“老夫人,這些都是主上吩咐屬下們給老夫人送來的。”
楓似雪所住的冷宮之中,以一個一身黑衣,面戴鬼面的男子爲首,身後一排四位黑衣人站於身後,手中皆託着或大或小的托盤,拿着的都是一些上等的珍品。
爲首的男子府首在楓似雪面前,語氣態度無一不是恭恭敬敬。
“你們主上呢?”楓似雪鳳目微微掃過那些東西,無論多上好的東西放在她眼裡,都驚不起她眼眸裡的半分波瀾:“他爲何沒來?”
“回老夫人,主上有要事去了北漠國,所以在今日不能來給老夫人拜年,不過主上說過了,等事情忙完,他會在第一時間趕回來,向老夫人請罪。”說着,那黑衣人從懷中掏出一個小巧精緻的盒子遞到楓似雪面前:“這盒子是主上親自雕刻的,他還讓屬下給老夫人帶句話。”
“說。”
“主上說:‘既然丈夫送的已經不再在,便留下這個兒子送的。’”話音一落,黑衣男子將手中的東西遞向前。
楓似雪波瀾不驚的臉上終於因爲黑衣人所說的這句話而破裂,她站起身,親自走上前接過黑衣男子手中的盒子,一雙鳳目不自覺中已經含了熱淚。
“臭小子,連個年都不陪我過,就指望做這麼一個小東西把我給打發了?”她語氣輕嗔的,似是責怪,嘴上雖然說着這麼一個小東西,好像不符合她的心意一般,可是實際上,當她一手拿到那個小盒子的時候,纖細白嫩的手指像是對待極其珍貴的寶貝似的,細細的撫過它的每一條紋路。
看着那上頭那曾經那麼熟悉那麼熟悉的花紋,她甚至是閉着眼睛都能夠打開它隱藏的開關,能夠清楚的回憶以前的她得到這個盒子的時候,拿着它裝過一些什麼。
手打開盒蓋,細細撫摸着盒子的內壁,果然,裡面有些一些細小的,規則的突起。
“天不老,情難絕。心似雙絲網,中有千千結。”
她喃喃喃的低念出聲,看着門外飄起的白雪,回憶似乎隨着這樣的一句詩句洶涌襲來,一向清冷,教人看不出喜怒的楓似雪此次卻是忍不住淚流了下來,雙手緊緊的握着那個小七情精緻的盒子,愛憐的捧着它放到臉頰邊,閉着眼睛,似乎那被捧在手心的不是一個冰冷,沒有任何感情的盒子,而是一個有血有肉,有着溫暖體溫的一個人。
一滴清淚劃落,脣邊卻盪開了一抹淺淺的笑容。
一邊的桑離看着自家主子的模樣,也是一臉傷感的卷着袖子暗暗抹了把淚。
這麼多年,也每每只有小主子能夠讓主子有這樣有血有肉,真正的像個人的時候。
“東西放下,你們都回去吧,今天是年三十,任務完成了,也都回家去看看,或者跟你們的兄弟姐妹們在一起吃頓團圓飯,好好的過個年。”桑離走上前將楓似雪扶到一邊坐下,爾後低聲的與那爲首的黑衣人說着。
那黑衣人看了一眼楓似雪,又看了一眼面含微笑的桑離,最終點了點頭,吩咐着後頭的黑衣人將手裡的東西放下之後,便帶着人離開了。
若是蕭飛飛早
來一步的話,她肯定能夠一眼看到出來,那個穿着黑衣,戴着鬼面,一幅神秘兮兮的樣子的人,就是那個做過她一段時間的保鏢,女扮男裝,號稱一手易容術無人能識,卻每每都能被她識破的魎。
魎前腳才走,後腳蕭飛飛就帶着琴容走了進來。
“皇后娘娘?”一眼看到蕭飛飛,原本正欲折身走回殿內的桑離立馬迎了出去:“這大冷天的,皇后娘娘怎的過來了?咦?這個丫頭,不是小阿容嗎?”桑離正說着,一轉頭看到蕭飛飛旁邊站着琴容,只是稍稍一眼,便認了出來她是誰。
“桑離姨。”琴容先前也是有些錯愕,先前還有些沒有反應過來,咋一聽得桑離這般熟絡的稱呼,立馬想起了眼前的人,一臉不可置信的看着桑離,完全沒有料想到蕭飛飛要帶她來見她的長輩,卻遇到了桑離:“桑離姨,阿容真沒想到會在這裡見到您,娘娘說要帶阿容去給一個長輩拜年,沒想到竟是,竟是……”
“好了好了,有什麼話啊,咱們先進去說,這外頭冷。”看着琴容那一副激動得不得了的樣子,桑離安撫性的笑了笑,拍了拍琴容的手背,又接着道:“皇后娘娘今日也來了,又見到了小阿容,小主子今日裡又送了那麼一份大禮給太妃,今日怕是太妃這些年日裡最高興的一天了。”
聽了桑離的話,蕭飛飛不置可否的挑了挑眉,小主子?
她先前就在疑惑怎麼沒有聽楓似雪提起過她的孩子,還以爲她沒有孩了呢,可是現在看來,桑離話裡的那位小主子,難道就是楓似雪的孩子?
懷着疑惑,蕭飛飛隨着桑離一起走進內殿,一走進內殿,桌上面還擺放着一些金銀手飾,和一些珍貴的補充品藥材,蕭飛飛微微思忖,想來,這些東西就是桑離話裡的那位‘小主子’送給雪太妃的吧?
“太妃,您快出來瞧瞧誰來了,皇后娘娘來給您拜年來啦。”
一走進內殿,桑離便笑着直接往屏風那邊走去,一邊走,一邊大聲的喊着楓似雪。
趁着桑離進去喚雪太妃,蕭飛飛這纔有機會細細打量着這四周,上次來的時候她被那一張門打開時顯露出來的別有洞天驚呆了神,又被從雪太妃那裡得知的毒嚇得分了神,根本沒有時間,也沒有機會好好打量着這個宮殿裡的一切。
上次她和臨夏來的時候,也是隻有桑離和雪太妃兩人在這裡,那個時候她沒有注意,現在看來,這偌大的宮殿,莫非除了雪太妃和桑離,便沒有其他的太監宮女了嗎?那爲何這四周,每一份擺設,每一寸地方,都是那樣乾乾淨淨,半點灰塵都不沾?
按理說,這麼大的宮殿,正殿,兩個偏殿,還要照顧雪太妃的起居飲食,若是隻有桑離一個人侍候着的話,應該是會忙不過來的吧?
“上次聽聞着你失了蹤,一直沒得你的消息,急得我這個老太婆不知道如何是好,後來聞你回了宮方纔稍稍安下心,但一直未見你過來,這會子年三十的,你倒是過來了。”
蕭飛飛還沒來得及細細推敲思索這一切,便只見得雪太妃在桑離的攙扶下一身白色,身姿搖曳,蓮步輕移,
咋一眼看,好似九天玄女踏步而來。
聽着雪太妃這嗔怪味十足的話,蕭飛飛噗哧一笑,自發自動的走上前挽着雪太妃的另一邊手臂,帶着幾分小孩子撒嬌似的口吻道:“瞧雪姨這話說得,先前去洛陽半路遇劫,回宮之時飛兒便怕雪妃擔心飛兒,所以便想着要來看看雪姨的,可無奈這宮中着實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飛兒還沒有死呢,不過是遇了個劫,便有人想要替代飛兒的位置,早早的便開始對飛兒的奴才下手,飛兒便只能先去救人去了,這些時日裡,又一度惹得皇上不開心,這不,前兒個還得了令,命着飛兒今日宮宴要獻上一舞,來爲大家逗樂,七拖八拖的,便拖到了今日,才得了空閒飛兒便過來給雪妃賠罪拜年來了。”
“你的那些事啊,哀家也都聽說過了,那皇上也真是的,就算再怎麼與你賭氣,你也是一國之母,怎能讓你獻舞逗樂?這要是傳了出去,丟的還不是他的臉面?”楓似雪語氣裡頭滿是對完顏軒的不滿,一擡眼,正好看到坐在那裡的琴容,這纔想起剛剛桑離跟她說的話,清冷沒有表情的臉上立馬浮現出幾絲笑溫,看着琴容,朝着她招了招手:“那便是桑離與哀家說的小阿容吧?這都許多年沒見了,真的都長這麼大在了,出落成大姑娘了,快過來,讓哀家瞧瞧。”
“奴婢琴容給太妃請安。”琴容順從的走過去,向楓似雪恭敬的行了個禮。
楓似雪一雙眼睛一直落在她身上,看着她的舉止,似是頗爲滿意的點了點頭,微傾着身子上前握住了琴容的手,將她帶到身邊:“瞧瞧,先前桑離還跟哀家說小阿容長大了,哀家還在那裡苦思冥想着是哪個小阿容,這一瞧見小阿容這張臉啊,便立馬記起來了,先前你娘把她買回來,可是把她跟你一樣,都看作了成了自已的女兒呢。”說到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楓似雪看着蕭飛飛,似是在無限感慨着當初的那些年。
“雖然說現在孃親不在了,可飛兒也依舊把阿容當成是自已的姐姐啊。”知道楓似雪是憶起了過去的那些美好有些傷感,蕭飛飛嫣然一笑,無不乖巧的道:“就好像是雪姨一樣,雖是長大後只見一次,但是那種親近的感覺依然在啊。”
“你呀你呀,人人都說你愚笨,可是依哀家看來,這世上啊,就沒有人比你鬼精靈了。”蕭飛飛的話逗笑了楓似雪,看着她那幅乖巧機靈的樣子,楓似雪心中是越看越歡喜:“這大過年的,你跑到我這裡來,來給我拜年,倒也算是有心了,桑離。”
“奴婢在。”
“你去把本宮得到的那個小盒子拿過來。”
“是……”桑離正欲順聲應是,卻是在行禮的時候恍然驚覺楓似雪所說的話:“太妃,那個盒子……”
“都這麼多年過去了,有些事情該過去的,也該讓它過去了,哀家見着飛兒越瞧越歡喜,送於她,也算是給了它一個好下場,省得再落得跟那個盒子一樣……去拿吧。”話說到一半,楓似雪突然之間止了聲,朝着桑離揮了揮手,示意她意已決。
“是。”
“飛兒,今日宮宴之上的舞蹈,你可能舞?”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