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如柳如今的全副心思都在如何靠近暴怒中的流星,依照流星的敏感,如果是不懷好意的陌生人靠近別說騎在他身上,就是到了附近也會被他踢飛。
而她雖然前世在馬背上過慣了但成了安如柳之後就鮮少騎馬,坐在馬背上明顯可以感覺到身體的僵硬,牢牢握着粗糙的馬鞭手心卻感到被摩擦的痛,更何況還要顧及肚子裡的小傢伙,需要更加小心纔是。
雙腿夾着馬背,悄悄的靠近甩着尾巴吃草的流星。旁邊的人倒是懂規矩,一人馴馬之時旁人就是看上了同一匹馬也不能插手,要等她失敗之後才能上,因此他們也就看好戲的在一旁看着這位王妃如何被摔下馬背。
在靠近些,安如柳屏氣凝神,周圍微弱的絲絲風吹草動全都落入她的耳裡。
就在兩匹馬相距不到半個馬身之時,流星猛地回頭,看見了這鬼鬼祟祟的女人,轉頭就走。
不行,安如柳見機不可失,情急之下一躍而起,從身下的馬背上用力一躍,帶着所有人即將跳出嗓子眼的心臟落在流星的背上。
自然背上有了重量的流星立刻焦躁了起來,自從主人離開之後還沒人敢坐在自己背上,這個人類好大膽。
“砰”蘇墨君拇指上的扳指被捏碎,伴隨着安如柳被流星甩來甩去的起伏他的心臟也被一下下的拋起,丟下。
“快讓人救公主!”上官傾城也忍不住開口。“你們快去射殺那匹瘋馬。”
“傾城賢弟,流星是匹通人性的好馬,難得一見射殺未免可惜。”慕容鳳岐出言阻止。
楚香見上官傾城兩眼通紅。“南暨皇難道是要看公主出了什麼意外才滿意,難道我們天鳳公主的性命比不上一匹馬。”
楚香的話及時拉回了上官傾城的理智,對,安如柳如今是天鳳的公主,而他的言行不代表個人而是一個國家。
慕容鳳岐沒想到這看似低調的天鳳皇后也是個厲害角色,皇家公主還是個和親的公主性命自然尊貴,但那匹馬……“你們務必將公主安全救下。”
“安靜點,流星,乖。”安如柳匍匐在馬背上,穩住自己不被摔下來。
焦躁的寶馬不斷的嘶鳴着,馬蹄在地上揚起厚重的沙塵,原地快速打轉跳動想要把她摔下去。
“你們不要過來!全都退下。”安如柳眼見着圍上來的人又要將流星給惹怒,急忙呵斥。
周圍的侍衛是進退兩難,只有急忙回報慕容鳳岐他們。
“公主還真是藝高人膽大。”慕容鳳岐若有所思。
“胡鬧,如果她不肯下來你們就強行射殺那匹瘋馬!”上官傾城顯然是惱了。
而蘇墨君此時眼底倒影的全是那個牢牢趴在馬背上顯然是受過良好訓練的女人,就是那匹馬這般折騰也沒能將她甩下來,反而將自己累得半死。
“那些侍衛只會驚擾她。”蘇墨君冷靜的只能讓自己相信那個似乎在說些什麼的女人,她不是弱者,他該相信她的打算。“讓他們全都退下。”
“賢王難道一點都不擔心王妃?”慕容鳳岐斜睨了眼激動的上官傾城和明顯要淡定了許多的蘇墨君,這兩人可還真是有意思,不過……那的確是個
有意思的女人。“看樣子這流星要使出絕招了。”
話音剛落,不遠處一陣人羣騷動,白色的駿馬馱着背上的人飛速奔馳出去,那速度快的讓人看不清。
“這下可麻煩了。”慕容鳳岐喃喃自語,這速度被摔下來那可就不是輕傷了,“快,別讓跑遠了。”
在他下命令的同時已經有人搶先一步,蘇墨君牽過阿二拉來的馬繩一躍而起,直接從上官傾城和慕容鳳岐面前衝了出去,那速度絕不亞於流星的狂奔。
“請皇上和天鳳皇放心,王爺的這匹叢雪是千里良駒,這馬場裡沒有一匹馬比得上一定能將王妃安然帶回。”阿二面無表情的對着那兩個臉色變幻莫測的人道。
這話說的明明是陳述事實,不過聽在那兩人耳裡卻是又驚又氣。驚在於這賢王竟然深藏不露不僅剛剛那身手讓一般高手都望塵莫及,身邊還有這樣的侍從和好馬。
至於氣,慕容鳳岐氣這麼個人在他眼皮子底下隱藏的那麼好他居然一點都沒發現,上官傾城氣他們的身份誰都沒有那個資格挺身而出,只有這個男人敢這麼義無反顧。他們先前的所有擔憂比起這人來竟然都成了笑話。
被一路馱着狂奔的安如柳越走越遠,眼見着就要脫離人羣,“流星,流星,乖,聽話。”
焦躁的駿馬早已聽不進所有的話。
安如柳無奈,只能一手死死抓着馬繮,掩住迎面如同刀一樣割來的狂風,低聲哼着那熟悉而陌生的小調。
悠揚的樂曲在馬耳周圍環繞,熟悉的旋律從陌生的氣息處傳來,漸漸撫平流星的焦躁。
安如柳感覺到座下的馬平穩了些許,嘴角微微一笑,這曲子是她經常靠着流星哼的南暨民謠。緩神,繼續投入的哼着小調。
流星腳下速度漸漸放慢,大大的馬眼裡帶着些許狐疑和感傷,這個陌生人怎麼會和主人有一樣的感覺,明明氣息不同……可是自己已經那麼用力卻還沒有將她甩下來……
安如柳察覺到了流星那轉變的氣息,隨着速度漸緩,馬鞭一揚,在空中打了個空響。
這熟悉的馬鞭聲和手法讓流星頓住腳步,這麼熟悉,只有一個人能做到。
安如柳趁機躍下馬背,拉住流星,“流星乖,怎麼變得這麼不聽話,我知道你被困在這裡很不滿,所以我這就帶你離開。”
流星掃掃尾巴,低着頭審視着她。
安如柳從懷中習慣的掏出糖來,流星嗅了嗅,這種糖的味道好久沒有吃到了。雖然這裡的馴獸師也會喂他馬糖,可是都沒有主人的味道。
這個人難道是主人?可是好像長得不一樣,味道也不一樣。
安如柳任由着流星圍着她打量,馬與人不同,雖然長相不同,但他們靠的是習慣,是感覺,不會被表現所迷惑,所以她從來不擔心流星會認不出她。
果然,幾番安靜的審視之後,那大大的馬頭用力的向安如柳拱了過去,那親暱的勁要是讓旁人看了一定要驚嚇過度。
“你呀,總算認出我了。”安如柳拍拍它的馬頭,“怎麼那麼不小心就被慕容鳳岐給抓了去。”
流星昂起頭,似乎很不滿。
“好了
好了,我知道你不喜歡他,我也不喜歡他,我帶你回家你就不用再看到他了。”安如柳順着馬毛。
“如柳!”
安如柳感覺到身邊的流星被一掌揮開而自己轉眼就落入了個熟悉的懷抱之中。
蘇墨君緊張的檢查着她的手腳。“你沒事吧,有沒有受傷,這該死的畜生。”
“你想幹嘛。”見狀不妙安如柳急忙擋住他的動作,而正和主人親近莫名捱了一巴掌的流星也是鼻子裡喘着粗氣敵視的打量這個男人。
“這瘋馬敢傷你,你也是太膽大妄爲了。”
“我知道錯了。”安如柳見他那眼底焦灼的擔憂,心底莫名心虛,“不過讓我重新遇到流星,我怎麼能看着他被別人馴服,是不是。”
聽到自己名字,流星哼了聲表示贊同。
“這馬……”確認了安如柳的確安然無恙,蘇墨君心頭大石才落下,心想着回家再好好算賬,此時挪出目光來打量那匹駿馬,的確是萬中無一。
這讓他不由的又聯想起當初在溪谷之中安如柳所說的話,“這是”
“他叫流星,是從前戰神柳薰的坐騎,慕容鳳岐連匹馬都不放過,如果不是今天看見流星我都不知道何時還能重遇他。”
蘇墨君有些懂了,如果是他看到叢雪被困也會這麼義無反顧。“你想好了怎麼和慕容鳳岐交代。”
“交代,哼,他也配。不是說今日馴服的所有馬匹都可以帶走嗎,我就要當着他的面正大光明的帶走流星。”
蘇墨君皺眉,他擔憂的是安如柳的身份。
“放心,他如果能認出我早就認出了,慕容鳳岐從不信鬼神之說。”安如柳好笑的看了眼明顯在生氣的流星,故意掏出糖去逗弄一旁的叢雪。“好久不見叢雪了。”
叢雪甩甩尾巴,靠了過來。
而流星本來愛理不理的在看到叢雪靠近的瞬間頓時眼底亮了起來,安如柳確定她看到了流星那賊亮賊亮的眼神。
“走了,先回去再說。”揚眉一笑,當做沒看見。
“你不許騎馬。”
“沒事的,流星穩着呢。”安如柳揚手,流星就乖乖的站在一旁等她上去。
蘇墨君操碎了心也只能在旁邊小心伺候着,一白一黑兩匹駿馬並排走着,明明是千里良駒偏偏只能用遲鈍的老大爺速度前行。
“方纔慕容鳳岐刁難你了?”安如柳和流星重遇之後解決了一個問題心中卻還有另外一個擔憂。
“放心,他不過是讓我去應付那些大王。”
“那豈不是正和你意。”讓他去接近那些人不就是把老鼠送進了米缸,慕容鳳岐原本應該是想考量一下這個傢伙的忠心,可卻不知道他心中別有所圖。
蘇墨君沒有回答她的問題,而是晃悠悠的湊過去。“先前你說的話我都知道了,爲夫,很高興。”
先前的話……安如柳頓時明白了,白了他一眼,這人還惦記着呢。“駕,流星我們走。”
流星不情願的看了身旁的叢雪一眼,加快速度。
“喂,害羞了?明明就是你告白的嘛。”蘇墨君豈能這麼輕易放過她,瞬間追了上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