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逐月看見院子裡倒地的幾個丫鬟,衝進屋子,屋內正在翻箱倒櫃的人影見狀立刻從屋內翻出去,逐月飛身跟着追出去。
銀鷺撿起地上被翻得亂七八糟的衣物,“小姐,這人是什麼來歷,咱們東西都被翻過了。”
“你在這看着,我去追。”
“哎,又是我在這看着……”銀鷺嘟囔着收拾東西。
“站住。”逐月跳過花叢,直追那黑衣人。
對方轉身和她對了一掌,錯身跳進圍牆。
這裡……逐月站在牆外,猶豫了一秒,再追進去,那人就已經看不見了蹤影。
“人呢。”安如柳氣喘吁吁的跑到,看逐月一臉爲難。“進了這裡?”
“是。”逐月猶豫。“小姐,你說那黑衣人會不會是他的人。”
安如柳警惕的打量四周。“不會,雖然他進了這個院子,但不可能是蘇墨君的人。”
“可那人對這個院子比我還熟悉,我追進來他就已經不見了。”
不可能是蘇墨君的人,他沒有理由這麼做,那人搜她的屋子卻沒有拿走放在桌上的那些重要財物,可見對方的目的並非爲財,而那人對這個院子熟悉,不,是不只對這個院子熟悉。
“搜。”
這間屋子除了第一次上課的時候她來過,就沒有進去過,蘇墨君呆在安家的時候就是住在這裡。
推開房門,裡面的東西依舊是一樣的擺放,平時這裡沒有丫鬟打掃,而蘇墨君不回來也不會有人動用。
桌子上簡簡單單的就幾本書,幹掉的墨硯和裝着殘留灰燼的火盆。
書架上斜倚的詩經可見是長被拿取,屋子裡的陳設很少,顯得有些冷清,都說細節可以判定一個人,這麼一個連自己居住的地方都擺放的這麼冷清的人竟然被所有人認爲是個大好人。
微微一笑,轉入內室,內室之中屏風遮蔽,牆上掛着一幅親筆畫。“好風憑藉力……”
輕輕觸碰那幾個字,似乎能感覺到寫字的人內心的野心,他要借誰的力,又要去往何方。不過,這個字,似乎不是他本人所寫。
蘇墨君給她寫的信中字跡大多是鋒芒畢露,一筆一劃帶着張狂,隨性至極,與這幅畫上那筆鋒圓潤的字跡全然不同,可莫名的她就認定這句詩定然是那人所寫。
“這個字似乎在哪看見過,在哪……”不是蘇墨君給她的信,那是在哪見過。
“砰。”逐月搜完其他屋子進屋,卻不小心一腳踢翻了桌邊的火盆,手忙腳亂的收拾着。“哎呀,這屋子也沒人打掃,連火盆都不收拾。”
安如柳掀開簾子,“你放着便是,反正也無人住。”不過眼卻瞥了眼灑掉的火盆,裡面那還未燒乾淨的紙張似乎燒的很匆忙。
撿起來一看,薰黃了的紙,上面依稀可以看見公子,樓等依稀字眼。
安如柳出神的盯着那張碎片看了看,腦海裡的片段卻是一塊塊的銜接在一塊。
“小姐。”
“……”安如柳沒說話,手裡卻是細細的摸索着那紙張的觸感,轉身快步走進屋內,扯下牆上的那幅畫,紙張撕破,一股墨香……
失神的後退一步,眼底帶着意味不明的昏暗,用力拉開牀頭
的櫃子,裡面瓶瓶罐罐的常用藥瓶露了出來,拿出隱秘收藏幾瓶。
“這些藥”逐月聞了聞。“是用來易容用的。”
“逐月,這個世上有人可以改變容貌,身形,聲音甚至是氣質變成另外一個人嗎?”
“易容術可以改變一個人的容貌,可是要改變一個人的氣質那不是一日兩日可以做到的。”
“不,就算這天下間所有人都不可能做到,但天下第一樓可以。”安如柳用力狠狠一拍桌子,“去當鋪。”
某當鋪,掌櫃的冷汗淋淋,他那個祖宗唉,怎麼又來了,這次他該怎麼打發。
安如柳坐在椅子上,嗅着屋子裡那用於驅黴的香料,冷笑,她還真是天真,竟然就這麼相信了。
“安小姐,這,主子真的不在,我也沒有辦法。”
“那你們主子現在在哪?”
掌櫃的擦擦汗,“主子前兩日傳信來,說是進貨有事情耽擱了,所以暫時還回不來,要不小的再修書一封。”
“不必了。”安如柳從袖中掏出藥瓶。“驅除黴不如用用這個藥,比起你的所謂香料效果要好的多。”
“這……”
“銀鷺,我出去透透氣,你把這給我看好了,在掌櫃的回來之前,誰都不許出去。”安如柳一揮手,外面一隊官兵就將那當鋪裡裡外外的給圍了個水泄不通。
“安小姐。”
“掌櫃的,我不是爲難你,只是我最恨別人騙我。”
起身,帶着身後的士兵浩浩蕩蕩的上街,兩側的百姓紛紛低着頭議論紛紛。
天鳳最大的歌舞坊。
“出去,全都出去。”
“官爺,您這是做什麼,我們可是正當經營。”老闆娘息事寧人的上前詢問。“要不幾位也進來喝個水酒,我請。”
“我們是來辦公的,老闆娘把你的客人全都轟走。”
“憑什麼,我這打開門做生意。”賬房撞着膽子。“你們不打聽打聽我這樓是誰做主,也敢來這裡這麻煩。”
“我倒是想知道是誰做主?一個小小的歌舞坊也敢在官府面前嗆聲,你背後的主人看來非富即貴。”
“那當然。”
“閉嘴。”老闆娘一聲呵斥,眼珠一轉。“這位小姐貴氣逼人,一看便是人中龍鳳,不知道駕臨小坊所爲何事。”
“讓你們老闆來見我。”帶着面紗的安如柳厲聲道。
“有什麼事情小姐可以和我說。”
“你能做主?”安如柳招手,身後的士兵就將歌舞坊佔滿,那些客人都紛紛逃出去。
“小姐,您這麼大動干戈,只怕不好吧。”
“大膽,竟敢威脅公主殿下。”
老闆娘聞言,頓時跪下。“民女不知道是公主殿下駕臨,還請贖罪。”
“我再說一次,讓你們老闆來見我,老地方。”安如柳帶着逐月不用旁人引路,就在上次見面的內廂坐下。
那間屋子……老闆娘留了個心眼,給身旁的賬房打了個手勢。
安如柳喝了杯茶,似乎在穩定自己的內心,手心卻是微微顫抖,她想要確認一切,卻又不敢。
“公主殿下駕臨,小樓真是蓬蓽生輝。”伴隨着門被打開
,戴着面具的人也從屋外走了進來。
安如柳坐着一動不動。“幾日不見,樓主身體可好些了。”
“唉。”對方嘆了口氣,在屏風對面坐下。“姑娘何必將一切看得如此清晰。”
“樓主上次送我的那份大禮小女子可是銘記於心不敢忘懷,我這人一向心小,容不下太多東西。”安如柳細細打量着對方的動作。
莫名的隔着一層屏風,那帶着面具的人就覺得心底發毛,似乎有什麼不詳的預感。
而他的預感也的確準確,安如柳在瓷杯的杯側輕輕滑動,身後的逐月飛速踢翻屏風,伸手抓住坐在對面那人的衣領。
“你幹嘛!”不再淡然自若,聲音帶着些許顫抖。
安如柳杯中的水潑過去,被逐月拉住衣領的人背後猛然被人拉開,兩人一番撕扯,那人的衣服裂成兩半,人被搶了過去,雖然狼狽不堪,卻避開了安如柳的那杯茶水。
“姑娘何必咄咄逼人。”倒在地上的水沸騰着,瞬間地面一個拳頭大的洞眼出現,若是剛剛落在那人身上只怕是……不敢想象。“這種手段未免也太歹毒了。”
“紅蘇公子,我以爲你早就知道我不是個心慈手軟的女人。”
紅蘇愣住,隨即立刻否認。“姑娘切莫胡說。”
“你還不承認。”逐月長劍出鞘,對着紅蘇砍去。
紅蘇將那狼狽不堪的人丟到安全的地方,避開逐月的動作,兩人就在安如柳的身邊打了起來,風聲整整,屋內可以破壞的倒是破壞殆盡。
安如柳摸着自己的鼻樑,靜靜的看着這一切,似乎在等那人先沉不住氣。“蛇打三寸,逐月記着師傅說的話,對於敵人就要知道他的弱點,一擊斃命。”
逐月咬脣,眼底全然都是認真,手下的動作也變得更加凌厲。
這女人……紅蘇吃力應對,她竟然將自己的招數一一破解,他們是真的想至他於死地。
“都住手。”
一句話,一切煙消雲散,安如柳手中的動作也停住,緩緩轉身,站起來,看着門外的人。“樓主願意露面了?”
“咳咳咳,公子。”原先衣服被扯破的人一瞬間如同泄氣的氣球,高大的身軀不斷縮小,縮小,彎着腰,成了個佝僂小老頭。
“路叟辛苦了。”
“老兒無能。”
“紅蘇,你們先出去吧。”蘇墨君在一片廢墟里坐定,長舒一口氣,似乎是做好迎接安如柳怒氣的準備。
安如柳伸手,揭開他臉上的鐵面具。“好一個天下第一樓。”
“坐下說吧。”
門外,逐月被紅蘇拉着走。
“你放手。”
“大小姐,我給你莫名其妙的打一頓也就算了,你別太過分。”
“過分的只怕是你們吧。”
“我們也是逼不得已。”
路叟扯扯衣服,“兩位別吵了,不是應該擔心裡面的兩位……公子身上還有傷。”
“放心,裡面打不起來,那丫頭不會武功。”
路叟暗歎,沒有武功就已經那麼狠了,他不過是假扮個樓主,差點連命都沒了。
“不過……”紅蘇話鋒一轉。“挨頓打還是有可能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