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妃，是我對不起您，我這條命還給您。”銀鷺見安如柳氣得吐血，腦袋一衝，對着那桌角撞去。
在她碰觸到桌角的瞬間卻覺得自己身子似乎被什麼包圍了一樣，整個人輕飄飄軟綿綿的，再看自己已經騰空，而對面那人眼底卻是紫色光芒溢出。
安如柳閉上眼，她這幾日消耗太大，加上心神俱損，已經不能經受任何刺激。“你走吧，我不要你的命。”
“王妃……”
“小姐讓你走你就走，不要逼我！”逐月瞪了她一眼。
“逐月姐姐……”銀鷺看的見逐月的憤恨，也知道她終究是個罪人，重重的再地上磕了三個頭。“對不起小姐，對不起王妃，今日我看見的絕不會告訴第二個人。”
爬起來，挺直揹出去。
片刻之後，牆頭之上立着兩個人。
“擦擦吧，這是藥。”
銀鷺回頭，驚訝。“逐月姐姐，你怎麼知道……”
“小姐早就知道了。”
“那她爲什麼不戳穿我。”
“你，不，銀鷺是小姐從小一起長大的丫頭，感情很好，可是在一次意外中爲了救我和小姐她被困在大火之中。”逐月道。“後來小姐一直在尋找她，直到找到了你，她盡力的想要彌補你，哪怕知道你是進王府打探消息的，依舊讓我帶你去你想去的任何地方，甚至爲了你和王爺翻臉。”
“她很幸福。”銀鷺低着頭。“可惜我不是她。”
“你真的認爲自己不是銀鷺嗎，還是你爲了逃避這個事實而不敢承認？”逐月指着院子。“你的武功以前是我教的，所以對你的路數我最瞭解不過，你難過的時候是我告訴你站在高處擡起頭看月亮眼淚就會收回去，所以我知道你在這。你喜歡吃的零食，你喜歡的顏色，就算失去記憶這些也不改變。”
“別說了，逐月姐姐別說了。”銀鷺捂着耳朵，她知道這個答案是多麼殘忍。
“告訴我，爲什麼？”
“我不能說。”
“難道小姐的心意你就一點都不動容？！時間真的可以將一個人改變的面目全非嗎。”
銀鷺乾澀的嘴角動了動。“公子……公子他對我有救命之恩，過去的事情我已經記不起來，但是現在的恩情我卻不能忘。”
“是誰。”
“我不能說，小姐身邊還有你們，可公子身邊卻沒有一個人，所以他的心願我會幫他達成，原諒我的自私。逐月姐姐，公子一日不告訴我我是誰，我就一日只會是忘丫。”銀鷺抹抹眼睛。“逐月姐姐我要走了，對不起。”
“既然你心意已決，只希望日後我們再相見的時候不要是敵人。”逐月目送着銀鷺消失在夜色之中，回頭看了看院子裡的人。
一個麻木着自己的痛苦，一個越是痛苦越是強撐着清醒，這安靜的夜裡能有幾個人能真正入睡。
“走了？”逐月關上門，已經睡了的安如柳突然問道。
“嗯。”
“按照
我說的話說了嗎？”
“聽那丫頭的口氣好像對方是個年輕男人，和慕容鳳岐關係應該不大。”逐月皺眉。“小姐既然早就懷疑銀鷺爲何不和王爺說清楚，也許說清楚就不會走到這一步。”
“我不能，能一日之間變出這麼多糧草除非是點豆成兵之術，可世上又有幾個人能做到。他沒有接觸過這些，我怕他不信更怕他信了招來更大的禍患。”
逐月點點頭，這的確是匪夷所思。“這麼說慕容鳳岐身邊就有高人相助了。”
“師傅是高人，這世上有多少高人只怕他也不清楚，所以一再教誨我不要自視甚高，對方既然會這些就不容小覷，我只能試探。”
剛剛在銀鷺面前展示了自己的異常，可是銀鷺卻沒有任何反應，難道她猜錯了？她背後的人真的只不過是個有門路的普通人？
“那小姐我們該如何是好。”
“是與不是銀鷺已經回去，對方知道自己打草驚蛇也不會輕舉妄動，對我們暫時也不會構成威脅，只看他下一步怎麼做了。”
有時候，冷靜的女人往往可怕的讓你猜不透她到底能做出怎樣瘋狂的事情，在感情中的假假真真騙了所有人，甚至連她自己都分不清到底是該哭還是該笑。
銀鷺被打發了回去，卻是帶着滿身的傷和心痛。
“公子，睡了嗎？”對着關上的門，銀鷺站在院子裡。
“我的身份已經被發現，不能幫公子實現心願了，是忘丫沒用。可是忘丫爲什麼覺得格外輕鬆呢。”
“公子，你無所不能，卻能控制人的感情嗎，我是誰，我到底是誰，我做的到底是對還是錯。公子，我回不去了，再也回不去了，小姐她不要我了。”
銀鷺蹲在地上還回憶這逐月的話。“我知道也許我就是他們口中的那個人，可是我卻選擇拋棄了他們，他們是恨我的吧，我是個叛徒。”
“公子，你是神，你不會有人的心痛，你不能理解我的感受。從前我很羨慕，可現在我覺得你很可憐，如果你聽到了一定也是不屑一顧的吧。”
“您說人都是自私的，我自私的選擇了報恩，所以這是老天給我的懲罰嗎。逐月姐姐說我的一切都是小姐給的，我活該，我活該啊。”銀鷺哭得聲嘶力竭，帶着無法遏制的嘶吼。
屋內似乎沉睡的人耳畔聽着她痛苦的掙扎卻是絲毫不爲所動，在他看來，所謂痛苦不過只是自找而已。
但在聽見銀鷺最後說的那句話的時候卻猛然睜開雙眼，那眼底有着難以置信。
房門被猛地撞開，那一向最在乎自己形象的公子卻是跌跌絆絆的走到自己面前，甚至是連一向不離身的輪椅都丟了下。
兩手撐住銀鷺的肩膀，空無一物的眼中卻帶着星星點點的煙火味。“你說什麼，忘丫，你剛剛說什麼。”
“公子，您聽見了。”銀鷺沒想到公子竟然還沒睡，急忙扶着站不起的他。“公子，您小心點。”
“不，你剛剛說什麼，你說逐月？”他記得她
的身邊曾經跟了兩個丫頭，其中一個名字中也有個月字。
他記得她眉開眼笑的告訴自己從此她也有了最忠心的跟班，將那瘦小的兩姐妹推倒自己面前介紹給他的時候那副模樣。
“是，公子，公子您怎麼了。”銀鷺有些害怕，公子在笑，竟然在笑。
會嗎，他猜的會是嗎，當初他不顧師傅勸說要去殺了那個男人，可師傅卻說他是真龍之命殺不得，不過依舊無法阻止他寧可同歸於盡的報復的決心。
師傅苦嘆他癡人一個，耗損修爲算得她竟然命數未盡，這纔打消了他一心尋死的決心。然而他卻不能去尋，也不知道往何方去尋，只能違背天意以雙腿爲代價獲取這逆天之力。
時間一點點的過去，他的心也越來越冰冷，以爲師傅當初只是爲了打消他尋死的念頭而欺騙他，可如今……
那兩個丫頭只忠心於她一人，若是背叛就會死無全屍，也正是因此他纔會那麼放心。若她還活着，那兩個丫頭絕不會去伺候其他人，那麼也就是說，她會不會就是……
“忘丫，告訴我，她長什麼樣！”
“公子，您到底怎麼了，您說誰啊。”銀鷺不解。
“賢王妃。”
銀鷺聞言，眼神也黯淡了些“她是個很美的人，永遠都是那麼冷靜和聰明，在她眼裡沒有任何陰謀可以欺瞞，也容不下任何欺騙。公子，你知道嗎，她是我見過的最美的人。”
國師眼神飄向遠方，美嗎，的確在他眼中也是最美，那性子，卻是一模一樣，那麼會是她嗎？
“公子，您在笑。”公子竟然也會笑。
“忘丫，和我說說。”國師此時卻是如同個天真的想要聽故事的孩子。
銀鷺扶着他進屋坐下，公子竟然對她在王府裡的事情感興趣，雖然不解，但是隻要是公子喜歡的她都會去做，繪聲繪色的將王府裡的一切都描述給他聽。
“那個逐月說你的武功原本是她教的？”
“逐月姐姐是這麼說的。”
怪不得當初他會看這丫頭的心法有些熟悉才救下原來是她所教，原來他們曾經靠的那麼近卻如此錯過。“那賢王對她好嗎？”
“很不好，這次王妃受傷就是因爲他。”
“砰。”國師重重的拍在桌上。
“公子，你去哪。”銀鷺追着他，“公子，天快亮了，要出去的話我們等一會好不好？”
“公子小心你的腿。”
國師聞言，卻是悵然若失不再堅持出去，低頭看看自己的腿，再看看自己的手，如今他已經連個人都不像，他還能去見她嗎？她還能認得出自己嗎？
“公子。”一瞬間，銀鷺竟然覺得獨立於天地間的那人無比的孤獨，就像是被世界拋棄了的孩子，明明有着期待卻不敢伸手去碰觸。
“回去吧。”許久，那人才吐出這句話，見又如何，不見又如何，雖然心裡已經認定了賢王妃就是她，可是她會想見到自己嗎，而自己又有勇氣去見她嗎？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