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日，宮中傳來消息，賀家族長不思悔改妄圖挾持皇子自救驚動聖怒，賀家族人廢除一切官職，成年者全都押入天牢，家產充公。
第四日，安以知邊關修書一封，安老夫人一日未曾出門，在祠堂之中思過。
第五日，安如柳的“傷”也好的差不多了，正式可以出門走走。
已經快入冬，天氣寒涼，就是出門賞賞景也要穿的厚實些，至於她這單薄的身軀卻也更加不受用了。
上官傾城自從回宮之後就再未聽到動靜，而蘇墨君也好像失蹤了一樣看不見人影。
這幾日她過的平靜安和，趁機調理了身體，但整個皇城之中卻是暗潮涌動的不得安寧。
天鳳之內，賀家遭難，蘇家獲寵，安家被疏離，這三大家族的格局似乎變了。至於朝堂之上，太子被冷落許久之後重新得到重用……
“小姐在想什麼。”給還未開花的梅花澆了水，逐月問道。
“你說上官鎏龍在想什麼，上次的事情他怕是對那兩個兒子心存芥蒂了，只是太子也不是個能信任的人。”
“或許是坐山觀虎鬥。”
安如柳微微一笑。“你說得對，適者生存，天鳳如今的主人可也是奪位的勝利者，無能者是不需要存在的。”
“有時候糊塗纔是最明白。”
安如柳拿着鳥食逗弄那小雀鳥。“可我沒那時間讓他來慢慢挑選了，安以知在關外和慕容鳳岐的人對峙卻按兵不動，可見他心虛的很。”
“這個安以知也正是膽小，小姐都放了消息給他慕容鳳岐不在戰地他都不敢動手，也不知道這護國大將軍他是怎麼混上去的。”
“逐月，你要知道殺一個人簡單，可一旦干戈起就是民不聊生，誰先動手誰就要揹負百世罵名，安以知動兵必須要有個名正言順的理由。”
“那咱們……”
“不管，他只要回不來就不會打擾到我。”放下鳥食，雀鳥飛走。“走，去看看那位大夫人。”
祠堂之中，此時的賀晴才知道什麼叫做難堪。
“不會的，老爺不會這麼對我的，我爲了他做了那麼多，他不會不念夫妻情分的。”賀晴難以置信。
“我看看。”荷香從蕭姨娘那裡接過書信。“哎呀，老爺這是要休了大姐嗎？”
“你可別胡說，老爺可沒說要休妻。”蕭姨娘嘴上這麼說，心裡卻是樂開了花。
“只怕是這次的事情老爺也爲難了，咳咳咳。”
“清婉，你身體不好，這天氣也越來越冷了，還是好好回去歇着，這老也不在，家裡卻也不是沒有管事的。”蕭姨娘呵呵一笑，沒了賀晴，這家裡就她最大了。
賀晴怎麼聽不出來他們言語之中的挖苦之意。“娘，老爺這是什麼意思，這些年來我爲了安家也是無怨無悔的。”
“你都看到了，廢除你正室的地位，禁足好好呆着。”
“老爺不能這麼不念及情面。”
安老
夫人不滿。“你們賀家這次闖出這麼大的禍有爲我們考慮過嗎！”
“就是，那可是皇子殿下，我們就是有十條命也不夠陪的啊。”荷香拍拍胸脯，想着就怕。“還好聖上英明，沒有牽連到咱們。”
“那是賀家的事情，也與我無關，我也毫不知情。”
“可賀雙雙是你帶進來的吧，養虎爲患，李公公說了，如果沒有人通風報信，刺客怎麼會知道的那麼清楚。你說除了她一個賀家人還有誰能做內應，難道是你？！”安老夫人動怒道。
“妾身不知。”
“賀晴，你該知足了，老爺感念你爲了安家操持多年的份上所以幫你撐起了罪，不至蔓延到你，就是到這個地步也沒有休妻，只是廢了你的身份而已。”安老夫人恨鐵不成鋼，“你自己看着辦吧。”
蕭姨娘等老夫人進了內堂，“荷香妹妹，你說沒了大夫人，這安家的事情誰來做主？”
“當然是姐姐了。”荷香順從道。“廢了身份，是不是就和清婉姐姐一樣了。”
“按理來說如此。”蕭姨娘笑的得意。“清婉，你每日都做什麼也給咱們大姐說說看。”
“別那麼得意。”賀晴整理好衣服，從地上爬起來。“就算我被廢了，你也不會成爲正室，你的兒女也不可能改變身份。”
“你！”蕭姨娘指着扇子。“你說她得意什麼，現在家室也不如我，甚至是你都不如，一個沒名沒分的下人而已，囂張什麼！”
“姐姐別動怒。”荷香一邊勸阻蕭姨娘，一邊卻是暗自盤算。
而安如柳見到賀晴的時候賀晴母女絲毫不見那般的淡定了，這是她第一次看見安如意用真實面目和她這麼直面的交談。
“是你對不對，就是你，明明該死的是你，怎麼會是三皇子。”
安如柳後退一步，不讓她碰到自己。“大姐這是在說什麼。”
“你別給我裝糊塗了，除了你不會有別人，你爲什麼要冤枉賀家！”安如意恨不得將面前的人生吞活剝了。
“冤枉？呵呵，人證物證俱在，怎麼是冤枉，我可是記得大娘說過捉賊要拿贓，難道說聖上也糊塗了不成？”
“你這賤人，從你出現開始，先是七妹，然後是蘇姨娘，一個個的都是因爲你，你爲什麼不去死！”
“大小姐，請自重。”逐月將安如意揮來的手掌輕輕一掰，清脆的骨頭斷裂聲響起。
“啊！”安如意秀美的面孔都扭曲成一團。“你會武功！”
逐月退回到安如柳身後不做聲。
“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也不存在不會恨的人。”安如柳透過她的肩膀目光直射賀晴。“大娘，賀家這次遭殃，你可得想想辦法，不然只怕用不了多久，賀這個姓氏就會消失在天鳳的貴族之中了。”
“果然是你，是我小看了你。”
有些人自己做錯事卻永遠不會反思，安如意是這種人，但有些人反思了也不會回頭，只有不死不休，她和賀晴則是後者。
賀晴對上安如柳的視線，心中卻是猛然震撼，那個瞬間她看見了那久違的紫光，前塵往事一併浮上心頭。
那雙眼睛，太像太像，只是一個溫和，一個狠戾，“你果然是她的女兒。”
安如柳微笑不言語。
“只是我不會輸，還沒到最後一步，誰輸誰贏還不一定。”賀晴拉着安如意。“如意，我們走。”
“娘……”
“走！”
衣衫漂浮，一陣寒風伴隨着人的走動略過安如柳的身邊。
安如柳放目看着賀晴回去的身影，嘴角卻是掛着笑。
“小姐，賀晴對你恨之入骨，此時賀家已經沒有依靠了，她就是死了也不會有人過問，何必還留着她。”
“你想的太簡單了，此時賀晴要是死了，卻是給了賀家一個平反的機會。而且賀家作爲百年世家，明面上被剷除，暗地裡呢，就是賀晴身邊都有十來個高手保護。”
“逐月，安家要亡不會是亡在我的手中，而是一定在那對母女手中。”安如柳噙着笑，被一直以來深愛的女人背叛，被引以爲豪的女兒親手斷送性命，她彷彿已經看到安以知日後的痛恨和絕望。
既然稱她爲妖，怎能不讓他們嚐嚐什麼叫做人間慘劇呢。
“夫人，蕭姨娘請您待會換了衣服之後去前庭打掃。”
“夫人，我們來取東西，請您開門。”
看着屋裡的陳設被一件件的搬空，安如意坐不住了。“你們這是做什麼，誰給你們的膽子！”
“大小姐，我們也只是聽命行事而已。”
“如意，坐下。”
安如意扯開那盤子上的衣服。“這是下人服，娘，他們居然讓您穿這個，蕭姨娘那個賤人還敢讓您去幹活！”
“這是安家的規矩，被廢掉的夫人就和下人沒有區別，清婉經歷過的我也要經歷，呵呵，也許這就是報應。”賀晴倒是看得淡然，或許是已經痛到不會痛了。
“娘，都是我不好，我沒能解決那個賤人還連累了舅舅他們。”
“如意，這次就算沒有你，你舅舅只怕也是凶多吉少。”賀晴道。“這些我已經不在乎了，只要還有你和你哥哥，娘就足夠了。”
“對，大哥，我去告訴大哥。”
“不許去，不能連累你大哥。”賀晴拍拍她的肩膀。“你忘了娘是賀家人，賀家的死侍會一直守候孃的。”
“那我讓他們幫您報仇。”
“你怎麼那麼衝動，那丫頭是怎麼動手腳的你還不明白，就是利用你的衝動。”賀晴冷靜的分析。“她嫁禍你舅舅的那些人都不是簡單的人物，這丫頭真是越來越可疑，她到底是什麼人。”
“孃的意思是還要等？”
“只有有了完全的準備我纔會出手，如意，賀家在天鳳已經結束了，可你沒有，我們還能東山再起。你父親之所以沒有休妻還保留着你小姐的一切，你還不懂嗎。”
安如意擡眸。“娘是說……”
“半個月後就是賞梅宴，娘委屈不要緊，關鍵在於你。”
“娘，我都明白。”
安如柳，既然你要鬥，那我們就鬥到底好了，賀晴手中握着的黑色小瓶上已經沾上了薄霧，顏色幽深的看不清晰……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