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之一家團聚
且說那日詹士元夫妻坐在阮府‘門’口等了一陣子後,那前去報信的下人匆匆跑了回來。那下人跑到他們倆跟前,拱拱手道:“二位,我家主人讓我領了你們去城外認認,二位可願意跟我走一趟?”
詹士元妻子閔慧忙起身道:“當然啦,走!趕緊領着我們去!”
兩人隨那下人坐了馬車一塊兒出了城。步行了半柱香的功夫,終於在一片開闊的河岸旁看見了許多前來踏青的人,都是三五成羣,六七一堆地坐在鋪開的毯子上說說笑笑,放風箏,玩雙陸什麼的。
閔惠放眼望了望,轉頭對詹士元嘀咕道:“這些人也喜歡出來踏青放風箏,跟我們那時候沒什麼兩樣嘛!你看,他們還玩牌呢!只不過我們玩的是麻將而已!”
“別嘀咕了,看前面,仔細撞着放風箏的小孩了!”詹士元很貼心地提醒着妻子,拉着妻子緊緊地跟在那個下人後面。
“你覺得這回那個詹曉寧能是我們家詹曉寧嗎?”閔惠擔心道。
“不是就再找,”詹士元道,“只當是來旅行的,多走兩個地方也好。”
“瞧瞧來這兒玩的人,穿得都‘挺’不錯的,像是大戶人家子弟,我們家曉寧能‘混’得這麼好嗎?我猜,多半又不是了。人家肯定以爲我們是來打秋風的。”
“兩位,”前面的下人忽然停下腳步,指着前方一堆人道,“我家主人就在那邊,請趕緊吧!”
閔惠一邊應着一邊擡頭在那堆人裡找着。瀏覽了兩遍,也沒見着詹曉寧那熟悉的模樣,她不禁有些失望了。可就在這時,之前一直背對着她的那位年輕‘婦’人忽然轉過了身來,當她看見那年輕‘婦’人時,整個人忽然僵在了原地!
詹士元見她不走了,納悶地回頭問道:“又怎麼了?”
她雙眼直直地望向前方,舉起手來,驚愕萬分道:“老詹,你……你看!那那那……那不是我們家曉青嗎?”
“是嗎?”詹士元也大驚,順着她手指的方向一看,果然看見了一個和自己‘女’兒長得一模一樣的‘婦’人!詹士元大喜道:“難道曉寧真的已經把曉青找着了?兩姐弟一直在一塊兒?”
話音剛落,閔惠忽然掙開了詹士元的手,飛跑着奔向了那個‘婦’人,且一把上前抱住了,嚎啕大哭了起來。這突如其來的‘女’人把在場的人都嚇了一跳!特別是那年輕‘婦’人,嚇得手裡的餅都掉了,呆呆地站在原地,不知所措了。
“我的曉青啊!你可找死你媽了!老天有眼,終於還是讓我找着你了!你這個死丫頭,玩什麼不好偏偏玩穿越,穿越好玩嗎?簡直擔心死你老媽了!”閔惠抱着那年輕‘婦’人就一番哭訴。
旁邊一個年輕男人輕輕地拉開了閔惠,一臉茫然地問道:“大娘,你是不是認錯人了啊?”
閔惠着急道:“我怎麼可能認錯人?我連我自己的‘女’兒都不認得了嗎?”
“你不可能是我媳‘婦’的娘啊!我媳‘婦’的娘早過世了!”
“怎麼不可能?我怎麼會認錯?”閔惠說完又拉着那年輕‘婦’人痛哭流涕道,“曉青啊!媽不是坐飛機火車來的,媽也不是坐航空母艦來的,媽是坐時空穿梭機來的,山長水遠地找着你,你怎麼能不認媽呢?媽都找了你快三年了呀!”
“媽?”不遠處忽然響起了一個極度驚愕的叫聲。閔惠轉頭一看,只見一個長相陌生的‘婦’人風風火火地朝她跑了過來,且如她一般,上來就抱了個結結實實的熊抱,然後也‘激’動萬分地說道:“媽,真是你嗎?”
“你……你是誰啊?”閔惠把這年輕‘婦’人推開了,一臉驚詫地問道。
這年輕‘婦’人眼裡包着淚‘花’,着急地說道:“我是曉青啊!詹曉青啊!”
“曉青?你當我青光眼白內障呢?這個纔是我家曉青!”閔惠指着旁邊那位說道,“你怎麼會是我家曉青?你別胡說了!”
“媽,我真的是曉青,只不過……只不過我長得跟從前不一樣了!”
“整容了?不會吧?這年代還有整容技術?”閔惠上下打量了一眼她道。
“算是整容了吧!可我真是您‘女’兒詹曉青!不然的話,我讓曉寧過來跟您說?”
“曉寧?曉寧也在這兒嗎?”閔惠驚喜道。
“在,那邊放風箏玩呢!我也給您叫來!”
說話的正是寶梳,她急急忙忙地去把詹曉寧從那邊叫了過來。當詹曉寧看見自己的老爸老媽時,嚇得一屁股坐在了毯子上,半天沒說出一句話來。閔惠一見到他,也撲上去抱着就哭,心肝長心肝短的,引得旁人好奇地圍觀了起來。麴塵見狀,忙吩咐下人收拾東西,先去附近的別院再說。
到了別院,閔惠拉着詹曉寧的手還在哭,彷彿要把這三年的心酸和委屈都哭出來。寶梳和詹士元好容易哄住了她,她這才肯消停下來。
等她冷靜了以後,詹曉寧纔跟她說:“媽,那真是姐姐,貨真價實的!”
閔惠和詹士元還是覺得有點不可思議。在他們看來,既然兒子和自己穿過來都和從前一‘摸’一樣,爲什麼偏偏就只有‘女’兒不一樣呢?閔惠指着旁邊的詹媛問道:“那她是誰?她纔是你姐姐吧?你怎麼連自家姐姐都不認識了?”
詹曉寧道:“那是詹媛!詹媛您不記得了?您不記得,爸總記得吧?我們家族譜上那位!”
詹曉寧這麼一說,詹士元忽然想起了什麼,眼睛眨巴眨巴了兩下,盯着詹媛看得不轉眼。過好一會兒,他才帶着質疑的口氣問道:“她是詹媛?爲什麼跟曉青長得那麼像?”
寶梳接過話笑道:“那不簡單嗎?一個族譜下來的,總有那麼一兩個人長得像啊!詹媛是我們的祖先,我從前的模樣像她也是理所當然的啦!”
“可你……”詹士元指着寶梳,滿面疑‘惑’道,“你要是我們家曉青,爲什麼會長這副模樣?難道像你媽說的,整容了?”
“你們就當我整容好了,橫豎我就是詹曉青!要不然,你們問我事情吧,看我能不能答對。”
閔惠和詹士元對視了一眼,然後閔惠問道:“那我問你,去泰華買衣服,怎麼還價才合適?”
“五折再減二十塊,是吧?”寶梳衝她挑挑眉‘毛’道。
“你老媽最喜歡什麼顏‘色’?”
“媽你是個多變的人,今天喜歡紅‘色’,明天就喜歡綠‘色’了,看你心情唄!”
“那……那你老爸老媽的結婚紀念日是哪天?”
“農曆六月初七!”
“呃……”閔惠想了想,心想得來個狠點的,沒準這丫頭聽曉寧說過所以知道呢?於是,她又問道:“那你初中喜歡的那個男生後來回來找你的時候,送了你什麼東西?你跟他上哪兒吃的飯?當時他跟你說了什麼?回來的時候你都哭着跟我說了什麼?”
“啊?”寶梳沒想到老媽居然把這陳年往事翻出來了!
廳裡忽然一片寂靜,所有人都表情怪異地把目光轉向了麴塵。麴塵臉上沒什麼變化,但是他心裡有沒有變化就不知道了。閔惠見寶梳沒回答,便說道:“果然吧!你果然不知道吧!我明白了,準是曉寧怕我們太難過了,所以找你來裝曉青糊‘弄’我們是吧?”
寶梳哭笑不得:“媽,有你這麼坑你‘女’兒的嗎?你‘女’兒現在是有家室的人,你能別這麼損不?”
“一句話,你答不答得上來!”
“那我們倆去密談行不?”
“不行!有什麼話就當面說清楚,密談什麼啊?”閔惠一口拒絕了。
寶梳無奈了,斜眼瞟了瞟自家相公,表情好淡定,可越淡定她越覺得有問題。但爲了讓這老爸老媽儘快打消疑慮,她只好老老實實地招供道:“那個人呢,在我工作第三年的時候回來找我的,送了一對水晶天鵝,然後請我去路環裡吃了頓韓式烤‘肉’,還跟我說……”
說到這兒,所有人都豎起耳朵認真地聽着。寶梳好不尷尬,嚥了口冷口水道:“還跟我說,其實從前就很喜歡我了,當初之所以沒接受我,是因爲一心撲在學業上,想考取外地最好的大學。現在什麼都有了,就想跟我重新開始,是這樣的吧,詹太太?”
“然後呢?然後呢?”鄭甜兒很八卦地問道。
“然後,我就回去跟那位詹太太說,早幹什麼去了?早說那番話我肯定感動得要死,可如今呢?Feeling沒了,什麼都沒了,再說那些話有什麼意思呢?緣分就這樣錯過了唄!”
“那你最後接受他沒有啊?”夏夜也多嘴問了一句。
“沒有咯!”寶梳雙手一攤聳聳肩道,“早個五六年還可能,當時根本就不可能了。”
“你……你還真是曉青?”閔惠錯愕地盯着寶梳問道。
“我都跟你說了,我整容了,外表雖變了,內心還是詹曉青。你要不信,接着問!”
“媽,”詹曉寧‘插’話道,“她真是姐姐!我剛來的時候也懷疑過她,可後來一相處就明白了,她的的確確是姐姐!就是長得不一樣了而已!”
“可是……”
“要不這樣,”寶梳擡手道,“我來問你一個問題。”
“你問。”閔惠道。
“除了老爸,你暗戀過其他男人沒有?”
閔惠瞬間一愣,眼珠子都睜大了一圈。寶梳一臉狡黠的笑容道:“不記得了?要不要我提醒你一句?我記得在我上高三的那年,有個長相英俊,身材魁梧的叔叔來找過你,你跟我說,那是你大學的師兄,曾經的暗戀對象,只因爲緣分沒到,所以沒能走到一起,就勉勉強強,湊湊合合地嫁給了我老爸,是不是?”
閔惠的嘴巴微微張開,盯着寶梳,說不出半個字來了。這對母‘女’可真夠絕的,互坑無上限啊!
“有這事兒?”詹士元轉過頭來看着閔惠問道。
閔惠飛快地眨了兩下眼睛,‘抽’回了神來道:“沒有!哪兒有?這丫頭胡說的!”
“喂,媽你不厚道啊!這事兒你都沒告訴爸的嗎?”寶梳故意使壞道。
“你少胡說了!什麼叔叔?什麼大學師兄?有嗎有嗎?”
“沒有嗎?你還藉口去外婆家出去見過他呢!你說那是你青‘春’的一個縮影,是一段美好且青澀的回憶,去見見也無妨啊!”
“有嗎?”閔惠還是裝糊塗,“我見誰還用得着編藉口嗎?”
“你說你是怕爸知道了,傷爸自尊呢!對方高大英俊,氣度不凡,我爸老實忠厚,長相平平,爸會吃醋的!”
“呵呵呵……”閔惠乾笑了兩聲道,“你還真會編呢!你要真是我家曉青,那你應該還記得你跟第一個男朋友分手的時候哭得有多慘絕人寰了吧?你說你都不相信愛情了,愛不起了,是吧?”
“哪兒有?”寶梳也開始裝傻道,“大媽你記錯了吧?我從前有過男朋友嗎?我至始至終都只喜歡過我家相公,我家相公是我第一個男朋友也是最後一個。”
“那你肯定是記錯了!走走走,”閔惠站起身來拉着寶梳道,“走,我們去外面好好梳理梳理一下思路!”
兩人就這麼走了,留下客廳裡的人面面相覷。閔惠拉着寶梳走到廳外的一個偏僻處,上下打量了她一番問道:“你真是曉青?”
“怕了?”寶梳衝她挑釁道,“怕我把你那些青‘春’無悔全都兜出來?我可憐的老爸似乎什麼都不知道呢!”
“我對你老爸那是一心一意的,你少挑撥離間了!”
“誰先開始的,閔惠‘女’士?好像是你先開始挑撥離間的吧?你問問題就好好問唄!莫名其妙提我從前暗戀的男生幹什麼?我相公就坐旁邊,你讓我當着現任相公的面說從前暗戀男生的事兒,有你這麼缺德的老媽嗎?”
“你……”閔惠習慣‘性’掐了寶梳胳膊一下,眼神疑‘惑’道,“說你不是我家曉青我還真有點不信了!這口氣還真像我們家曉青!罵我缺德,你也夠損的啊!那都什麼陳芝麻爛穀子的事情你還翻出來說?”
“你不是不信我是詹曉青嗎?我還打算把你從前那些情書全都背一遍給爸聽呢!”
“你敢?”
“嘿嘿……”寶梳抖肩笑了笑道,“閔惠‘女’士,你別忘了,這兒是我的地盤我做主!沒準啊,爸一時生氣把你給休了,到時候我再另外給爸挑幾房姬妾,哇哦!爸那叫一個‘豔’福不淺呀!哼哼!”
閔惠指着她那張臉,鬱悶道:“爲什麼你會整成這副德行呢?從前多好看呀!現在這張臉……話說回來,你真是曉青?”
寶梳舉起右手道:“我以佛祖的名義,也以你過往的情史發誓,我絕對是詹曉青,絕對無誤的!如果你還不信的話,我可以把你所有的秘密和*都公諸於衆……”
“你敢?”閔惠拉下她的手,又再次打量了一眼,嘆氣道,“我一時啊,還真沒法接受你是曉青的事。可要說你不是曉青吧,怎麼會知道我那麼多事呢?我那些事兒只跟曉青說過的。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啊?”
“不着急,慢慢來,橫豎你們都已經到這兒了,先住下再說。‘女’兒有可疑,兒子總沒可疑吧?現下曉寧已經成家立業了,你連孫子都有了,有什麼好難過的呢?”
“曉寧都結婚了?跟誰?”
“就是坐曉寧旁邊那個,你孫子都兩歲多了,你往後就享享清福,‘弄’孫爲樂吧!至於我呢,你慢慢相處,總有一天你會相信我就是詹曉青的!”
當日,詹士元夫妻就住在了阮府上,以麴塵岳父母的身份。麴塵待他這對素未謀面的岳父母很客氣,派了大院子,也派了五六個丫頭去伺候着,當晚還設了一桌豐盛的接風宴。
閔惠對寶梳還是有所保留,但詹士元似乎已經沒什麼顧忌和猜疑了,因爲在後來的聊天中,他得知詹媛和夏夜真的開了個夏歸堂後,他直感觸道:“命中註定的!命中註定的!看來,真是躲也躲不過啊!”之後,他對寶梳便沒了戒心了。
當晚接風宴過後,衆人都散去了。寶梳送了詹士元夫妻回他們新院子後,這纔回到自己院子裡準備歇息。推開房‘門’後,見麴塵閤眼躺在榻上醒酒,便想躡手躡腳地溜到*邊去睡覺,可剛走了兩步,麴塵眼睛就睜開了:“詹曉青?”
“你沒睡啊?”寶梳笑米米地問道。
“跟你娘聊完了?”
“有什麼好聊的?她向來喝多了就會睡覺的。相公,你也睡吧!你今晚也喝了不少呢!”
“過來。”
寶梳頭皮一麻,慢慢挪過去問道:“有何指教啊,相公?夜深了,還是歇息吧!”
“你到底有幾個男朋友啊?”麴塵問她道。
她忙跑過去,撲在麴塵懷裡,舉起右手道:“我對天發誓,我就一個而已!那個人就是你,除了你,再沒別人了!至於我娘說的那些,都是雜草野草,完全不能跟你相提並論的!”
“這麼着急解釋,心虛了?”麴塵扣着她的後腦勺問道。
“我虛,我何止心虛,我還腎虛呢!人家着急解釋是因爲怕你誤會嘛!一點都不領情,不跟你玩了,沒法好好玩耍了!”
寶梳起身要走,卻被麴塵勾着腰拉了回去。四隻眼睛骨碌骨碌地對視了好一會兒,寶梳問道:“爺,比完沒有?誰大誰小?今晚是不打算睡覺了,在這兒比大小眼嗎?”
麴塵凝着她的眼睛道:“我想看看這軀殼下真正的詹曉青是什麼樣子的。”
“絕對是愛你的樣子,非常非常愛你的樣子!”她嘴甜地討好了一句。
“真的?”
“如假包換!”
“那我得剝開來瞧瞧才行!”說罷麴塵便‘吻’上了她……
一家終得團聚,只是鼎消失了,再也回不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