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京都裡面總有這樣的一撥人,專以販賣人口爲生,這樣的情況,幾年前炎朝也曾發生過一次,當時連着郡主淳兒都遭了黑手,當初奉天府纔剛查到這些人出城的路線,結果卻因莫刑風當初出手太狠,一個活口都沒留下,而就這般斷了線索,案子便也只能這般不了了之,時隔幾年,沒想到現在又再次發生同樣的事情,只是比起當初他們的目標明確,這會子卻是連那些少年都不放過,一下子擾亂了衆人的視線,有些鬧不明這到底是什麼人做得了。
一整日,文王府那邊都沒找到瑧無音的消息,倒是兆煜帶着捕快四處搜索,尋到城門下的與那重城門外狼狽跑回來的少年撞了個正着,一問之下,這才知道,那些人販,已經帶着人出了城……
被人五花大綁的丟在馬車上,沒出一會,瑧無音就病症發作,跟他一起被抓回來的幾個少年,看着他那樣子,總覺得他好像會死掉一半,張了口的朝車外的人大喊,可除了被一頓喝罵,卻什麼也沒喊來。
瑧無音疼得身子都蜷了起來,心口的絞疼,引得身上的鞭疼越漸清晰,那跟他一起被五花大綁的幾個少年,身上也都受了鞭打,相比起來也好不了多少,要說這唯一的不同,那就是他們身上除了鞭疼沒有其他病症,忍一忍也就沒事了,可瑧無音卻不一樣,疼痛過盛使得他的大腦異常清晰。
“無音!瑧無音你怎麼樣?你可別死了啊!瑧無音!”一旁的少年看着他那樣子,忍不住開口朝他大喊。
瑧無音兩手被緊緊的反捆在身後,打了死結,捆綁結實的身體,讓他想要坐起身來都有些困難,只得蜷在地上,將指甲掐進掌心,才能忍得下身上傳來的疼痛:“我……還死不了……”只是這病痛實在難受,沒有藥物的控制下,可能自己還的硬忍着幾個時辰。
瑧無音話音才落,馬車外隱隱的傳來了什麼東西的鳴叫聲,瑧無音聽得渾身一繃,讓他們都別說話,再次認真細聽,當真是聽見那馬車外由遠及近的鷹叫聲,還越來越近……
“有人來了……”是鶴凌霄來了,那鷹叫一直追着他們的馬車,如果當真沒有猜錯的話,這應該是鶴凌霄飼養的白頭海雕,是一隻體積不小,兇猛異常的鷹。
馬車一直疾馳着奔出林子,入了夜剛好趕到陵城邊上,瑧無音一直忍到戌時,身上病痛這纔有緩減之像,他整個軟得一點力氣也沒有,因着身上的鞭傷又不能睡得過去。
帶着他們的馬車,一直奔到陵城的渡頭才停了下來,幾人縮在馬車裡面,聽着外面的人聲傳來:“這都什麼時候了,蛇頭怎還沒到?”
“說不定已經快來了,先把人都弄下來,一會直接趕上船去”
車外的聲音才落,車門猛的打開,馬車裡的幾人都嚇得驚了一跳,那駕車的大漢看着他們這個捆綁結實的樣子,皺着眉,就將裡面的人一把扯了下來,正要伸手去將蜷在地上的瑧無音拖下馬車時,漆黑的四周突然涌出了數幾十名手持火把的官兵,將他們團團圍了起來。
幾個漢子看着這個情況,一個個都驚了一跳,正想動作的時候,那些官兵舉了長刀就朝他們逼去喝道:“不許動”
幾名大漢看着這個情況,只楞了一瞬,就將身邊的少年朝着那些官兵砸去,一轉身拔腿就跑。
官兵見狀立馬緊追上去,而那幾人才剛跑出沒幾步就被官兵圍堵追上,纔剛交鋒上手,一聲鷹叫突然刺耳的響起,不待反應過來,夜色中就瞧見一隻龐然大物朝着那幾人撲了過去,隨着一聲鳴叫,頓時就聽見那幾人的慘叫聲起,抱着頭就倒在地上抽蓄起來,官兵們見狀紛紛上前將人拿下,一個眨眼,那龐然大物撲騰着翅膀落在馬車上面,神色睥睨似的一掃眼前衆人,就不再動作。
瑧無音縮卷在馬車裡面,聽着外面的動靜,心裡纔剛鬆了口氣,就有人鑽進馬車裡面,他擡頭一看,就瞧見鶴凌霄正蹲在自己身邊:“聽見鷹叫,就知道你在了”
“嗯”鶴凌霄點頭,解開他身上的繩子,將他抱下馬車:“我一直都在”
埋在他的懷裡,瑧無音沒在說話,鶴凌霄抱着他離開時,又交代了陵城縣官,務必將此事徹查清楚,而後這才離去。
回了府衙,鶴凌霄將他放到榻上,又擰了帕子給他清洗身上的傷口處。
瑧無音趴在牀頭,身上的衣衫解下,露出的背面鞭痕刺目,鶴凌霄看着那些痕跡,眉宇輕擰,手下的動作雖已經輕了不少,可一碰到傷口,還是讓瑧無音疼的繃緊了筋脈。
鶴凌霄看他擰緊了眉的側顏一眼,也沒說話,將傷口處的血漬清理乾淨之後,上了金創藥,便拿過繃帶給他小心纏上,而後拉過被子將他輕輕蓋上。
“我已經讓人迴文王府報信了,這幾日你就暫時留在這裡,等傷好了再回去”
瑧無音嗯了一聲,沒有說話,鶴凌霄看着他臉色還有些蒼白的樣子,伸了手輕扶過他的面頰:“今天嚇着了?”
“沒有”瑧無音微微側頭,避開鶴凌霄的碰觸:“我聽見鷹叫了,就不擔心了”一開始也許是真的有些怕,可後來,聽着那個一直跟着他們馬車跑的鷹叫聲,當真是一點也不擔心了。
鶴凌霄聽他回答,淡淡勾了嘴角,低道:“這種事,以後都不會再有”
瑧無音沒有答話,眉宇間露出了幾分倦色,趴在榻上,閉了眼,不一會就睡了過去。
鶴凌霄坐在榻邊,本是想讓他吃了藥再睡,但見得他神色違和,便也隨了他去。
這次的事,鶴凌霄插手一管,京都的奉天府尹與陵城的縣官都跟熱鍋上的螞蟻似的,沒日沒夜的全都是在忙着這個案子,幸得這一次失蹤的少爺們都安全的回了家,只是那一些姑娘被藏得太深,直到現在也沒被人找到,不過想來該是還藏於京都之中,不出一日,整個京都之中近日搜查的格外嚴實,一點空隙也不多留出來。
文王府那邊收到消息,衆人心裡都落了口氣,瑧胤知道自己母妃對鶴凌霄心有芥蒂,便隱下了鶴凌霄的事不說,只說瑧無音是被陵城的縣官徐凌志所救,因要配合案子調查,所以目前會留在陵城,直到案子破了纔會回來。
瑧胤的話,文王妃自是深信不疑,轉眼一朝大兒子看去,免不得又有些動怒,最後一道令下,就讓大兒子自己在房中思過,不許出門。
瑧無音的身體情況,瑧胤一直惦記着,請示了父母之後,當日領着竹桑帶了藥就朝着陵城直奔過去。
因着鶴凌霄的關係,瑧無音現在是住在縣衙的廂房裡面,身上的鞭傷這兩日好了不少,除了傷痕看着還有些刺目之外,已經沒了多大疼痛。
鶴凌霄推門進來的時候,他站在鏡子前,解了衣裳,則着頭直看着鏡子裡呈現出來的倒影,蹩起了眉。
鶴凌霄看着他這幅衣衫不整的樣子,鬆垮垮的掛在腰上,一頭長髮全都撩到胸前,襯得肌理的膚色更外淨白露出的上身,單薄而又纖細,鎖骨明顯,茱萸粉紅……看得久了,當真有種讓人想要乾脆扒掉他衣服的衝動……
眸色沉了一瞬,鶴凌霄舉步上前,直徑站到他的跟前:“在做什麼?”
瑧無音一驚,赫然扭頭,鼻翼卻撞在鶴凌霄胸前的衣襟上,兩手拉着衣衫,正要朝後退去,鶴凌霄卻突然擡了手掌在他的腰間:“雖然不用纏着繃帶,但傷口還是小心一些得好,碰着了,又得流血了”
“我知道”
“這會怎這麼聽話了?”鶴凌霄垂眸看他,眸底笑意閃現:“不用我自重了?”
你會自重麼!?
“我相信大人做事自有分寸的”瑧無音有些皮笑肉不笑的道。
鶴凌霄沒在逗他,放開了手,幫他將衣服拉好:“如今快九月了,天氣易變得很,你身子單薄,還是注意着,彆着涼了”
兩人出了房間,到膳廳坐下,鶴凌霄盛了骨湯直接推到他跟前:“你身子弱,骨湯補身,多喝點”
擡頭看着鶴凌霄這愜意的樣子,瑧無音狐疑了:“這兩日你都帶在這裡,京都的事你不管了嗎?”
鶴凌霄微微眯眼看他:“你這是在趕我回去?”
“不敢”瑧無音兩手捧起湯碗低頭就喝,沒再看他,鶴凌霄笑笑,給他布了菜道:“京都裡本就沒我什麼事,在哪不都一樣,再者我也難得出來一次,當然是得多呆幾日了,別得事自有人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