姻緣自古由天定,無緣切莫空糾纏。
聰明反被聰明誤,留給旁人做笑談。
那老鼠精把天賜攙回臥室,急不可待的將天賜的衣服脫掉,然後扶他到牀上躺下。心想,這回你可是我的了,我再也不會放過你了,它連燈都沒有熄滅,站在牀邊,就解開自己的裙帶,脫掉中衣,卸下頭上的釵寰,披了滿頭青絲,毫無羞恥的赤條條站在了天賜的面前。
在迷藥的作用下,藉着明亮的燈光,天賜向那玉華看去,見她雪白的身體,豐滿的前胸,無一處不是那樣迷人。天賜越看越是喜愛,渾身燥熱難捱,連忙說道,“娘子快些吹熄燈火,上牀休息吧”。
見到天賜在催自己上牀,那老鼠精喜得不能自禁,心中想着自己的秒計即將實現,就兩眼媚態十足地對天賜說道:“每天同你幽會,都是偷偷摸摸,晚上來,早晨走,從未與郎君盡興。今日不同,我們是在自己家中,再無人前來打擾,我們就這樣點着亮燈睡吧,也讓妾好好的看看郎君”。
天賜見玉華這樣說,覺得也好,就沒再說什麼。見那玉華緩緩地來到牀上,將雙手勾住天賜的脖頸,將那櫻脣遞過來,吻住天賜,親熱起來。天賜也不自覺的用雙手去撫摩玉華那柔軟光滑的身子。此時的天賜,玉人在懷,香澤微聞,他青春年少,又飲下那加了春藥的酒,真有點把持不住自己。
有書中記載,漢朝蘇武出使匈奴,茹毛噬雪,不失漢節。可是,也曾爲胡婦生子,爲後世所笑。可見,要想剋制情慾,真是世界上最難之事。天賜以爲自己摟住的是玉華,是自己的心上人,在燈光照耀下,見那玉華秀髮垂肩,肌膚白若凝脂,綿軟可愛。一位活色生香的美人在自己的懷中,他豈能不動情懷。
藉着明亮的燈光,天賜見那“玉華”雙眸微閉,媚態橫生,嘴裡發出一聲聲動情的微吟。這裡無風、無雨,除了玉華那快樂的微吟外,沒有任何聲音。天賜此時也是如同有一股急流衝撞心房,激情噴涌,不能自制,二人摟在一處,你親我愛,漸入佳境。
也是命運註定,這老鼠精與天賜沒有緣分。這老鼠精算來算去,卻忘了自己。它在這盤山上修煉也有了不少年頭,吃的美味不少,卻從來也沒有飲過酒。今天爲得到天賜,它想起這樣的主意。自己本來沒想喝酒,但是天賜給自己斟酒,自己又無法拒絕,當時心想,喝兩杯酒又有什麼,也沒去在意。
酒會迷人心性,多少人因爲飲酒而誤事的,這個老鼠精沒喝過酒,它並不知道這酒的厲害。而他們今天喝的酒,是在幾年前,它去皇宮玩耍時,看到皇上飲宴時喝的。它看着好玩,就偷了一瓶回來。這酒是陳年的紅葡萄酒,喝時甘甜清冽,後勁是很大的。對天賜,幾杯這樣的酒是不成問題。而對於從未喝過酒??的它來說,就難以把持了。
不單單是這樣,常言說的好,得意而忘形,就是從這裡來的。那老鼠精認爲自己成功了,一門心思要同天賜作愛,見天賜也着了自己的道,就忽略了自己的變化。先還好些,見天賜撫摩自己,覺得渾身舒服極了,自己飄飄然起來,這下就忘乎所以了。它用嘴吻住天賜,一任天賜在自己的身上摸來摸去。當然,天賜摸它時,自己也是沉浸在幸福當中。就在天賜漸入佳境之時,撫摩的雙手覺得有些不對,摸着摸着,怎麼感覺玉華的身上突然毛茸茸的啊,當又摸到她的屁股上的時候,天賜一下驚的大叫一聲,原來,他又摸到了那條光滑滑的大尾巴。
這一驚不要緊,天賜喝下的迷藥全部驚醒過來。他此時的激情,一下子消失的無影無蹤,頭腦清醒過來,他就着明亮的燈光,睜眼一看,這那裡是什麼玉華,摟住自己的,是一隻十分怕人的、嘴巴尖尖的、眼睛眯起的、象肥豬般大小的大老鼠。只見那老鼠閉着雙眼,還在不停的用嘴在自己的臉上舔來舔去,喉嚨裡發出哼哼啞啞的叫聲,顯得十分親熱的樣子。大概這老鼠已經陶醉在幸福中了。
此時的天賜差點嚇得三魂出竅,也不知是哪裡來的力氣,一把推開那大老鼠,用力跳下牀來。那老鼠精是因爲飲了酒,一時亂了心性,露出了原形。自己正在享受着性愛,得意忘形之時,卻一下子讓天賜推在了一邊,它還不知道自己身體的變化。被這一推,它的酒也就完全清醒了,它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心想,這下完了,自己的美夢完全破產了。它急忙從牀上爬起來,一骨碌起身,抖一抖身上的毛,看看自己的可怕樣子,就又馬上變成了玉華的模樣。
這一切都被天賜看見了,他已知道,自己是被這大老鼠攝來這裡的。他並沒被這老鼠精嚇住,他只是開始擔心起來,他不知道自己的玉華怎樣了,是不是安好,還是被這老鼠害了。想到自己的玉華,他心痛極了,他大聲的向那老鼠精問道:“你到底是誰,你把我的玉華怎樣了,你快告訴我”。
此時的老鼠精,見再也欺騙不了天賜了。可是知道天賜的心眼好,那麼他都敢取個“鬼”來爲妻,就不能再取個“妖”嗎。我千萬要沉住氣,一定要讓他相信自己是愛他,對他並無惡意的,想法讓他也娶自己做妻子。實在不行,自己再去強迫他,也讓他知道知道自己的厲害。
想到這裡,那老鼠精不緊不慢地、又滿臉堆笑的說道,“好吧,既然郎君都已看見,妾也不在再瞞你,我當然並不是什麼玉華,剛纔你已經看見,我不是人類,當然也不是鬼。不過你放心,我不會害你的,因爲我喜歡你。我還告訴你,你的那個玉華好好的,同樣,我也不會害她的。”
“??剛纔你看見我的樣子,是十分可怕的吧,我們不是同類。可這又有什麼呢,我喜歡做人的。我的前生也不是老鼠,只因我是生在大戶人家,從小好吃懶做,不愛勞動,因此這輩子把我託生爲老鼠,過着這不幹活、靠偷盜的日子。我生長的年齡已記不住了,大概也有百年。我向往人類的生活,做個人該有多好,我後悔前生的懶惰,於是我苦心修行,也改吃素食,經過這麼多年的苦煉,我已經能變化爲人身,而且可隨心所欲的變化的。
我是隻老鼠,因而我就姓蘇吧,自己取名菁菁,按能變化爲人那年算起,今年已是十九歲了。我自幼也是父母雙亡,孤苦伶仃一個人在這盤山長大。父母去世時,給我留下這麼多財產,可孤身一人,怎麼享用得了啊。”
“我還可以告訴你,我是這盤山中的女王,我從小修煉法術,在這裡我誰都不怕,這裡的一切都屬於我。只要你跟了我,我會把這裡的一切都交給你,我也一切都聽你的。你喜歡你的玉華,我不是和她一樣的嗎,你現在看看我,和她有什麼兩樣嗎。而且你要是跟了我,我會對你好的,你需要什麼,我都會給你。我愛你,我喜歡你。告訴你吧,在去年,我看見你後,我就喜歡上你了,只不過我們當時無緣,因爲有那個小狐狸精在你旁邊,我沒法得到你。”“當然,這次你答應了我,我也可以把你那玉華接來這裡,我們共同生活,會更快活的。”
“??現在你已經被我接來到這裡,就不由你了,你若是不答應我,我就永遠不放你走,當然我不會殺死你們。我會把你連同你那個春杏,關到一個最隱秘的地方,誰也不會找到你們,都以爲你們死了,看你能熬到幾時。直到你同意娶我爲妻,只要你答應我,按你的意見,我也會象你那玉華一樣,隨你回家,我會很好地伴你一生,讓你有享不盡的榮華富貴。我也會象世界上最好的妻子一樣,侍奉你一輩子。我也不會去害你那個玉華的,我可以和她,共同來侍奉你。到底怎麼樣,我已經都同你說了,你自己先想一想吧”。
這個蘇菁菁說的真是好聽極了,在她心中卻想到,哼,只要先把你騙到手,然後可就由不得你了,我想得到的,就必須得到。到了手的東西,我決不會再白白丟掉。
天賜怎麼想呢,天賜聽她說完這番話,心裡七上八下,又沒了主意。當然,他是不會愛上這個蘇菁菁的,不愛她也不是因爲她是老鼠精,就是從感覺上就不願意接納她,自己也不知是怎麼回事。天賜只是惦記玉華,惦記和自己共同相處、並已經有了自己骨肉的那個妻子,不知她此時到底怎樣了。他還在想着春杏,想着那個陪同自己一塊來的、那個可愛的,從小沒見過父母的、也是無辜的、可憐的春杏。
他知道,這個老鼠精是不會輕易放過自己的,想到剛纔看見的,那肥豬大小的、醜陋的大老鼠,不由感到有點心驚膽戰。自己如不答應她,也一定會向她說的那樣,最輕的是把自己關起來,叫自己一生都見不着任何人,那和自己死了有什麼兩樣呢。玉華,哥哥、嫂嫂不知自己下落,不知會急成什麼樣子呢。此時的春杏呢,她又在那裡啊。
見天賜沉思,那個蘇菁菁又向前靠了靠,差一點又把天賜摟過去。可她還是忍住了,她想,我不能急,這到了手的,我就不會讓他跑掉,我一定讓他順從自己,只有這樣,纔有意思。就對天賜說道,“好吧,妾也不逼你,你就在這裡好好地想一想,我把春杏也找來,你們商議一下,(這個老鼠精還滿有人情味)然後再給我答覆。你同意了,我們明天舉行正式的婚禮。”她說完這番話,真的叫人找來春杏,自己走了出去。其實,這隻老鼠精,是真的愛上了風流倜儻的劉天賜。
那蘇菁菁出去了,把天賜留在這裡。??時間在一秒一秒的過去,天賜想趴窗向外邊看看,外邊是黑洞洞一片,既無一絲光亮,也無一點聲音。也不知道是在白天還是在黑夜,因而就更顯得這裡陰森、恐怖,十分怕人。
果然,過了一會兒,春杏來了。見到春杏,天賜的心裡真不知是什麼滋味。這幾天的經歷,都一一展現在自己眼前。
先是那三位南方客人,告訴自己,說玉華是鬼,前來謀害自己。高老漢也說他們的小姐已經死去,而且就埋在城的西門外,又進一步證明那玉華是鬼。人鬼交合,天賜不知道會是什麼結果。從自己讀的書中,都寫的是人鬼不能結合,活人見到鬼,不出三天,自己也會死去。如果玉華真的是鬼,那結果可想而知,天賜自己到沒怕什麼,他只怕連累家人。
但通過幾個月的接觸,在天賜的心目中,玉華是那麼的美好,溫柔,善良,根本同自己想象中的鬼,挨不上一點邊。因此,他放心了,他從不把玉華當鬼來看。他本來已經想好了,想着這次自己帶着玉華回到家中,應該如何面對兄嫂,他甚至已經想好,怎樣向自己的哥哥嫂嫂說明,當然,他不會告訴哥哥嫂嫂,說玉華是鬼的,他要瞞着他們,決不能讓自己的兄嫂知道玉華是鬼,那樣,會把哥哥嫂嫂嚇壞的。
可偏偏就在自己快到家的時候,卻出現了這樣的事。在自己被狂風捲起,刮到這裡來的時候,他是昏迷不醒的。他剛睜開眼睛,見是玉華躺在自己身邊,心裡立即就輕鬆了許多。當他第一次看見那玉華屁股上的尾巴時,他以爲自己是看花了眼,出現的幻覺。吃飯、喝酒,他都以爲是和自己最心愛的人在一起。但這一次,他卻完全明白了,而且事實也證明了,自己落在了老鼠精的手裡。
他雖然沒見過什麼妖魔鬼怪,可自幼在許多書中,他都讀到過這樣的故事。他知道妖怪大多都是壞蛋,也知道妖怪的厲害。對自己,他並不害怕,這幾天的經歷,他都過來了。可看到眼前的春杏,一個這麼清純、善良、美麗的女孩子,無辜的要同自己在這裡受罪,他非常難過。
他知道,春杏對剛纔的一切,現在是不知道的。他該不該告訴春杏呢,這個女孩,能不能承受的了呢,思來想去,欲言又止,他真有點一籌莫展了。
春杏過來,心中也是非常奇怪的。她不知道這裡發生了什麼事,這麼晚了,主人從來沒叫過自己的,今天是怎麼了,又發生什麼事麼,她不敢問,也不敢說什麼。回憶這次自己陪同少爺回鄉,她是非常高興的,可沒想到,這一天多的經歷,是自己有生以來連想都不會想到的。
她見過少爺的那張畫,這次她又親眼見到了少爺那畫上的人。她對畫上的女子印象就非常好,待見到人後,她覺得正象自己想的那樣,那女子配自己的少爺,是再好不過的了。現在又是怎麼了啊,見自己來了,夫人又出去了,她更有點莫名其妙。見少爺在那裡,並不說話,小孩的心性,自己就憋不住了,忙問道:“少爺,是您在叫我嗎”。
此時卻見天賜擺了擺手,叫她坐在自己身邊,然後低聲說道:“杏子,(是春杏的妮稱)找你來,是想告訴你一件意外的事,你千萬不要害怕啊。”
春杏立即答道:“您說吧,有少爺在這裡,婢子什麼都不怕的,只要在你身邊,就是讓我死,我都不怕。別看我年紀小,有什麼事,您儘管吩咐,說吧。是不是夫人又有什麼問題呢,說吧,我不會怕的。”
見春杏這副天真的樣子,天賜差點又掉下眼淚。他苦笑着說道:“你見到剛纔夫人出去了吧,”“是啊,你爲什麼又不同夫人在一起了啊。”“你說這個夫人怎麼樣啊。”“夫人很好啊。”春杏見天賜這樣問自己,覺得非常奇怪。“可這個夫人並不是真正的夫人”,“啊,你說什麼,怎麼不是夫人啊。”“她不是我們白天共同在車上的那個真正的夫人,你不要害怕,她是這座山上的一隻老鼠精。”
“啊,春杏驚訝得有點不相信自己的耳朵了。”又問道,“怎麼了,公子,你在說什麼啊,你是不是太累了,你要好好休息一下吧。”“不,我很好的,也不算累。她的確不是同我們一起回家的那個夫人。你忘了嗎,我們是被一陣狂風颳來這裡的,這就是她乾的。她變成夫人的樣子,要同我成親,可我還是發現了她的秘密。”接着,天賜就把今天發生的一切事情,一五一十的全部講給了春杏聽。
春杏聽後,覺得這件事情怎麼這麼奇怪啊。要知道,她小小年紀,並不理解此事的嚴重性。他想着,我們公子是怎麼了,先是碰到鬼,這回又碰到妖,而且鬼和妖都想和他成親。因而她想了想,就幼稚的對天賜說道,“少爺,那你就答應娶她吧,我看她長的和夫人一模一樣,她既然要嫁給你,你就答應她啊,事情不就解決了。我看她對你也不錯,你就娶兩個夫人吧。”
在春杏看來,他們公子娶幾個夫人是不爲過的。而她對這兩個女人的印象都很好,她倒沒想什麼鬼呀、妖的。
天賜看春杏這樣的天真,就越發感到悲哀。自己呢,也沒法子可想。怎麼辦,時間在一分一秒地過去,不知道那老鼠精能忍到幾時。
聽了春杏的話,自己一閉眼睛,就是那滿身長了光滑的皮毛,拖着一條光溜溜尾巴的老鼠。那樣子十分猙獰、可怕,自己一想,心裡就直打顫。這怎麼可以呢,她雖然能變爲人形,但畢竟,那是人人都厭惡的老鼠啊,我怎麼能娶個老鼠呢。他想到此,就下定決心,就是自己被她殺死,被她吃掉,也不能娶她做妻子的。
他又擡眼看了看身邊的春杏,春杏也在那裡眼睜睜地看着他。天賜說道:“她是一隻大老鼠,我怎麼能娶她做妻子呢。我不同意,她就會惱羞成怒,害死我們的。你要聽話,在她還沒來,你現在趕快偷偷地逃走,你能逃出這裡,趕快去大劉莊,送個信,告訴我的哥哥嫂嫂。如果能見到夫人,也告訴她,(天賜覺得玉華不會有事)就說我十分想念他們。但因遭遇這樣的事,我必死無疑了。告訴他們,不要懷念我,也千萬不要來找我。因爲他們是鬥不過這妖精的,他們來找也會遭遇不幸,叫他們千萬不要管我。
如果夫人還在,你今後就跟着夫人,她會待你好的。我不知道這是哪裡,也不知道你能否逃得出去,這裡好象總是暗無天日,我也不知道現在是什麼時候了。我們總不能在這裡坐以待斃啊。我幫你打開這窗戶,你趕快逃走吧。”
那春杏聽着公子說這番話,忍不住哭了起來,她滿面淚痕地向天賜說道,“不,我不能走,不能把你一人扔在這裡。就是死,我也要同你死在一塊。”接着,她又象個大人似的對天賜說道,“我不能,我怎麼能把你一個人扔下不管呢。”說完,春杏一下子撲過來,紮在天賜的懷裡,放聲大哭起來。
見她哭得那樣傷心,天賜也不覺掉下了眼淚。他用手輕輕地撫摩着春杏的頭髮,幽幽地說道,“好杏子,別哭了,我們趁那老鼠精還沒過來,你快些逃走吧,晚了就走不了了。”說完,天賜站起身,來到窗前,仔細看了看,用手使勁去開那窗子,那窗子象似用電焊(當然,那時是不會有電焊的)焊住似的,任天賜使出吃奶的力氣,那窗子卻是紋絲不動。
窗子打不開,天賜的心裡一下子變的冰涼。這可怎麼辦呢,窗子都是封住的,看來想從這裡逃是逃不掉了。春杏見少爺推不開,她卻笑了,“少爺,我不走,我要陪着你。我們不要再亂費氣力了,你還是好好休息一下,先想些辦法來,看那老鼠精能把我們怎樣,我們好對付它呀”。
“我現在一點辦法都沒有,只好看問題怎樣發展了。我要想辦法把你救出去,至於我,我看她現在還不想讓我死的”。他們主僕二人就這樣聊着,想着,折騰了近兩個多時辰,還是沒有想出絲毫的辦法。
他們不知道此時是什麼時候,也不知道是白天還是黑夜。室內被燈火照耀的通明,向窗外一看,全是黑糊糊一片,既無陽光,也不見月亮、星星。在細一聽,外邊也沒有任何聲音,靜得好怕人啊。誰要生活在沒有聲音的環境裡,準會憋出神經病呢。
忙活半天,沒有任何結果。天賜確實累了,他見春杏也是疲憊不堪,就告訴她躺在牀上休息一會兒。他自己也靠在椅子上邊,不知不覺的昏昏睡去。
不知過了多長時間,外間屋中傳進來吱吱喳喳的聲音,仔細聽,好象是幾個女孩子在說話。忽然,房門一開,只見先前送飯的兩個小丫鬟走了進來。她們一個手中拎了只水桶,另一個拿了只臉盆和洗漱用具。天賜打起精神,挺直了腰板,坐了起來。只見那兩個小丫鬟笑嘻嘻地搶着說道,“公子快來洗漱吧,我們小姐在等着你過去呢。”“好吧,你們把盆先放在這裡,告訴你們小姐,稍等片刻,我就過去。”
此時,春杏也已醒來。她急忙跳下牀,幫助天賜整理好衣服,將清水倒入臉盆,侍侯天賜洗漱完畢,自己也稍微打扮一下。天賜問道,“杏子,你害怕嗎,”“不,有你在,我一點都不怕。”“那好,我們出去,我們要見機行事。”“好的,一切聽少爺的。”
天賜和春杏來到外間大廳,那蘇菁菁早已坐在那裡等候。她好象刻意地打扮了一番,上身穿了件白色緊身的小襖,身體曲線勾勒得淋漓盡致,下邊是粉紅色絲綢長裙,走起路來飄飄悠悠,如同仙女下凡。看上去比先前樸素大方了許多,越發象玉華了。豈不知天賜的心中十分清楚,那老鼠精的形象,始終在他的腦海中迴盪,他說什麼也不會再上當了。
那蘇菁菁見天賜他們出來,立即又笑吟吟地迎了上來。象個什麼事情都沒發生的老朋友一樣,含羞帶笑地樣子,對天賜說道,“公子,不知你們休息的怎樣,還好吧”。春杏心想,你說的好聽,我們這哪還敢休息啊。天賜回答道,“還好,多謝你關心,我們休息的很好。”
“那好吧,告訴你們,現在已是早晨,我們先吃些東西,然後我帶你們出去轉轉。公子來我這裡,還不知道什麼樣子呢。我們這裡山清水秀,景色非常美麗,你們看了,說不定會喜歡上這裡的。”說完,她立即吩咐先前的小丫鬟,將早點端了上來。
天賜見她根本不提成親之事,心裡十分納悶。怎麼,難道她變了不成。又一想,不會的,她既然已經把我弄到這裡,就決不會輕易放過我們的。不知道她葫蘆裡到底賣的什麼藥,我倒要看看了,還必須十分小心應付纔對,決不能再上當。
天賜也假裝心不在焉地說道,“好吧,小姐既然這樣盛情,我們也就不再客氣了。”說完,自己先坐在了上座,叫春杏坐在了自己的身邊,那蘇菁菁卻坐在了下首。
只見那小丫鬟端上幾樣做工十分精美的點心,幾碟小菜。那蘇菁菁又嬉笑着說道,“我們這裡的人公子不太喜歡,不知道這裡的飯菜合不合公子的口味呢。先將就着用些,喜歡吃什麼,告訴妾一聲,我讓底下去準備就是。”說着話,就見她用筷子夾起點心,放在天賜面前的碟子裡,告訴天賜說,這幾樣是她親自做的,叫他多吃些。
天賜心想,如不是你作的,可能還好些。但畢竟他們還沒有翻臉,出於禮貌,天賜也只得耐心應付。不過,他們確實是餓了,也就不客氣,三個人開始同進早餐。天賜此時又想,不管你用什麼花樣,這回我們先吃飽再說。那春杏見公子這樣,她心領神會,也大口的吃了起來。當然,那蘇菁菁怎樣想的,也只有她自己知道了。
用過早點,那小丫鬟早已端來茶水,他們喝了幾口,天賜就對蘇菁菁說道,“我們都已經吃飽了,你要帶我們到外邊去,我真想看看你這裡的風景呢,我們現在去吧。”見天賜說,那蘇菁菁立即隨和,“好吧,妾這就帶你們出去。不過你們得答應,出門之前,我要叫人先把你們的眼睛蒙上,到了外邊,再給你們除去,可以嗎。”“當然可以的,”天賜心想,不管怎樣,只要是到了外邊,我就想辦法讓春杏脫身。剛纔聽她說,現在已經是早晨,想必外邊天已經大亮,即使是暫時逃不出去,也可熟悉一下這裡的地形,晚上再想辦法逃出這個地方。
說話間那蘇菁菁叫來小丫鬟,拿來兩塊黑布,她親自將天賜和春杏的眼睛都矇住,然後她伸手挽住天賜,讓春杏拉住天賜的衣角,說道,“好了,公子隨妾來吧,不過你們要慢些走,注意一下腳底,不要崴了腳啊(很會關心人的)”。說着,親熱地挽着天賜,慢慢向外走來。
用現代的話說,他們大約走了有10幾分鐘的時間,就聽那蘇菁菁說道,“好了,我們已經來到外邊,妾這就幫你拿掉那黑布。”說完,伸手就將矇住天賜眼睛的黑布摘了下來,隨後也幫春杏摘下那黑布。
北方初冬的天氣已是微寒,山上更應該寒冷。山裡的風大,早把山頭上的各種樹木的葉子吹得光光的了。但在山溝裡卻是別有一番景色,如同秋天,如同春天。
那蒙着眼睛的黑布剛一摘下,天賜頓覺眼前一亮。在黑暗處待的久了,一下子明亮起來還不很適應。當他眨了眨眼睛,再次睜開的時候,纔看清了眼前的一切。
天賜發現,他們是在一個山溝裡。兩邊是陡峭的山峰,遮住了外邊的世界。使這裡的氣候溫暖、溼潤。山溝里長着各種樹木、雜草,還是那樣鬱鬱蔥蔥,各種不知名的野花,還在盛開着。眼前的景色,漸漸地使天賜忘掉了害怕、煩惱、憂愁,他那憋悶的心情,再次得以放鬆。小春杏呢,從來也沒到野外來過,看見什麼都覺得新鮮,要不是天賜說有妖怪,她會高興的跳起來的。就是這樣,她還是去採摘那些不知道名字的野花。
那個蘇菁菁,卻是一步也不離開天賜,而且還是緊緊挽住天賜的臂腕,只怕一鬆手,天賜就會跑掉。
看到天賜緊鎖的眉頭稍有舒展,那個蘇菁菁立即見縫插針,說道,“怎麼樣,公子,我們這裡的環境還是不錯的吧。”
接着,她用手一指後上方,說道,“看,我們的家就在那裡的。”見她說,天賜仰起頭,順她所指的方向望去。可不是嗎,那是在半山腰,在漫天黑霧的籠罩下,好象有一座青磚青瓦一色青的屋宇,因爲有煙霧繚繞,也看不清是多少房屋。春杏也向那個方向看了看,嚇的只吒舌。
天賜見那房屋是在半山腰,就故意對蘇菁菁說道,“怎麼,我們剛纔是從那裡飛下來的嗎。”“不是呀,是我挽着你一步步走下來的啊。”“可那裡沒有路,我們怎麼走的。”“公子這些你就不知了,一時也同你講不清,等一會兒我們上去時,我就可以隨時爲你鋪條路的。”說完,那蘇菁菁想了想,好象有意要顯示一下自己,對天賜說,好吧,你來看,只見她隨手從懷裡拿出一方手帕,拍了拍,然後向前一甩,果然,就在那山溝裡出現一條平坦的小路來。這一下只看得天賜和春杏倒吸一口冷氣,一時說不出話來。
只聽那蘇菁菁再次咯咯笑道,公子不知,象這樣只是小事一樁。你想,在這大山裡居住,我如果沒有點法力怎麼可以呢。聽她講完這些話,那天賜心中暗暗叫苦。這可怎麼辦啊,看來要讓春杏逃走,還真有點困難啊。想到此,天賜再也無心去看四周的景色,他只好默默地隨在那蘇菁菁的後邊,漫無目的地向前走着。
太陽漸漸升高,山溝的水氣被太陽一照,霧氣濛濛,雖然是個晴好的天氣,還是給人一種陰森恐怖的感覺。
就這樣,他們各自懷着不同的想法向前走着,無論那蘇菁菁說什麼,天賜只是在那裡應付着,再也無心去欣賞什麼美麗的景色了。小春杏見公子不高興,她也沒有剛纔的興致了。
再向前走,他們來到一處泉水旁。這裡的山澗突然變得明亮起來,太陽升起在空中,把光線毫無保留的灑向這山澗,那池泉水清澈透明,卻深不見底。泉水是從山縫間滲透出來,因此毫無聲息。池水從缺口處漫了出來,形成一道小溪,那溪水沿着山溝,汩汩地向下遊流去。看到池水旁邊的幾株大樹,天賜突然似有所悟。
他不動聲色的來到泉水旁,仔細一看,忽然想起來了,他曾經來過這裡,這不正是自己同那胡慧娟一塊來這裡嗎。泉水中似乎又出現了自己同慧娟妹妹的倒影,那段美好的記憶,又在天賜的腦海中浮現。這裡他太熟悉了,想起和胡慧娟在一起的那天,一種甜蜜油然而生,他還是不動聲色,臉上保持住冷靜,心裡卻在想着計謀。
這回他主動拉起蘇菁菁的手,對她說,“這個地方真美呀,我們兩個單獨向前看看好嗎。”又對春杏說,“杏子,你自己先留在這裡,我見這泉水清澈,你把我的手帕,用那泉水洗一洗,然後在這裡等着我們,千萬不要走開,不然會轉向,我們回來就找不到你了。”說着,自己從懷中掏出慧娟送給自己的手帕,用手指了指上邊的小字說,“一定好好洗,把它洗乾淨啊。”
天賜內心的變化,那蘇菁菁絲毫沒有察覺,她以爲這次還沒有白出來,使天賜的心情好轉了,要同自己單獨呆會兒。由於這樣想,她心裡開始美滋滋的。她當然願意一個人陪着天賜啊,看到天賜主動說,她高興極了,連忙眉飛色舞地靠了過來,挽住天賜,恨不得摟住天賜,天賜也假裝高興,應和着她,慢慢地向前走去。
天賜內心的活動,雖然沒表現在臉上,可對公子的言行,春杏卻是十分清楚的。她看到天賜情緒的變化,就想到可能有什麼事情了。正所謂“心有靈犀一點通”,那手帕,春杏見過,更知道,這是公子的心愛之物。此時將手帕交給她,她心裡就明白了,公子是要叫她帶着手帕逃走啊。他帶着那蘇菁菁走,就是給自己創造逃走的機會。
春杏畢竟年齡小,她記事時起,一直在天津,給人家當傭人,從沒去過任何地方。此時她心想,這崇山峻嶺,自己孤身一人,又沒有路,向哪裡逃啊。可既然公子說了,他是把希望寄託在自己身上,無論如何,自己都得想辦法逃走,然後好回來搭救公子。那怕是拼了命,也要來救公子的。
她向前又看了看天賜他們,見他們已經走出十幾步遠,她打開那手帕,想起剛纔公子指的上邊的字,不知是何用意。她看着那字,想着想着,不覺自言自語,小心的讀出聲來,“胡慧娟、胡慧娟、胡慧娟”她一連讀了好幾遍,心裡還在琢磨着公子的用意。就在她讀到第三遍胡慧娟的名字時,可了不得了,在太陽升起的那個方向,空中突然出現一片紅雲,那紅雲急速的向着他們這裡飛來。
剛走出十幾步遠的蘇菁菁,看到那急速而來的紅雲,驚詫一聲,“哎呀,不好,我們快走”反手猛地用右臂輕輕夾起天賜,另一隻手老遠地迅速向那春杏抓來。可是她晚了一步,機靈的春杏見到這突然的變化,她立即轉到了大樹的後邊。
那蘇菁菁見那片紅雲來的急速,不敢耽擱,來不及抓到春杏,她怎肯罷休,她右臂夾註天賜,起在半空,揚起左手,一掌向那棵大樹拍下,只見一道灰色的光線一閃,“咔啦”一聲,將那一摟粗細的大樹齊腰折斷,向着春杏砸下。她帶着天賜,向那半山腰的房屋中衝了進去。再看那片房屋,完全隱沒在那片黑霧之中,哪還有一點蹤影。
再說春杏,眼睜睜看着公子被那蘇菁菁夾住,還沒明白髮生了什麼事,聽見振耳的一聲劇響,見那大樹半空中向自己砸下,她忙就地向後一滾,一下掉進那池清澈不見底的泉水之中。一口冰冷的泉水嗆來,春杏兩眼一花,手中拿着的手帕滑出手中,她自己暈倒不醒人事了。
眨眼間,那片紅雲就到了這裡。那片紅雲不是別人,正是天天想着天賜,盼着天賜來的胡慧娟。
自那日送走天賜,慧娟無一日不在想念,天天盼着哥哥來接自己,可天賜一去,就如同石沉大海,杳無音信。問爺爺,爺爺告訴她,有緣,自然天賜會來的,無緣,你想也無用。
那麼這個胡慧娟是誰,在虎口中救出天賜的、也就是慧娟的爺爺又是誰,想必讀者也已知道,慧娟的爺爺正是我們前邊講到的,天賜在獵人手中救下的那隻火狐狸,慧娟也是一隻修煉多年的狐狸,他們嚮往人間的生活,喜歡過人間的日子,所以他們都能變化爲人。
那一次因爲慧娟的爺爺出外做客,多飲了幾杯酒,也是該有那一難,回來的路上,他誤吃下獵人下的麻藥,才被獵人捉住的。天賜救他回來,自己對慧娟一說,慧娟就愛上了那位年輕人。他們還真有緣份,沒想到爺爺也從虎口中救了天賜的命。因此,慧娟在見到天賜後,她深深地愛上了這位少年公子。
同天賜在一塊的那兩天,慧娟已明確表示了自己的愛意。她也知道,天賜也喜歡自己。在自己心上人離開時,她送給他手帕,爲的是一旦天賜遇到什麼危險,自己會立即到他身邊,幫助他,解救他。
恰巧今天慧娟在家閒坐,那春杏拿着慧娟手帕一念名字,慧娟立即得知是自己心上人有難,但等她十萬火急的趕來,還是晚了一步,天賜已被蘇菁菁攝入洞中。
慧娟並沒有見到天賜,她也不知道天賜已被蘇菁菁帶走。慧娟只是遠遠看到那灰色的弧光,將那大樹攔腰切斷,向下砸去,她驚叫一聲,不好,她以爲天賜已經遇難,因而立即趕到了這裡。
到了近前,什麼都不見了,只見那池泉水打着旋渦,從裡邊不斷的冒出氣泡,見到自己送給天賜的手帕,在水面漂浮。慧娟伸手將自己的手帕撈起,看着手帕,心裡萬分難過,眼睜睜地望着那池泉水出神。心中叫道,哥哥,你怎麼了,你怎麼來到這裡,也不告訴妹妹一聲,難道你一個人走了麼。心中想着,眼淚象斷線的珠串,一顆顆珍珠,順着美麗的臉頰,不斷地流了下來。
就在慧娟萬分難受、悲傷,站在泉水邊不知所措的時候,忽然見那池水不斷的翻起水花,一隻渾身墨綠,背上帶着彩色條紋的大青蛙,猛然從泉水中跳出,一下跳在了慧娟的身邊。
那青蛙的身形有一丈多長,來到岸上,張開六七尺寬的大嘴,從口中吐出一個人來。然後那青蛙甕聲甕氣地對慧娟說道,“姑娘,不要傷心了,我把你的同伴送上來了,你快帶她回家吧。到這裡玩,也不小心,這池水深有百丈,掉下去可就沒命了。我正在洞中休息,見到你的同伴落入水中,我就帶她上來。她只是被水嗆的暈了過去,把那口水控出來就沒什麼事了,快帶她走吧,這裡很危險的。”
見到那隻青蛙,慧娟先是吃了一驚,連忙跳起在一邊。當看清那青蛙張嘴吐出一個人的時候,心中略覺放鬆。待睜眼仔細一看,見那青蛙吐出的是一位樣子十分美麗,長的眉清目秀小姑娘。只是這小姑娘臉色煞白,雙目緊閉,處於昏迷狀態。這小姑娘正是落入水中的春杏,被那水中修煉的青蛙救了上來。
好個胡慧娟,見此情景,趕忙向那青蛙道聲萬福,“多謝大叔搭救小妹,以後有用得着胡慧娟的時候,再行報答吧。”那青蛙哈哈笑道,“姑娘不必客氣,這只是舉手之勞,快些救你妹妹要緊。”說完,見那青蛙嗖的跳起,只聽撲通一聲,跳入那池水中,不見了蹤影。
慧娟定了定神,來到春杏身邊。仔細辨認,並不認識,但知道自己的手帕,一定與她有關。慧娟不敢怠慢,忙抱起春杏,聽她的心臟還在咚咚地跳動,就將她頭朝下放在自己腿上,輕輕地一壓她的小腹,只聽春杏“哇”地吐出一口清水,一口氣緩了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