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娘~”雪娥有些不忍,主子已是連着幾日沒睡過好覺了。黯淡發黃的面容瞧着,眼睛裡泛着血絲,周圍更是烏青一片。飽滿紅潤的雙脣瞧着也向是癟掉一般。哪裡還有往日的雍容華貴,端莊大方。分明是個失了丈夫歡心的憔悴婦人。
“怎麼?嫌本宮難看!”明慧冷笑出聲,淡漠得凝視着玻璃鏡裡的容顏枯萎的女子,擱在膝間的雙手緊握成圈,力道大得令那精心呵護的指甲也是斷了幾根。那拉氏!你別以爲本宮就這麼算了。“上妝!”
雪娥忙低聲應道,忙不迭得爲她上了粉底,打了黛眉,塗了口脂,梳好髮髻,穿了明黃的袍子。便扶着她起身,向着正殿行去。請安的宮妃們,已是早早地到了。殿中伺候的雪娟見自家主子出了內室,亦是上前,扶着她的另一隻胳膊,向着寶座行去。目光冰冷駭人,再無往日的故作溫和。
下首的宮妃們見着這樣的皇后,一個個駭得不敢多言。高貴妃見狀,捏着帕子掩住脣邊的嘲諷,眉眼彎彎,溫柔道。“姐姐,今個可是遇到什麼不高興的得事兒?這般嚴肅,可要莫嚇壞了我們啊!”
“高貴妃何時如此膽小了!倒讓本宮開了眼界!”皇后冷笑道,皇上現下也不待見她了,還不知道身下的這個位置什麼時候就會換了人。與其這樣,何必還要委屈自己!
“娘娘,說笑了!”高貴妃一怔,她自是沒有想到,皇后會這般直接噎了自個。想來,定是發生了什麼吧!不然慣會做戲得她,豈會這般失了分寸。心下冷笑連連,面上則是一片委屈,眼裡已是積攢了一泓水意。“妹妹素來就是個膽子小的。娘娘又怎會不知?”擡眼看向上首的皇后,微微一笑,道,“自是不會如某些人一般膽大,娘娘,您說對嗎?”
所謂聽者有意,說着無心。明慧聞言氣得渾身血液,直衝頭腦。若不是塗了厚厚的粉底,想來整個臉已是漲得通紅。硬生生忍下到了嘴邊的呵斥,微微垂眼,藏下了眼底的怨毒。
“各位姐姐妹妹,聊些什麼?這般熱鬧!”開口的竟然是嫺貴妃!不用看她臉色,光聽着她輕柔舒緩的步子,也似能感受到她的開心!再一瞧,果然如此,眼角眉梢,盡是愉悅,若那三月裡的燦爛春花,美麗動人。嫺貴妃素來不是多話之人,平日裡請安時,多是帶着溫柔笑意,安靜的聽着衆人聊天的。今個倒是難得了。待她向了皇后行禮後,衆妃也一一上前行禮。
純妃面上含着一如既往的溫柔笑意,對着嫺貴妃規規矩矩得行禮請安。每個神態,每個動作,無一不彰顯她的恭敬與柔順,即便是天下最爲挑剔的人來,也是一絲錯誤挑不出的。嘉嬪自添了兒子後,以往的跳脫褪了不少,看上去倒是穩重了許多。只是本性倒底還是難改,頗爲妒忌得瞥了眼對方白膩瓷白的肌膚,不自覺得摸了摸自個的臉,就見一道笑意盈盈得目光。面上不由一紅,立即匆匆行了一禮。“正聊着姐姐我的膽子大小呢!”高貴妃嘻嘻一笑,行了個平禮,“倒是妹妹幾日不見,愈發動人了!”
“姐姐的膽兒大麼?”嫺貴妃淺淺一笑,睫羽扇動幾下,盈盈雙眸溢着些許好奇。暗自腹誹,高氏果然最會隨着風向,想是如今看着皇后失勢,與她再聯盟也是沒什麼好處了。倒不如趁着機會,劃清了界限,即便日後有了什麼事兒,也不會牽扯到她。真是打得好算盤。不過,既然高貴妃賣了好,自己爲何不接?她與皇后已是不死不休的局面,雖然得知永璋便是當日自己腹中的那個孩子後,心頭仇恨自是去了。但此次皇后使得毒計,若不是當日許師傅給了自己幾顆解毒的藥丸。只怕永璋那孩子~幾次三番的交鋒,她與皇后之間再無和平相處的可能!“妹妹怎得從來沒聽過!”
“還不是皇后主子說的!”高貴妃故作委屈狀,調笑道,“娘娘,這下臣妾可是有了證人啦!”
“你們二人一唱一喝,本宮可是說不過你們!”皇后忽然粲然一笑,全然沒有方纔的氣惱之態。目光移向了自鳴鐘,道,“也是到了去慈寧宮請安的時辰了。”說罷,站了起來,神態高傲的俯視了下首諸女。視線更是在兩個貴妃身上停頓片刻。
嫺貴妃見狀,心下頓時一凜,方纔已是瞧着她氣得差點打哆嗦,竟然能在一瞬間恢復平靜,這份忍耐,令人不得不佩服。百足之蟲死而不僵!皇后一日坐在那個位置,便是一日中宮之主,自己萬萬不能失了分寸,不然萬劫不復的那個很有會是自己。
到了慈寧宮後,嫺貴妃便覺皇太后看向自個的眼光很是詭異,但也只有詭異,惡意卻是半點也無。對着這個慈愛溫和的中年婦人,景嫺還是很尊重的,不光光因着她是皇帝的生母,也有着皇太后是個胸襟極爲大度寬厚之人。以往請安時,她只要端着溫文笑容,靜默不語的端坐一邊便可。豈料,今日皇太后時不時的瞥向她,令她壓力陡增。難不成是自己假懷孕的事兒被發現了?也不像啊,不然,太后不會只是詭異的看着她了。那到底爲得是什麼啊?如坐鍼氈的等到皇太后讓衆人散了的天籟之音。嫺貴妃忙不迭得離了慈寧宮,那背影怎麼瞅着,很有落荒而逃的意味。
其實皇太后之所以今日時不時得瞥向嫺貴妃,實在是她太驚訝了。萬萬沒想到,永璋竟是那拉氏所出。想到前些日子,弘曆查清後,很是有些苦惱來了自個的慈寧宮。將事兒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皇太后當時驚得差點將手裡的佛珠扯碎。皇帝登基已有五年,膝下也只有兩個活着的兒子,永璜資質平庸,母妃地位也是不高。原以爲三阿哥也只不過是,漢軍旗純妃所出,母妃雖是妃位,但終究不是滿妃所出的。現在竟然得知,三阿哥原本應該有個更高的身份,先帝欽賜潛坻側室福晉,鑲黃旗出身,初封便是貴妃的滿妃所出。地位直逼皇后所出的中宮嫡子,如今爲了種種緣由,也只能委委屈屈得做個庶出的皇子。
弘曆也是自覺對不起他們母子,便向了母親說道說道。太后聽了,沉默了半晌,方開口道。當年,對於不能親自撫育兒子長大,是她最爲痛苦的一件事兒。好在孝敬憲皇后大度,將弘晝額孃的住處與自個的住處調了一起。可讓他們常常見着。直至兒子因聰敏過人,被聖祖皇帝接近宮中教養後,才真正的被迫分離。太后的目光有些迷離,半晌,方嘆息着對着兒子說道,永璋眼看就要滿六歲,依着聖祖時定下的規矩,便是需要離開母妃的身邊,入住阿哥所,進上書房。如今再說什麼補償的事兒,也是彌補不了,那顆做母親的心。還不如,趁着現下,離他搬進阿哥所還有一段時日,讓永璋好好與嫺貴妃相處。
弘曆聞言,想着幼年時,額娘每次見着自己,都是恨不得掏心挖肺的對着自己。心下有所觸動,便有了昨晚親自領着永璋去了儲秀宮的事兒來。果然,嫺貴妃見了永璋後,激動不已,整個人都似透着愉悅歡欣!
而嫺貴妃自慈寧宮回去後,忙帶着永璋,興致勃勃得爲他佈置居所。偌大的儲秀宮,一直便是隻有她一個主子。且她又素來愛靜,因而她的宮中,自來便是安靜的。如今多了一個孩子後,卻是添了許多熱鬧。也許是母子天性,過了幾日,先前還有些靦腆的永璋,慢慢地放了開來!他是個非常漂亮的孩子,如今又養在嫺貴妃的宮中,比着先前,身份高了一些。且嫺貴妃又是誰啊?那是皇上放在心尖尖上的人。一時之間,討好,巴結永璋的奴才翻了幾翻。
嫺貴妃一直冷眼瞧着,並未多加干涉。永璋真得是一個好孩子,純善得不似宮裡的孩子。對着身邊的奴才,也是寬容有加的。好幾次,他身邊的那個宮女,便是先前御花園中跟着永璋的宮女,很多時候,竟然直接越過他,擅自拿了主意。這樣的孩子,很容易讓人心軟。卻是不能在宮中存活。更何況,年底他便要獨自一人生活在阿哥所。如此的性子,倒時怎麼拿捏得住奴才!
想到此處,嫺貴妃漂亮的眼眸微微暗了下來!永璋!額娘,定要你好好的在這宮中生活下去!
作者的話:收藏爲什麼不漲了呢?鬱悶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