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3 半妖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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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肉要來了~”朗小八的聲音從門口傳來,聽上去似乎心情不錯,與剛離開時完全不同。

朗大嫂急忙擦去淚花,扯出個笑容走去門口,從朗小八手中接過籃子:“小八你招呼着,我這就去做飯。”說着她又對湘篁和綰綰一笑,“家裡也沒什麼東西,這不是讓小八去借了點肉,你們坐啊!”

“大嫂。”湘篁急忙叫住人,“我們只食素。”

“啊?”朗大嫂愣住,看看兩人又看看手裡的肉,一時沒有動作。

“朗嫂子,這肉既然已經拿來了,就給小八補補身子吧,小孩子還在長身體。”綰綰笑着提醒。

“哦,好的。”朗大嫂點頭應着,看一眼瘦小的女兒,鼻頭一酸,急忙進了廚房。

朗小八也沒吃過幾次肉,見有肉吃,當然高興。

不過,讓她最高興的還不是這個。

見孃親進廚房,朗小八找了塊石頭坐下笑眯眯地看着湘篁和綰綰:“多虧了兩位姐姐,剛纔去村子裡,大家都很好奇你們,就連找小舅借肉也容易了許多。”

“可以跟小夥伴們一塊兒玩?”湘篁看朗小八興奮的樣子,問。

出乎預料的,朗小八居然面露猶豫之色。

“只要他們能對娘好一些就好了。”朗小八看看廚房,放輕了聲音說,“小八剛纔想了想,還是別跟他們玩了。”

“爲什麼?”湘篁分明看出朗小八眼裡有一絲嚮往,明明還是個孩子,愛玩的年齡,爲何又這麼說?

朗小八有些猶豫,她看看湘篁,又看看廚房的方向,過了會兒纔像是下定了決心:“我、我知道自己很特別。萬一、萬一發病咬了人,就不好了。”

病?湘篁本以爲朗小八是通過什麼途徑知道了自己的身世,可是聽到後來卻覺不對。

什麼叫發病咬人?

“發病?你有病?”綰綰不似湘篁總要在心裡先想一遍,直接開口詢問。既然湘篁對這朗小八上心,她也不介意給予一點注意力。

“誒?”朗小八似乎對她們的問題感到驚訝,忍不住開口,“你們不是看到了嗎?我的眼睛還有牙齒,還有奇怪的速度。而且、而且我還能很容易就抓到一些野兔山雞,山裡的野獸也不敢攻擊我。”

小八她不解,疑惑,同時也害怕。

這些特殊的能力讓她能夠輕易在山林中找到野果野菜,甚至可以輕易捕獲獵物肉食。可是,爲什麼她會這些?

湘篁點頭:“我們是知道,但是,你覺得這是病?”

朗小八對湘篁的反應有些疑惑。

她點點頭,呆呆地看着她們:“是啊,榮爺爺說的,我這是中了邪病,隨時可能發瘋咬死人的。”

湘篁的眉頭皺了起來。

這分明是在欺騙朗小八,而小八顯然是當真了。

“這榮爺爺又是誰?”

朗小八很是疑惑:“榮爺爺?就是榮爺爺啊,他年紀好大了,動都幾乎不能動,我有時候會幫他找些吃的送過去。”她說着,突然想到湘篁可能是在問什麼,笑着說,“他就住在山上一個水邊的洞裡!”

湘篁和綰綰忽視一眼,綰綰點頭一笑,看向朗小八:“我們想拜訪這位榮爺爺,小八你帶我們去吧?”

朗小八點頭,拍拍小胸脯:“好的,不過要等明日清晨,我那時候纔去山上。”她看向廚房那兒,“不然孃親不放心。”

“好。”

之後,是一頓並不算豐盛的午餐,但是幾個人都吃的滿意。

難得能嚐到肉味,朗小八當然是開心的,看她津津有味的樣子,朗大嫂看着也有些心疼。

到底是她的錯,讓朗小八出世,繼而不得不面臨現在的境況。

至於湘篁和綰綰,這菜雖不算美味,至少還是熱騰的,吃入腹中整個人都暖和起來。

看綰綰一副愜意地眯起了眼的側顏,湘篁忍不住傳了音過去:“女鬼還要吃東西嗎?”

綰綰不動聲色地瞄了湘篁一眼,同樣傳回來一句:“小竹子吃的,我都想嚐嚐看。”

“……”湘篁只覺得耳根有一絲髮燙。

綰綰愉快地夾了菜進湘篁碗中,給自己撥了口飯,細細咀嚼着。

飯後,綰綰也不想在屋子裡乾坐着,叫了朗小八,索性讓她帶她們去村子裡走走。

她們也不必偷偷摸摸在朗小八家中躲着。

“小竹子,要是小八的身世之前村裡人就曉得,只怕我們還會被當做是她從山裡帶回來的妖精。”走在村子裡,綰綰笑說。

周圍有多少小心翼翼打量的目光,她和湘篁都能感受得到。

果然,不久後有一箇中年男人走了過來,身後還跟着兩三個人。

看着裝,這男人整潔體面,從神態上看應當是這個村子裡說的上話的。

“我是這村的村長,不知二位來村裡是有何事?”他一邊問着,一邊也看向朗小八,目光中帶着猜測和探尋。

他在打量她們的同時,湘篁和綰綰當然也在打量他。

湘篁更是注意到他身後那兩個青年時不時把目光落在綰綰那兒,眼神中有點讓她覺得不舒服的東西。

想到這,湘篁的眉心微微皺起,不甚愉快地說:“我們下山歷練除妖,與山上遇上小八,甚覺有緣,遂來她家看看。”

綰綰不禁看了湘篁一眼,小竹子這怎麼就生氣了?說話方式也這般古怪,聽上去老氣橫秋,跟那洛宸似的。

不過,有了這樣的說話方式,對方倒也不敢輕易小覷這看上去年歲並不大的小道士,說話也算客客氣氣。

“原來是巧遇,那是我們小八有福。”朗村長笑呵呵地說,眉目間也舒展了些許。

既然是巧遇,那就不是小八父親那方的人尋了過來。也是,這麼多年都不見音訊,怎麼可能突然來了人的。

至於,這小道士所說的除妖,朗村長沒放在心裡。且不說湘篁所說是否屬實,村子裡還從未出過妖孽爲禍之事,他是半點都不擔心。

“真該晚上出來嚇嚇他們。”湘篁聽到了綰綰悄悄與她說,言語中帶着不滿。

他分明是不將湘篁放在眼裡,這讓綰綰可不怎麼愉快。只可惜,在湘篁跟前,她也不好對這人做什麼小動作,折騰他。

問清了由來,朗村長也就道別離開。

見村長對這兩個外人沒有再多說什麼,村子裡的人也都放下心來,一個個孩子也忍不住冒出頭。

他們出生在山裡,從未出過山,當然沒見過外頭的人。

尤其綰綰這一身紅色的裙裾,可是他們從未見過的漂亮。

不過,綰綰可沒有那閒情逸致被孩子們圍觀詢問。

湘篁注意到她的神情,乾脆在孩子們好奇地圍上來之前與朗小八道:“我們先回你家休息會兒,你放心,不會突然發瘋的。”說着她拍拍朗小八的肩,打入一絲靈力。

那靈力幾乎什麼用處都不會有,但能讓朗小八感覺到肩上轉瞬即逝的涼意。

有湘篁這個動作,朗小八沒有疑惑,只以爲湘篁是對自己做了什麼,高興地點點頭。

待湘篁和綰綰離開,朗小八站在那兒,也不知道該怎麼做。

沒等她想好,小虎子當先跑到她跟前:“喂,小八,那兩個姐姐好漂亮,是你帶來的?”

村子裡的孩子,要數小虎子最大膽活躍,在好奇心的驅使下,小虎子也不在乎大人們對朗小八母女的疏遠,上去提了問題。

他這一帶頭,周圍的孩子自然也圍上去,朗小八最初有些無措,好在他們提的問題她都能回答。

而後,他們索性找了個大草垛子,一羣孩子圍着朗小八坐下聽她講。這話題,也從湘篁和綰綰,漸漸說到了對孩子們來說還是神秘危險的山林。

另一頭,回到朗小八家中的綰綰心情顯得非常愉快,湘篁看她一臉得意的模樣,終於還是忍不住說:“我只是讓小八自己好好與村裡的孩子相處。”

綰綰連連點頭,非常瞭解地說:“嗯我知道,不是因爲你看出我討厭小孩子。”

“……”湘篁一時氣結,這一說自己的解釋反倒是故作玄虛了,沒好氣地說,“我也算小孩子,你倒是討厭啊。”

綰綰笑着湊上前:“當初,是誰說自己已經長大了的?”說着她站直了仔細看看湘篁,“嗯,確實有長高了一些。”可惜還不及綰綰。

“……”湘篁沉默,她怎麼又跟綰綰擡起槓了,明明就沒說贏過。

於是,她從乾坤墜中取出黃紙,用行動告訴綰綰她在忙。

綰綰笑笑,不出聲,尋了個地方坐下,靜靜看着。

就如最初認識時那樣,小竹子認真的時候非常專注,讓人看着看着便入了迷。

這一入,便是夕陽西下。

朗小八回來了,雖說皮膚因爲一下午的日曬有些紅紅的,但看上去非常高興。

不管怎麼樣,這都算是一個不錯的開始。

晚餐之後,湘篁和綰綰走進朗大嫂收拾出來的房間中,等待夜深。

綰綰本以爲湘篁會繼續她每日的功課,打算繼續旁觀,卻沒想到等來的是一句話。

“綰綰,去嚇唬村長吧。”湘篁滿臉的認真,就像是要去除妖一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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