滄海如同沒見到一般,淡定的飲茶。
不得不說,那六名舞姬將滄海一笑模仿的淋漓盡致,她當日裡,一個人跳的感覺,和如今一羣人起舞倒別有情趣了。
周圍文武百官加上其他番邦的大王落座兩側,越是欣賞,就越感覺這舞妙!
妙的很!
尤其是這滄海一笑的曲子在宮廷之中演奏,更是讓人們豪情萬千,連雲逸也沒想到,自己這個兒子還真有水平,居然招來了這麼六個女子,還排了這樣一個讓人耳目一新的舞蹈。
在一曲終了,六名舞姬施施然的一個謝禮之後,四下紛紛響起了或大或小的掌聲。
更是有人附和道:“霽月國不愧是三大帝國,我們這等番邦都不敢獻醜了。”
這裡坐着的,除了三大帝國的皇帝之外,還有其餘個個小番邦,他們有的附庸於龍雲,有的附庸於霽月,但卻無一番邦投靠過瀚海國。
瀚海這麼個剽悍的國度只奉行一句話!
非我族類,其心必異!
要麼,就併入瀚海國,要麼就滾蛋。
這也是爲什麼瀚海國一直都特別上下一心,軍民一體。
這隨聲附和的正是依附於霽月國的一個小藩王,當他目光停在舞姬身上的時候,那股子色眯眯毫不掩飾。看的吟月直搖頭……這種烏合之衆難怪滄海不稀罕。
的確不是什麼好鳥……
滄海執起筷子,夾起桌前的一盤宮廷素雞,放在她的碗裡。
吟月拉拉他道:“這舞挺好看的,你怎麼不看看?”
她承認,當日就是瞎跳的,除了腳下踩着拍子,都是隨性而來的。這舞在雲樺手中,被改造了一番,真是比她那天更讓人有興趣了。尤其是六個舞姬都是綠肥紅瘦,身姿撩人,那一舉一動魅惑萬千……她若是男子,絕對心神都飛向這羣女人了。
難怪有從此君王不早朝一說。
她要是帝王,肯定昏庸無比啊。
滄海正給她剝這餐盤之中的花椒,她不愛吃花椒,滄海就一粒粒的從菜裡給她挑出來。
吟月手中抓了一把瓜子,正饒有興趣的邊看邊扒着瓜子。
旁邊已經堆起了小山一樣的瓜子仁,也沒見她吃過。
“沒興趣,拾人牙慧的東西,連你三分都及不上。”他淡然的將一枚花椒挑了出來,磕了磕筷子,發出了不大不小的聲響。
不過周圍的人都沉溺與剛纔的那個舞中,沒有注意到滄海一直就沒擡過頭。
“好,好!好!!”雲逸一連三個好字,言語中的讚賞之情毫不掩飾,看得出,他真的對自己這個兒子寄予厚望,下一任的霽月皇帝,非他莫屬。
衆人頻頻點頭,就連龍舒宣也驚訝了,沒想到這個舞千迴百轉不說,還能如此豪情萬丈,當真是可以流傳千古了。
雲逸笑的鬍子顫了顫道:“樺兒,這個舞不錯,大家都甚是喜歡,賞,重賞!”
雲樺恭敬的低頭,脣角勾動出 一抹微笑道:“父皇,兒臣不敢領賞……”
雲樺說完之後,單膝跪地,似乎真的沒有要領賞的意思,讓雲逸愣了一下。
“怎麼了皇兒?難不成朕說錯了麼?”雲逸語氣一變,多了一些疑惑。
雲樺畢恭畢敬的道:“兒臣今天貽笑大方了,其實這舞是兒臣在出使瀚海國的時候,看過一女子跳過,從那時起,兒臣便難以忘懷,後來便讓人排了這個舞,尤其是……今天這個跳舞的女子就在大宴之中,兒臣這纔不敢居功。”
雲樺這一招太極推手直接將吟月推向了風口浪尖,也罷矛頭甩給了滄海。
自從她出現之後,雲樺一直對她特別感興趣,如今更是演了這一齣戲,分明是試探她。
衆人一聽雲樺的話,也提起了興趣,紛紛道:“還有這等女子能讓太子殿下如此讚賞有加?”
衆所周知,雲樺的眼界是出了名的高,這麼多年,作爲太子,側妃倒是封過幾個,但太子妃的位置一直空缺,文武百官都在猜測着太子妃究竟會是誰?現在聽雲樺這麼推崇,大家又開始思考,難不成太子殿下喜歡上了一個舞女?
而且這個舞女居然還在宮宴之中!
“不知是哪位貴客帶來的舞女,可否讓大家也一開眼界?”雲逸恍然,出聲詢問道。
滄海手中的筷子點了點吟月的小手,輕聲道:“別扒瓜子了,人家叫你呢。”
吟月沒擡頭,小手利索的繼續扒瓜子,哼了一聲道:“關我什麼事兒?你是貴客,我就是個舞女……這裡輪不上我說話。”
看得出,某人對於舞女這兩個字很是不高興!
她堂堂一皇叔,就連龍舒宣見到他,都得恭恭敬敬的喊她一聲叔!如今居然讓個後輩指指點點了,她這就不是很順心了呀。
“喏,生氣了?”滄海輕聲問道。
吟月白了一眼道:“倒不是生氣,就是這世道,就是你們男人說了算,女子都登不上臺面,你看那坐一邊兒的云然霜,這宮宴不是給她準備的麼?可她壓根都說不上話呀!我是不高興這件事而已。”
男尊女卑的社會,三從四德,妻從夫綱,哪裡有女人的地位?
滄海笑道:“你莫不是還要當個女皇帝?改日我傳位給你可好?”
他雖然似乎用着開玩笑的語氣,但吟月知道,滄海這個人說一是一,說二是二,從來不開玩笑。
“別別別,我若當了皇帝,絕對昏庸透頂,您老人家還是自己該幹嘛幹嘛吧。”她趕緊擺擺手。
滄海沒有迴應她,在衆人都在猜測那跳舞女子到底是誰帶來的時候,滄海輕飄飄的說了一句。
“雲樺太子殿下說的可是朕的隨行女官?”他的聲音剛剛好讓所有人都聽見,頓時,一片譁然。
吟月手也是一抖,好像嚇了一跳的樣子。
女官?
虧他說得出口!
她什麼時候成隨行女官了?奶奶個熊的,隨行女官是幹啥的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就是一個封不上妃子,還不是普通侍女的女子。
這個位置甚是尷尬……能夠隨行,證明是皇上的女人,但這個……這個……
吟月悄悄的將手放下,然後摸上了滄海的腰際,使勁兒的那麼一擰。
滄海依舊面色不動,好像壓根被掐的人不是自己一樣,笑眯眯的看着她。
“你說是吧,月愛卿?”他的聲音多了一抹調戲,難以想象,這麼個肅殺的男人居然調戲了她!!!還當着這麼多人的面!
吟月使勁兒的磨了磨牙,眯着笑臉道:“是是是……皇上說的甚是……”是你個大頭鬼,隨行你妹的女官!
她心頭已經給滄海畫了一個大叉,叉子上還鑲了一個紅框!
雲樺對於滄海這個態度也未曾料到,能跟着一起出席的,怎麼說也是妃子,甚至是……皇后的級別!就算不是,也不應該是這個連名分都沒有一個的隨行女官吧。
這麼一個女官,說白了連小妾都算不上,這狐狸嘴果然是最陰狠的。
吟月低眉順眼的,看起來無比的純良乖巧,她裝個樣子還是會裝的。滄海沒良心,她也不能拆臺不是。
雲樺皺眉看她,又仔細的打量起滄海,這狐狸一副道貌岸然的模樣,說謊臉不紅心不跳的。雲樺觀察了半晌,一句話差點讓她整個人差點炸廟。
“既然是隨行女官,想必有過人之處,不知可否讓大家也開開眼界?”雲樺說的十分漂亮,滄海說她是隨行女官,那麼就只是個卑微的下人而已,現在大家都十分有興致想要看看她到底有沒有云樺說的那麼驚人。
單憑是容貌,衆人已經信了三分。
因爲這等天人,真的只有一個,龍吟月的樣貌……的確再難找出第二個。饒是對面坐着神情自若的云然霜,這個霽月國的第一美人,吟月所展露的鋒芒也超越了她。
她就是她,自信而又驕傲!
滄海挑眉,將手中的酒杯放下,打斷了雲樺的話道:“你要問她同意與否,我說了不算。”
滄海說完,語驚四座。
什麼叫問問她同意與否?難不成他這個瀚海國的皇帝說了還不算麼?
雲樺大笑了三聲道:“難不成這麼件小事,瀚海國的皇上還做不了主要看一個女官的意思麼?”
頓時,周圍的人也頻頻側目,看滄海的時候,也有些詫異和輕視。
皇上說了不算?
這是什麼事兒?
滄海不理會其他人的眼光,隨意的道:“這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朕雖爲瀚海國的皇帝,但瀚海國一向都是衆生平等,無男尊女卑一說。別說是女官,就算是一個平民,朕也沒理由讓她給我跳舞。”
滄海這麼一說,立刻整個人高大威武,形象偉岸的沒了邊兒。
雖然大家都是男尊女卑慣了,表面上說是女子也能撐起半邊天,給足了面子,但現實就是現實!滄海這麼一說之後,大家也都是頻頻點頭。
既然人家瀚海國的皇帝都這麼說,自然要給面子!誰敢打皇帝的臉?尤其是這麼恐怖的皇帝!
雲逸沒有說話,看着吟月,似乎等待着自己的兒子云樺太子繼續引出下文。
落座的人議論紛紛,都開始研究着這個不惜讓瀚海國皇帝擺出這麼大個帽子來壓雲樺一截的女人,究竟是什麼人?
既不承認她的身份,又維護着她?
這是哪一齣?
難不成,這月愛卿,還真是他們瀚海國的官員麼?
雲樺眯着眼又道:“那不知皇上的這位女官嫁娶與否,可否許給本宮當個太子妃?”
吟月的身板晃了晃,一口氣沒喘順,乾咳了幾聲。
嫁娶與否???
媽的,這雲樺太子着實不要臉了些。
其他人也微微一驚,只要不瞎的,剛纔都看到滄海耐心的給她夾菜,還不忘給她挑出菜裡的花椒,更是談吐溫柔,說這兩個人沒問題,瞎子都不信。
這雲樺似乎是要刻意逼迫滄海給個明白的信兒,可滄海就是打太極,不承認也不否認,看的大家都是不明白其中深意。
這一招釜底抽薪,當真用的妙極,連她都有點納悶,自己身上有什麼值得雲樺在意的東西。
美貌?
雲樺身邊的美女多如過江之鯽,早就沒了興趣。
但若說是別的,她還真的想不出來了。
“雲樺太子是要入贅我瀚海國麼?若是月愛卿答應,未嘗不可。”滄海一個入贅,再一次將剛順好氣的龍吟月氣的又岔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