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9 龍鱗渠(之二)
49 龍鱗渠(之二)
要從西苑的北面一直找到南面,把龍鱗渠的每一寸都找遍,這只是想想而已,實際上很難辦得到,也沒有必要這樣做。
尉遲敬德衝出唐軍大營所在的青城宮後,涼風吹拂在他臉上,讓他稍稍冷靜了下來。他沉下心思,想了一下,腦中猛的跳過一念。
莫非……世民會在那裡?
他想到就做,馬上動身往那一閃而過他腦際的那個地方——合香院——飛奔而去。
洛陽西苑的十六宮院都是靠着龍鱗渠而建,而那合香院就是十六宮院之一。如果李世民真的如自己所推想的那樣,是因爲按着自己教的方法向長孫無忌表白不成備受打擊而躲起來的話,那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就應該是龍鱗渠流經合香院的那一段。
敬德一口氣跑到合香院,繞到院後的龍鱗渠邊,卻只見到流水淙淙,綠草茂密,人聲寂寂,天清雲淡。這時他對這天地之間的美景自然完全無心細賞,只是四處張望,豎起耳朵仔細聆聽。但目之所及,沒有一個人影;耳之所聞,也沒有半點人聲。他又從後門跑進合香院裡,逐處搜尋,但裡面不要說人影,地面積着的厚厚的一層灰塵上連一個腳印都沒有,顯示着最近完全沒有人來過這裡。
敬德腦中閃過這地方的名字時,幾乎確信一定能在這裡找到世民的,現在卻每一個跡象都顯示他猜錯了,他不覺心中一陣的虛怯。如果在這裡找不到世民,他還能在哪裡呢?難道真的要逐寸逐寸地搜尋龍鱗渠沿岸?以他一人之力,那可能要花上一兩天的時間才能完成。可是,這件事他又不可能跟別人說,不可能發動唐軍的衆多人手來幫忙。
他嗒然若喪的緩步走出合香院的後門,無意識地穿過一大片因乏人清理而已經瘋長至快到人的腰間的雜草,一直走到龍鱗渠的水邊。他低頭看着水面上自己那孤零零的倒影,怔怔的出神。
世民……
那心底的一聲聲呼喚又再變得越來越清晰,近於逼真。只是,在這四周寂然、了無人影的地方,他不再害怕是不是自己忍不住真的叫了出來,不再害怕會被人聽見。
“世民……”
在不知不覺之間,他確實真的叫了出來。開始時叫得很輕,但漸漸的,心中積聚已久的痛楚像突然找到了一個出口,似乎藉着這呼喚出聲就能宣泄出來。終於,他向着波光粼粼的龍鱗渠縱聲長呼——
“世民——”
忽然,左側的遠處傳來回答:“敬德……是你嗎?”
敬德全身劇震,霍然轉身瞪視着聲音來處。但無論他怎麼圓睜雙眼,都只能見到又高又密的草叢在微風之下輕輕的搖曳着。
剛纔,是他的幻聽而已麼?但明明那聲音是如此的清晰,雖然很是輕微。他開始邁步向着記憶中聲音的來處走去。草叢越來越密,也越來越高,纏得他想走快一些都很困難。但莫名其妙的,他越來越確信了,不由得在一顆心怦怦直跳之中盡力地加快了腳步,並輕聲叫喚起來:“世民,你在哪裡?你在那裡嗎?”
果然,草叢深處又再響起那熟悉的聲音:“敬德,我在這裡。”
敬德欣喜若狂,發足飛奔了起來。但草叢太濃密了,他一不小心腳下一絆,一下子摔倒在地。但他已經顧不上疼痛,爬起來又再發力飛跑。終於,在滿目一片草綠之中,前方出現了一點的白色。
世民,是世民……
心急之下,敬德又再次摔倒,這次他索性不起來了,就這樣四肢並用的往那一點白色發狂似的爬過去。
爬到近處,果然,是李世民仰躺在草叢深處,雙臂交於腦後枕着,兩腿屈曲,膝蓋向天。他聽到敬德爬近的聲音,卻連眼珠也沒有轉動一下看過來,仍是仰望着高高的天空,眼神是一片的空洞。
看見這空洞的眼神,敬德不由自主的打了個寒顫,腦海中浮起一個詞——哀莫大於心死!
敬德爬到世民身邊,俯視着他,以自己的腦袋擋住了他茫然望天的視線。
世民的視線卻沒有收回來,焦點仍是落在敬德的身後,只是喃喃的道:“別擋着我。”
“世民,不要這樣。”敬德伸手想扶起他。
世民揮手用力地打開他的手,視線卻終於因此而把焦點集中到他身上,可是那眼神中的空洞又再化作了以往那樣的冰冷。
“世民!”敬德又是傷心,又是氣惱,“爲什麼你變成這樣子?是因爲他嗎?他對你做了什麼,讓你變得這樣自暴自棄?”
“嘿嘿……”世民忽然竟是笑了起來,聲音裡卻滿是慘痛之意,哪有半分的喜悅之情?“是啊,是因爲他。不過不是因爲他對我做了什麼,而恰恰是因爲……他對我……什麼都沒做!”眼淚,與最後一句的聲音一齊流溢出來。但隨即,那雙眼睛和那張嘴巴都閉合了起來,儘管淚水仍是止不住的繼續洶涌而出……
“世民!”敬德用力地拉起他的雙肩搖晃着,“這值得嗎?這值得嗎?他值得你這樣爲他流淚嗎?”敬德覺得自己的話語之中,也漸漸的夾雜了泣音。
“我不知道……”世民仍是喃喃自語似的低聲說着,“我只知道,我可以攻破千軍萬馬,我卻攻不破他的心;我可以一戰滅二國,卻滅不了對他的……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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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猶如一點火星燎起了敬德心中的一股烈焰——是嫉妒,是嫉妒吧?他一直在竭力壓制着的那股烈火,現在卻像是再也抑止不下了,要盡情地燃燒起來,將他燒成灰燼,將這世界都燒成灰燼……
“忘記他吧,世民!”敬德大吼了出來,雙眼赤紅,似乎那股火焰就正在他瞳孔之內燃點,“忘記他!忘記他!”
在這驚天動地般的叫喊之中,世民那微弱的聲音卻仍穿透而進入他的耳膜之內:“我……忘不了……”
“可以的,你可以的!”敬德勃怒若狂,“我幫你,我幫你忘記他!”
爲什麼?爲什麼他要這樣把自己的感情交給那麼一個完全不懂珍惜的人去糟蹋?爲什麼他不是交給自己!?可以的,可以的,自己可以佔據他,佔據他的身子,佔據他的心,佔據他的一切!這樣他的身心就再也不會容納得下別人,從此就可以忘記那個傻瓜,那個負心人,那個……長孫無忌!
思緒與憤怒的烈焰燒灼着敬德的神智,滿心滿腦裡只跳動着佔有眼前這人兒的意念。他兩手倏忽揪住了世民胸前衣襟的領口,用力一分,“嘶啦”一聲,好幾層的衣衫同時被撕破扯開,麥色的肌膚霎時暴露在五月那已頗爲灼熱的空氣之中。
換作是平日的世民,一定會馬上掙扎喝罵吧。可是,現在的他,卻竟仍是緊閉雙目,也不吭出一聲,身軀與四肢都軟軟的垂下,不作任何的反抗,任由敬德隨意地擺佈,好像那已經不再是……他的身子。
世民這副無所謂的樣子只是把敬德激怒得更甚。他那靈臺之上僅餘的一點清明,這時也似被那名爲“嫉妒”的烈焰燃燒至盡。他兩手飛快的又拉又扯,片刻之間已把世民身上所有的衣物乃至鞋襪全都剝了下來。
綠草如茵之上,烈日如火之下,是一具□□的胴體,完全伸張開來,每一分每一寸的肌膚都那麼清晰明朗的展現在他眼前。
1、又再要先作聲明,這一場不是H來滴~~~~呃,不算是吧~~~~看下去就知道啦~~~
2、《千重苦夏》裡因爲是長孫無忌個人的視角,讀者大概更多地感受到的是無忌內心的痛苦與虐感,在這裡更直接地描寫世民的情況,他在其中的痛苦與受虐(虐心啦~~~),應該更顯清晰吧~~~~被虐心的世民,真是偶的大愛啊~~~~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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