浮雲城內,顧西辭睜開眼,纔是半夜,一時之間,酒癮又犯了。
她翻了個身,後背那種灼熱的感覺已經消散,她暫時壓下心中的疑惑,然後悄悄的起身,便朝着外面走去。
她乾脆偷幾壇放入自己的屋子裡,免得每天半夜起來饞了之後沒有酒喝。
今夜沒有月,一片漆黑,她順手抽了插在旁邊的一盞燈火,然後提着向前。
她的腦海裡不由浮現上次出來偷酒喝的場景,握住燈籠柄的手緊了緊。
呵!
她就不信,這回運氣還這麼糟,還能遇見那個白朝生!
她提着燈籠,一晃一晃的在蒼翠的竹林中行走。
轉入一片竹林,突然聽到一個聲音,“顧西辭”三個字瞬間竄入自己的耳朵。
她的眉毛一挑,然後吹滅了燈籠,朝着那說話的聲音處靠近。
卻是她這幾天挺熟悉的兩個聲音。
謝心月和容青蓮。
“容姐姐!那顧西辭那日當衆羞辱我哥哥,她那樣的人,連我哥哥的一根指頭都比不過,竟然還羞辱我哥哥!還敢肖想朝生君!而且容姐姐,那日早上她害得我們丟臉死了,還害得你被朝生君罰!”
謝心月站在那裡,壓抑着聲音怒氣衝衝的道。
容青蓮的眼底閃過一絲狠光,但是瞬間便壓了下去:“心月,她,畢竟是閣老的女兒。”
“閣老的女兒又怎樣?總不能想欺負人就欺負人?!她當日仗着權勢搶了我哥哥,還千方百計進入這浮雲城,她哪點夠本領?”
容青蓮的眉眼微微一低:“但是,若是她在我們手裡出了事情,那麼,閣老是不會放過我們,還有你哥哥也要受我們的連累。”
謝心月一皺眉,接着突然間眉眼一展,道:“那麼,咱們就讓其他人不知道!”
容青蓮道:“心月,別,若是被人知道了,按照顧西辭的權勢,我們哪裡還有命在?而且根本也沒有任何的辦法。”
謝心月一聽容青蓮提起那“權勢”二字,頓時更是氣得臉蛋發青,她的目光一閃,然後咬着牙狠狠的道:“哪裡沒有辦法了?容姐姐,最近不是浮雲城內有巨狼出沒嗎?我們就將她的死推到巨狼身上,她自己不小心的在外逛,關我們什麼事?”
容青蓮嘆道:“心月,又哪裡是那麼容易的事情?”
謝心月冷笑道:“姐姐,你心腸好,但是我卻是忍不了的。我早就想好了,將她弄死了,你便是我的嫂嫂了!”
容青蓮的眼眸看向顧西辭的方向。
顧西辭的身影隱藏在黑暗中,她知道,那個容青蓮沒有看見她的本事。
果然,容青蓮不過是看了一眼便轉過了頭,憂心忡忡的道:“她的那把扇子。”
謝心月眯起了眼睛:“她不就是靠着她的那把扇子嗎?那把扇子肯定不是平常物,不過姐姐放心,我有一條貂,那把扇子顧西辭肯定不會時時刻刻的放在身邊,總會有落下的時候,我一定會將它偷出來。偷出來了,咱們就不怕她了。”
顧西辭的嘴角微微一勾,感情這兩個人認爲自己突然變得厲害是因爲手中的這把扇子。
顧西辭將自己的手中的扇子轉了一下,然後轉個身便走了。
在秦國的時候,從來沒有人打過她的主意,沒想到到了這裡也算是另有體驗。
不過,這個謝心月實在算不得聰明呀,被那容青蓮攛掇着還傻乎乎的認爲這個容青蓮心善。
她用舌尖頂了頂上顎,嘴裡開始冒着那味道,便朝着那酒窖走去。
她左右手夾了一罈酒,然後在手上又提了一罈,歡歡喜喜的朝着外面走去。
走了幾步,雖然那酒罈子被封着,但是那香味似乎也跟着滲透出來,顧西辭實在忍不住,當即放下一隻手,然後揭開一個,抓起來便朝着自己的嘴裡灌了一口。
那濃烈的酒香密密麻麻的從舌尖上蔓延開來,順着喉嚨滑入四肢百骸,真的是說不出的舒服。她長舒一口氣,但是這口氣還沒舒完,一道好聽冰冷的聲音便在她的身邊響了起來。
“好喝嗎?”
“好……”顧西辭下意識的說了這個字,然後猛的反應過來,急忙將手中提着的酒往自己的背後一藏,但是做完這個動作,才發現這個動作有多麼的傻。
顧西辭的手一鬆,讓自己手裡提着的酒無聲的落在地下。
她僵硬的看去,心裡罵了聲,嘴角擠出一點笑意:“啊!是朝生君呀?啊,朝生君,您要不要喝點酒?”
這個人怎麼跟個幽靈似的!
白朝生站在那裡,一身束緊的白衣,整個人都修長如竹,卻又將身後的萬千翠竹給壓了下去。
那一瞬間,她的心又忍不住跳了跳。
白朝生朝着她走來,負着手,在她的面前的站定。
然後,他的手便朝着他的袖子裡探去。
顧西辭瞬間全身緊繃。
——不會又是戒尺吧?!
白朝生似乎感受到她的緊張,那淡薄的嘴脣不着痕跡的勾了勾,然後又變成那個如冰雪凌竹的朝生君。
他掏了掏,顧西辭的整個神經都隨着他的動作而繃緊。
她什麼都不怕,但是最害怕的便是被人打屁股。
那實在是,太丟人了!
她看着白朝生垂眉,那長長的睫羽微微一掃,讓他那冰冷的面容有種詭異的溫柔。
溫柔?
顧西辭瞬間被這兩個字驚的心間一抖。
而在這個時候,不遠處傳來一個男子的聲音:“朝生君,您到哪兒去了?您看看我們這個陣法做的好不好?”
此時不走,更待何時?
顧西辭瞬間朝着旁邊竄去,隱藏入黑暗中。
看着少女飛奔而去的身影,白朝生站在那裡,眉眼間也帶了一絲笑意,彷彿冰雪乍裂。
他看着少女落在地上的酒罈,然後走上前,看着那剛剛開封過的酒,冒出濃烈的氣息,雖然那氣息,實在有些不喜。
他半蹲下來,將少女揭開過的那壇酒給封好,接着將那壇酒給抱了起來,朝着外面走去。
追來的是浮雲城的小弟子,見到白朝生,看着他手裡提着的酒,還留着酒香,於是笑着搭訕道:“朝生君您喝酒呀?”
白朝生拿着酒走過:“我不喝酒。”
“那,那你手裡的酒是誰喝的?”
白朝生的嘴角勾了勾:“一隻傻猴子。”
傻,傻猴子?
那弟子瞬間愣在了那裡,猴子?還傻猴子?爲什麼聽朝生君說着三個字,會讓人覺得在寵溺的說着“小傻瓜”的感覺?
錯覺!
那一定是錯覺!
像朝生君這樣高高在上的人,便是當初的秦國帝姬都沒有看在眼底,哪裡會有“寵溺”這個詞來形容?
他轉頭,急忙追了過去。
——
顧西辭躲了白朝生三天。
這三天來,她極其害怕他又掏出戒尺,或者又是讓她抄那勞什子《文軒集》,甚至爲了他,她已經整整三天都沒有喝酒,酒癮犯了的時候便往自己的嘴裡灌水喝。
自然,偷令牌一件事也不得不擱淺。
她將令牌的主意打到過慕容忘心身上,但是想要接觸他實在太難。
而這三天,有一個小東西老是在黑暗處閃躲,它肯定以爲她沒發現,甚至有一次還在她的擺放在桌上的書冊上留下一坨屎。
估摸着時間差不多了,顧西辭纔將自己手中的摺扇給“遺失”在屋子裡,然後出去。
所幸的是並沒有遇見白朝生。
而她回去之後,自己的那把摺扇果然不見了,而留在桌上的不過是一張紙條。
——如果想要自己的扇子,今晚亥時初,後山竹林一見。
後山竹林,地處荒蕪,上次的巨狼便是出現在那裡。
顧西辭微微一笑,然後照常吃了午飯晚飯,到了晚上,便收拾好朝着後山竹林走去。
到了後山竹林,越走越深,便看見遠處亮着一點光,而在那光下面,卻安安靜靜的躺着自己的摺扇。
顧西辭的嘴角一勾,然後十分高興的奔跑上去,但是剛剛到了那摺扇處,突然間,腳下一空,鋒利的刀刃在地下堆積的草葉中一閃,然後她便痛叫起來:“哎喲!哎喲!”
她奮力掙扎了一下,但是哪裡掙扎的上來,反而越掙扎越痛,她只能扯着嗓子道:“救命!救命!”
“顧西辭,你便閉嘴吧!你以爲現在還有誰能救你?”一道聲音暢快的響了起來。
謝心月手裡拿着那把摺扇,緩緩的走了出來。
“救我!”顧西辭無力的擡擡手。
謝心月看着她那樣子,眼底閃過一絲惡意,道:“救你?我便將你當日對我的侮辱千倍百倍的還回來!我告訴你,你的扇子在我的手裡,你還有什麼本事?!這裡面是浮雲城內的機關,掉下去了便再也起不來。別人見了,也只會認爲你不懂規矩,故意來這裡找死。”
她說着,手中捏着的一把粉灑向了顧西辭,顧西辭張開嘴,然後猛烈的咳嗽起來,然後她張張嘴,卻一句話都發不出來。
謝心月冷笑道;“別喊了,這粉吸入,你三天三夜都發不出聲音,叫破喉嚨也沒有人來的。你說,那野獸到來,看見你會幹什麼?!”
顧西辭愣愣的看着她,形狀十分悽慘。
謝心月冷笑道:“你等着吧!”
顧西辭看着她,突然間,嘴角一勾:“哦,等着什麼?”
謝心月一愣,還沒有反應過來,坑裡的少女已經出現在她的面前,然後手指一彈,謝心月便落在了下面,然後那捕獸的機關瞬間便將她卡住。
而後,那本來已經沉寂下來的粉末再次揚了起來,瞬間塞滿了口鼻,她張張嘴,卻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她驚慌失措的看着顧西辭。
顧西辭微微笑了:“這裡面是浮雲城內的機關,掉下去了便再也起不來。別人見了,也只會認爲你不懂規矩,故意來這裡找死。”
將這句話原封不動的還給謝心月之後,顧西辭這才轉身,頭也不回朝着前方走去。
而回到浮雲城內,只見弟子們都集合起來,而站在人羣中的,正是白朝生,這個人顯然剛剛洗浴完,頭髮絲都還是溼的。
顧西辭的目光朝着他的腰畔落下。
果然,沒有看見那枚令牌的影子!
定然是隨着舊衣服放在那裡了。
顧西辭的眉眼一低,然後悄悄的將自己藏起來,等到白朝生帶着那些人走開之後,這才飛快的朝着白朝生的住所奔去。
來到浮雲城的許多人,大多數都不是像她這樣的“廢物”。不會像她那樣三天兩頭的不去做晚課,而白朝生又不需要任何人服侍,所以顧西辭進入的頗爲順利。
顧西辭悄悄進入屋子裡,到處找了找,最後掀開帳子。
被子疊的跟個豆腐塊似的,枕頭放的規規矩矩,甚至他換下的衣服,也疊的整整齊齊的在那裡。
這個人,簡直可怕。
她的手摸了摸,果然在那疊好的衣服裡拿到了令牌,頓時心裡一喜,便塞入了自己的懷裡,急忙便朝着外面走去,然而到了門口,便聽到了腳步聲。
顧西辭只好轉身,想找一個地方藏好,但是這個房間太過簡單,竟然連個藏身之地都沒有,打開窗戶,後面卻是一片冰冷的池水。
她這個人,怕冷。
於是她只好轉身,然後朝着那牀上奔去。
這個人只是進來瞧瞧的吧,畢竟那麼忙,這個時候,還不是他睡覺的時間。
但是,那個腳步聲便朝着牀走來。
顧西辭突然想起,不會是回來找令牌的吧?
而在這樣想的時候,一隻修長的手已經撥開了帳子。
大眼瞪小眼。
他的手撐在牀柱上,開口:“你在這裡幹什麼?”
顧西辭握住那令牌,然後坐了起來,一把抱住他:“朝生君!我來獻身!”
他看着她,一雙眼睛淡漠到了極致,根本看不絲毫的神色。
就在顧西辭想着怎樣逃跑的時候,頭頂那好聽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來獻身?”
顧西辭點頭如搗蒜:“是呀是呀朝生君!我慕你很久了!”
她擡起頭來看着他。
呵呵,白朝生,你以爲我不瞭解你嗎?你不是罪厭惡別人這麼接近你嗎?!
白朝生站在那裡,一雙眼深不可測:“好。”
顧西辭腦袋一卡。
……啊?!
而這個時候,男子修長的手放在她那一顆顆扣起的衣領上。
顧西辭瞬間反應過來,然後一把抓住白朝生的手:“不不不!朝生君!你聽錯了!是獻聲!聲音的聲!我來獻聲!我來給你唱……”
然而,“歌”字還沒有所出來,男子的手卻突然用力,而後,“崩”的一聲,領口的衣襟瞬間敞開,而後,那隻修長冰涼的手帶着無法阻擋的意味,瞬間插入了她的衣服裡!
------題外話------
顧西辭:你想幹什麼?!白朝生你被人奪舍了吧!
白朝生:哦,你猜我下來要幹什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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