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天中午放學後，宋江濤把沈瑜拽着一起走，把她帶到一家小飯館安置下來，點了吃的。
她問他：“有話和我說啊。”
他先說：“今天中午不回家吃飯沒關係吧。”
她笑：“沒關係，現在是高三嘛，早就和家裡說好有時中午不一定回家，每天都帶着午飯錢的。”
他垂着頭說：“陳愚之和劉芸真談上了。”
她沒說話，抽了兩雙一次性筷子，扳開。
她隨意地說：“嗯，怎麼了？”
他看她一眼，似乎有些不自在，可是很快就說了：“你不會覺得難過？”
她聽不懂：“我難過什麼啊。”
“別裝了，以爲我看不出來啊，你喜歡陳愚之。”
她臉上的表情凝注，很快笑起來：“你神經病啊，莫名其妙說這種話，我知道班上有些人在傳我們的緋聞，都是玩笑而已，打趣我們的，你還真信啊。”
他認真地看着她：“我知道是真的，他或許對你是沒什麼，你絕對不是什麼都沒有。你不用對我否認，我認定的。”
她無語地看着他：“那隨你便吧。你不會就專門要和我說這個吧。”
“嗯。”
他拉過剛剛端上來的一盤炒土豆絲，拿一碗米飯放到她面前，“我關心你啊。”
“神經病啊你。那你這話白說了，我真的沒有什麼。”
“隨你便吧。”他低頭吃飯。
她吃了幾口，嘴裡不是滋味，開口問他：“這話應該是我問你纔對，你不難過啊。”
“我難過什麼啊，有點遺憾是真的，畢竟是真的想過認真追求她的，可是，算了，我也覺得我和她可能不合適。”
“我告訴你啊，剛纔你對我說的話，以後可不許再提啊。再說了，現在是什麼時候，你怎麼還想起來關心這個問題了，你這次考試排第幾了？還不抓緊，時間可是很緊了。等這學期結束，下學期開始，那時間就真的是以飛的速度過去的，高考就近在眼前了。還記得去年你和我說過想考的學校吧，那不是你的理想嗎？以你現在的分數，要保證考上的話可有點懸。”
“嗯，我心裡有數。知道了。吃吧。”
她看了他一眼，沒再說話，也跟着埋頭吃起來。
晚上入睡前，沈瑜問自己：你喜歡陳愚之嗎？
她在內心坦白，喜歡的。
可是，那又怎麼樣呢？她並不會和他在一起，喜歡是一種感受，那只是她一個人內心的感情，和陳愚之是沒有關係的。
她只要看着他開心，看着他心想事成，能一如既往地像好朋友一樣和他相處，她就滿足了。
她永遠不會成爲他女朋友，她永遠不會破壞他想要的幸福，她自己知道。
因爲，她是給不了他想要的那種生活的，和她在一起，他不一定會得到幸福，她很清楚。
所以，她只要看着他幸福就夠了，至於有沒有她在其中，她不是很在意，心痛只是一時的，都是可以忽略不計的。
她拉過被子蓋到脖頸處，安然地睡去。
過了幾天，沈瑜竟然破天荒在語文課上被錢老師點名罰站。
這可是前所未有的，沈瑜是錢老師愛徒，錢老師經常在課上朗讀她的作文，可是沈瑜垂着頭乖乖地站了起來，沒有申辯。
陳愚之悄悄扯她的衣角，她斜眼看過來，他輕聲問：“是因爲什麼啊。”
她微微搖頭，繼續垂着頭，因爲她剛纔走神了。
沈瑜上課時有一個習慣，眼睛總會追隨着老師的身影，儘量看着老師的眼睛，這是很好的集中精力，高效吸取課上內容的好辦法。
往往這樣是相互的，她看着老師時，老師也會感受到她的目光看過來。
可是剛纔她一直頻頻轉頭看向窗外，錢老師一定發現了。
下課後她被叫了出去，隨着走進了語文組辦公室。
錢老師開門見山問：“說吧，怎麼回事？”
她沉默，低着頭。
“你上課很少走神，是不是家裡出了什麼事？”
她繼續沉默。
“真的是家裡出事了？”
錢老師其實認識她的父親，對她家裡的情況略知一二，她低聲說：“沒有什麼事，錢老師，以後我不會再走神了。”
“若真是有什麼事你可以告訴我，我可以幫助你解決的一定會盡力，你知道嗎？”
“我知道。”
“現在是關鍵時期，什麼事都沒有高考重要，一定要集中精神。”
“嗯。”她的眼淚毫無預兆就掉落下來，她慌忙轉過頭用袖子擦掉。
錢老師皺起眉頭：“看來不是小事啊，說吧。”
她沉默了好一會，輕聲說：“下節課就快開始了，放學後您有時間嗎？我想和您聊一聊。”
錢老師看錶，應了下來，“這樣吧，放了學你直接到我家裡去，我讓你師母好好燒幾個菜，晚上就在我家裡吃飯吧。”
“好，今天我值日，結束後我直接去。”
回到教室，幾個平時關係很好的同學都湊上來關心地問是不是有什麼事，她都笑着說沒什麼事，只是走神了被揪住了，剛纔被教育了一會而已，打消了大家的疑慮。
上課鐘響後陳愚之傳過來一張紙條，上面寫：究竟怎麼了？
她轉頭看他，微微笑着搖了搖頭，輕聲說：“謝謝關心，真的沒事。”
說完把他的紙條揉成一團，塞進了衣服口袋。
陳愚之皺着的眉頭沒有鬆開，他知道一定有事，整個早上她都心事重重的樣子，以爲他沒發現呢。
以往，如果有不好直接說出口的話，他們都會互相傳遞紙條寫出來，這一次，看來她連寫都不想寫。
這就表示她不打算告訴他了。
他知道，如果她決定了不說出來，那他是問不到什麼的，他擡起頭開始聽課，暗歎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