假期結束後第一個週末, 宋江濤來看沈瑜。
他給她帶來一大袋土產,都是回家買的,她好笑地看着他說:“你來就來吧, 怎麼會次次都買吃的?空着手你不好意思啊。”
他笑:“回去了就順便買的, 難道你不想念家裡的小吃啊。”
她直接翻出一包五香豆腐, 打開吃起來, 含糊地說:“當然想了, 可是回去吃更有滿足感,謝謝你啊,大老遠地還帶過來。”
他沒說什麼, 笑了笑。
他們在校園裡閒逛,邊走邊說話。
他忽然說:“我聽陳愚之說了, 他竟然對你提那樣的要求, 實在太過分。”
她暗自罵了一聲陳愚之, 笑着說:“沒什麼啦,他確實傷得挺嚴重的, 你和他通過電話?”
他明白她的意思,說:“他也是無意中說溜嘴的,不是故意的,我覺得奇怪問了他他才大概和我說了一下。”
“你知道也沒什麼,爲了這個事, 他整整一個星期每天四五個電話打過來, 我實在是被他煩得受不了纔過去的。我不是給你打過一個電話嗎?我原本想如果你五一沒有特別的安排的話, 就麻煩你過去照顧他陪他, 但你家裡有事就沒辦法了。”
沈瑜補充說:“不只是他, 你們幾個人誰要是也受傷了需要我去照顧陪伴,我也一定會去的, 你不需要多想。”
他皺眉看着她,好一會才說:“我沒有多想,我瞭解你,只是,沈瑜,我替你難過,他這樣頻繁地無理地要求你付出,可是他又不給與迴應,你什麼時候纔會做到像你說的那樣忘記他?”
“沈瑜,我心疼你,我不希望你這麼難爲自己,我們大家是朋友沒錯,可是,他這次的要求我認爲已經超出了異性朋友的界限。對於一些會讓你難過的要求,你要學會堅定地拒絕,知道嗎?”
沈瑜舒一口氣,感激地看着他說:“謝謝你,我瞭解。而且,宋江濤,你要相信,現在我對他更多的感情真的是好朋友之間的感情,我喜歡他這一點只是附帶的,早晚有一天會結束的。”
宋江濤拍拍她的肩,給她無聲的支持,他沒有再對這件事多說。
半個月後某天晚上,臨睡前,沈瑜收到一個陌生號碼發信息進來,她點開:
沈瑜,是我,我託同學幫我買了手機,這是號碼,以後更方便聯繫,晚安。
她對着這條短信嘆氣,肯定是陳愚之了,她沒有回覆他。
6月1號,沈瑜給陸波打了一個電話。
自從陸波說高考前不要聯繫他以後,沈瑜直到打這個電話前確實一直沒有他的消息。
“陸波,感覺好嗎?還有一個月。”
他笑:“還行吧,不到最後誰也不敢肯定,可以先告訴你的是,我只填了你的學校,當然專業填了好幾個,從好的到不好的,如果我不落榜,那明天鐵定就是你的校友了。”
她哈哈笑:“你太囂張了,班主任是誰啊今年,如果他了解你去年的情況,一定大吃一驚吧。”
他嘆了一口氣說:“是老秦。”
她驚訝,怎麼會?寒假時他們去看望老秦他並沒有提起,也或許是因爲沒人主動問吧。
“我以爲他轉回去帶高一了。”她說。
“我原來也這麼以爲,後來才無意中得知,老秦爲了我,特別和學校協調,想要帶我在的這個畢業班,你知道,老秦是學校的王牌老師之一,學校就同意了。沈瑜,你能想見我剛知道這個消息時心裡的震動嗎?”
沈瑜眼眶熱起來,“嗯,我能想得到。他是想親自送你考上大學。陸波,我在學校等你。”
他呵呵笑起來,一切盡在不言中。
高考的最後一天,也是沈瑜大一的最後一門考試。
她沒有再打電話過去問陸波考得怎麼樣,她安靜地等消息。
她等了宋江濤一天,然後和他一起回家,這次,他們是坐的飛機,沈瑜有迫不及待想要趕緊回家的心情。
在家裡,沈瑜焦急的心情更勝於去年等待自己的分數,每天坐立不安。
時間過得真的很慢,終於等到可以電話先查詢分數的第一天,一大早起來她就打給陸波,讓他第一時間查分數。
早上10:05分,陸波打來電話,他的語氣很低沉,沈瑜的心一揪,眼淚瞬間充盈眼眶,安慰的話正要出口,陸波先說了:
“沈瑜,你一定會怪我。”
“不會的,陸波,不會。”她的聲音都已經哽咽起來。
電話那端突然撲哧一笑,然後一陣響亮肆意的笑聲傳過來,沈瑜的情緒還來不及轉變,陸波就在那邊大叫:
“考上了,沈瑜,我考上了,我整整查了三次都不敢相信,沈瑜,我的分數竟然和你去年的一模一樣,你能相信嗎?沈瑜……”
陸波忽然哭了起來,沈瑜也哇一聲大哭,他們像兩個傻子各在電話一端興奮又激動地用大哭表達情緒。
放下電話,沈瑜急切地想要找人分享內心的激動,她把電話本翻出來,給所有她記下了電話的同學挨個打過去,興奮地告訴他們:
“陸波考上了!重點!是重點!和我去年的分數一樣,你能相信嗎?……他會和我一個學校,明年我們就是校友了……”
所有同學都先是震驚,然後尖叫。
沈瑜很少有這樣瘋狂的行爲,她之所以這樣做,是因爲她知道,無論高三時大家和陸波的關係怎麼樣,無論這一年大家有沒有聯繫過他,沈瑜都確信,所有人都在等待或是期待陸波今年的高考成績。
所以她幫他一一打電話去報喜。
去年,沈瑜的分數超過了錄取線,她依然不敢肯定自己會被錄取,可是今年,她能肯定,陸波一定會被錄取的。
因爲,老天在幫他,在保佑他,否則,從落榜生到一流重點大學,短短一年的時間,實在太像天方夜譚,他真的是同學們中間最大的一匹黑馬。
陸波正式去學校看高考榜單的那天,他的謝師宴就在當天傍晚提前舉行了。
以往,都是拿了錄取通知書,大家纔會開始請客,可是陸波把謝師宴選擇安排在那天。
沈瑜理解他,不管最終結果是否會錄取,他能考得這個分數,纔是最好的結果,離不開所有給他支持和幫助的老師。
當天出席的人不是太多,老師有七位:有他們高三時的五位主科老師,還有他復讀這一年對他尤其關心的數化兩位老師。當天沈瑜才知道,原來錢老師也跟了這個畢業班教語文。
出席的同學只有8個,沈瑜、班長、陳愚之、宋江濤都在,其他4人也都是原來同班的同學。
陸波告訴她這一年來他們7個人都給他寫過信,鼓勵他支持他。
陸波的四個爸爸媽媽也都來了,沈瑜暗自觀察陸波的神情,他沒有任何不自在,很坦然。
席間,所有老師笑得合不攏嘴,幾乎每一個人都站起來發了言,說得都非常感性,席間很多人頻頻拭淚,陸波的親生爸媽幾乎是全程含着眼淚的。
陸波分別對每一個人都敬了酒,都說了感謝的話。
那天晚上直到十點,宴席才宣告結束。
老秦喝醉了,錢老師喝醉了,陸波的爸爸喝醉了。
半個多月後,陸波順利拿到南京A大的錄取通知書,他竟然被五年制的城市規劃專業錄取了,那是A大的實力專業啊。
沈瑜甜蜜地嫉妒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