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愚之想了一個月仍然想不出答案, 他不知道是因爲自己太笨,還是因爲他對沈瑜確實沒有男女之情,所以才遲遲不能明確自己對她的感情。
有一次他和沈瑜一起吃飯時, 他試探地問她:“沈瑜, 怎麼樣才能知道自己愛不愛一個人呢?依靠什麼來分辨?”
沈瑜失笑:“你談過兩次戀愛, 居然問我這樣的問題?”
他沉吟一會, 含蓄地說:“我的意思是, 如果你對那個人的感覺比較複雜,不能簡單地歸類,那麼通過什麼方法可以幫他弄明白?”
沈瑜低着頭, 他不知道她有沒有聽明白他隱含的意思,他想, 既然他想不出答案, 或許可以和她一起去尋找, 讓她幫他找出答案來。
沈瑜從來不是一個笨的人,她看了他好一會, 苦笑了一下,認真地問他:“陳愚之,你想說的不會是我吧。”
他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過了一會他說:“我們都是成年人了,我覺得不該再逃避下去, 大家都說我其實是喜歡你的, 可是沈瑜, 這麼多年你一直清楚, 我認定你只是我的好朋友, 我真的認真考慮過我們倆之間的關係,可我真的很糊塗, 我明確不了,我想,或許我們可以試一試,試一試發展情侶關係,或許就會有答案了。”
她低下頭去:“試過以後呢?”
“那,”他遲疑着說,“那就順其自然啊,如果我對你的喜歡是男女情,那我們會一直髮展下去,如果不是,那我們可以再做回朋友。”
她閉上眼睛,深呼吸,淡淡看着他:“陳愚之,我一直以爲你以前的幼稚是裝出來的,我現在才知道,原來你是真的幼稚。對不起,我沒有空陪你玩這樣的遊戲,你如果太閒的話,去談戀愛吧,去找一個你確定你愛她的人。”
她站了起來:“陳愚之,既然你確定不了自己對我的感情屬於哪一種,那麼我給你的建議是,你根本不需要勉強自己,因爲,我根本不可能和你在一起,另外,”她提高了聲音,狠瞪他一眼:“我並不是你的次要選擇,我從來不希望加入你的備選名單。”
沈瑜說完直接離開了。
完了,陳愚之看着她怒氣衝衝的背影,他把事情搞砸了,他不僅沒能如願得到答案,還把她惹得生氣了。
不過他忽然笑起來,不要緊,他會繼續找答案的,他非要弄明白不可。以前他或許還能理直氣壯地說,他對她完全是友情,可是現在說他喜歡她的人越來越多,都說旁觀者清,他也開始懷疑自己了,難道真是自己弄不明白自己的心?
他對她不是沒有感情,他甚至很在乎她,如果現在和她在一起,或許他也能持續下去,只是,他一定先要有明確的答案。
沈瑜幾乎是在路上暴走,陳愚之突如其來的問題簡直讓她措手不及。
“神經病,發神經,陳愚之,腦子有病。”
她一邊暴走一邊腹誹,到底是什麼事情讓他忽然對她有了這樣的疑問?他不是一直把她看作好朋友的嗎?簡直就是神經病!她怒氣衝衝回家去。
隨後一段時間,陳愚之先給班長打了電話,他很直接地問:“你覺得我喜歡沈瑜嗎?我說的是愛。”
班長被驚嚇了一下,隨即在電話那端大笑,笑完了他問他:“怎麼,日久生情了?”
他煩惱地說:“你們都這樣認爲是不是?你們一直覺得我喜歡沈瑜?”
班長說:“如果我現在在你旁邊,我恨不得把你搖醒,我可以肯定地告訴你,以我對你的瞭解,你絕對早就愛上沈瑜了,我只是不明白你爲什麼看不清楚自己,是逃避?還是其他的?爲什麼你不敢對自己承認?”
陳愚之耳朵裡嗡嗡地,“真的?”
班長沒好氣地說:“你如果自己不承認,別人說什麼都是沒用的,我只想靜觀其變,有了好消息再告訴我吧。”
班長直接掛了電話。
陳愚之看着話筒怔怔出神,好吧,連班長也這樣想,可是班長也沒有告訴他怎麼弄明白自己的感情啊。
之後他打給林娜,問了同樣的問題。
林娜是用冷笑來面對他的提問的:“真是新鮮啊,今天太陽從西邊出來了,陳同學竟然想要弄明白這麼一個深奧的問題。”
“林娜,”他無奈地求她:“拜託你啦,我是真的搞不懂。”
林娜說:“陳愚之,我問你,如果當年是我遭遇了沈瑜那樣的痛苦,是我失去了我的男朋友,你會因爲擔心我而跟着我到北京來嗎?”
陳愚之沒有說話。
“直接回答。”林娜沒好氣。
他訥訥地說:“不會。”
林娜長嘆一聲:“我也是你的好朋友啊,你爲什麼不會爲我這麼做?陳愚之,如果由一個人輕易就可以讓你改變自己的人生計劃,你怎麼會以爲自己不愛那個人呢?這個世界上有幾個人會讓你輕易做出這麼大的犧牲?”
“當年你口口聲聲說你愛劉芸,你還不是照樣報了上海的學校,離她十萬八千里?你如果是一個輕易改變計劃的人,當年你就應該追着去重慶上大學纔是。”
陳愚之的耳朵再次嗡嗡作響。
林娜再次長嘆,“沈瑜曾和我說過她瞭解平時的你,可是和愛情有關的時候,她就不瞭解你了,陳愚之,真的,在愛情上,我們從來就看不懂你。”
陳愚之一直沒有說話。
林娜嘆息:“大傻子,你愛沈瑜,而且愛慘了她,我不知道你爲什麼到現在還在問這麼蠢的問題,不過我可以肯定,如果將來等到你再也沒有機會了,你才忽然醒悟過來的話,你一定會後悔死的。”
陳愚之掛了電話後,陷入了迷茫期,他身邊所有熟悉他的人都這樣言辭灼灼,只有他還在徘徊中。
陳愚之從不是一個別人說了“是”他就會跟着說是的人,只要他自己的心還沒有告訴他確定答案,他仍會繼續尋找。
最後他給陸波打了電話,他問陸波:“你很喜歡沈瑜是不是?”
陸波有些疑惑他打來問這樣的問題,可他還是回答了他:“對啊,我是喜歡沈瑜啊。”
“那你怎麼確定你對沈瑜的喜歡不是愛情,而是把她當妹妹呢?”
陸波失笑:“我自己心裡的感覺我會不知道嗎?我當然知道我當她是我妹妹。”
之後陸波問:“怎麼,是誰讓你產生了這麼複雜的感情啊,連自己都分不清楚?”
陳愚之沉默。
“沈瑜?”陸波直接猜道,他並沒有等陳愚之回答,而是自己說了下去。
“沈瑜的確是一個很容易讓人對她產生親切感的女生,笨一點的人就分不清楚這種親切感是由什麼感情引發的,呵呵......”
陳愚之苦笑:“你就別笑我了,看來我真的很笨。”
陸波說:“我不知道怎麼幫你決定,或許你問問自己的心,你抱她的時候,或者親她的時候你會激動嗎?”
陳愚之無奈出聲:“你故意逗我是吧,我和她現在是朋友關係,清清白白,我怎麼抱她怎麼親她呀。”
“你既然想破了頭都想不明白了,當然只能通過行動去找答案了。”
“怎麼行動啊。”他哀嘆出聲。
“唉呀,笨,你還真是笨啊,尋找機會啊,或者讓她喝酒,她酒量不好,等她神智不清醒了你可以試試看,那時候你自己心裡是什麼感覺不就明白了?”
“有你這麼教人輕薄自己妹妹的嗎?”
陸波認真起來:“陳愚之,我們都希望沈瑜能找到一個愛護她的人,如果那個人是你,我會放心。”
陳愚之和陸波通過電話以後,忽然找到了這麼久以來的突破口,是,對於現在的他來說,光想不做是找不出答案的。
或許,他應該試一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