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的光陰匆匆流逝了,清晨的第一縷陽光猶如是一個調皮活潑的鄉村野小子,躡手躡腳地進入了茅草屋中,溫柔地蔓延開來,不久,整個房間就已經被青白色的光芒給完全佔據了。
雲機子早早起身,輕輕地喚醒了還在熟睡中的蕭墨,還未等蕭墨那惺忪的睡眼完全睜開,就一把把他拉拽到了門外。
蕭墨眯縫着眼睛望了一眼日頭,伸了伸懶腰,等神志稍微清醒了一點時,看了一眼雲機子道,“師父,這大清早的你不睡覺幹嘛也把我給弄醒了,人家正在做着美夢呢,金榜題名,洞房花燭呢。”
‘啪!啪!’
雲機子伸出一隻手,毫無徵兆地在蕭墨的頭上狠狠地敲打了幾下,道:“什麼金榜題名,洞房花燭,這些事情離你還很遙遠呢,你現在需要做的是趕快打起精神來,我們要儘快趕到斬龍谷,取回那封印許久的幻滅神劍。”
“斬龍谷?幻滅神劍?”蕭墨一聽這些神玄妙的字眼,即刻清醒了許多,不過他又似乎想到了什麼,回頭看了一眼那件破爛不堪的茅草屋,道:“就這樣就走了,那他們…”
雲機子轉身離開了,越來越遠,他背對着蕭墨淡淡地道了一句,“來日方長,來日方長,以後還會有重逢的機會。”
蕭墨‘哼’了一聲,心裡一陣咒罵,姥姥的,什麼來日方長,什麼美夢遙遠,想我蕭墨一向風流倜儻,獨來獨往,怎料到今日落到如此境地,連一場好夢也不能做完,哎,悲慘啊,可憐啊,命苦啊。
然而云機子的背影沒有給他留下太多的抱怨的時間,當雲機子的背影即將消失在幽幽叢林中時,蕭墨長嘆了一聲,慌忙緊追而去,”師父,慢點,慢點,等等我。“
他們走在林間的羊腸小道上,雲機子在前,一心趕路,而蕭墨在後,一副悠閒自在的模樣,嘴中還銜了一根長長的細草。
不久,他們便已經穿過了叢林,在羊腸小道的盡頭是一片花羣,花羣中開滿了五彩斑斕的花朵,幽幽清香四處瀰漫,一隻只的蜜蜂和彩蝶纏戀在花羣之上,翩翩起舞着。
在花羣的中央顯露出來了一個小路,不知爲何,路上來來往往的人流很多,絡繹不絕的人影和飛奔起來的馬車疊加給人一種錯覺,彷彿這是一個繁華的街市。
在過往的人羣中,各形各色的人都有,有老有少,有男友女,有富貴大官,也有平民百姓,身份雖然不同,但他們似乎都有着一個相同的目的。
蕭墨一頭霧水,他看着川流不息的人流,道;“師父,這荒郊野外的怎麼會有這麼多人和車,難道前面有什麼繁華街市不成?姥姥的,真是邪門了。“
雲機子的表情讓人無法讀懂,淡淡地道了一句,“他們都是要到前面的祈雨祠祈求雨水的人流,這一帶雨水偏少,乾旱盛行,因而附近的百姓都以祈雨看作是一年之中的頭等要事,久而久之,祭拜祈雨便成了這裡的一個固定習俗。“
“祈雨祠?不是要去斬龍谷取回那封印的幻滅神劍嗎?“蕭墨皺縮了一下眉頭,滿臉的不解和疑惑,追問道:”師父,我們爲什麼要來這裡啊,難道這附近還有什麼酒館,可以好好的吃一頓?“
雲機子微微一笑,卻又戛然而止,伸出了一隻手,猛然抓住了蕭墨的一隻耳朵,用力拉扯,道:“臭小子,你是不是很飢餓啊,前面的祈雨祠裡倒是擺滿了各種各樣的貢品,你小子若是膽子夠大,我想你應該可以飽餐一頓。“
蕭墨一聽,眼睛一亮,心中一陣竊喜,心想,這下是發了,我蕭墨一向是天不怕地不怕,不就是跟死人爭奪東西嘛,也管不了那麼多了,只能先填飽自己的肚子,再說死人也吃不了啊,如果讓他們給浪費了,那可真是暴殄天物了。哎,這個世道本來就人鬼不分,那我就乾脆做一回餓鬼算了。
‘啊!啊!’
雲機子似乎看出了蕭墨的心思,又用力拉拽着他的耳朵,道:“臭小子,你是不是要開始打那祈雨祠中貢品的主意了,倘若是你激怒了前來拜謁的百姓,遭來他們的圍攻和追打,師父可就無能爲力了。”
“怎麼可能?誰要打那貢品的主意了。”蕭墨撇了撇嘴,‘哼’了一聲,低聲嘟囔着道:“我又不是去偷去搶,只是去稍稍品嚐一下罷了。“
也許是蕭墨最後一句言語的聲音有些低沉,雲機子並沒有聆聽清楚,他的手放開了蕭墨的耳朵,道:“好了,好了,我們還是趕緊行路吧。“
蕭墨‘嘿嘿’一笑,沒有說話,連忙點頭。兩人又繼續往前走了。
就這樣,他們和那祈雨的人流一起來到了祈雨祠。
祈雨祠很是簡陋普通,主體建築就是一間琉璃瓦房,四根直直矗立的石柱似乎有些蒼老了,硃紅色的漆彩已經開始剝落,殘留的斑駁漆彩在風中搖搖欲墜。灰白色的三層階梯表面光滑如水,像是經過了千百次的打磨,溫柔的光照灑落在了上面,折射出來了一些破碎的亮光。
兩扇寬大的房門完全打開,來來往往的人流涌進和涌出,還有一縷縷的煙霧飄蕩出來,久久不能消散。
雲機子站在祈雨祠前,沒有立即走近去,而是擡起頭,注視着那門頭上的一塊匾額,匾額上用白色石灰清晰地鐫刻出了三個醒目的字跡,祈雨祠。
一陣風捲來了,輕輕地吹起了雲機子的衣服,也溫柔地搖擺了他的頭髮。他神情平靜,出神地望着那三個清晰的字跡。
祈雨祠門前煙霧繚繞,飄蕩着,流動着,朦朦朧朧,隱隱約約。
蕭墨似乎不太關心這些,他的目光擱淺在了那一盤盤的貢品上,心思也早已是想入非非了,他一邊看着,一邊吞嚥着口水,眼睛炯炯有神。
他揉搓了一下肚子,心中很是歡愉,心想,這麼多的美味啊,姥姥的,死人比活人會享受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