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龍仰天長嘯,撕心裂肺一般的感覺,它拼命地甩動自己那粗長的龍尾,以此想要掙脫鐵鏈的束縛,然而,它越掙扎,鐵鏈栓的越緊。
它的眼球宛若是傍晚的殘陽,如鮮血一般的殷紅,又像是兩堆熊熊燃燒的篝火,散發出難以衡量的熾熱,火龍陡然向下怒喊一聲,道,“老東西,快放開我,快放開我,我要吃你們的肉,吮你們的血,方解我的心頭之恨。”
“恨?”雲機子苦笑了一聲,指了指正在拼命掙扎的火龍,大聲呵斥道,“孽障,你居然還有臉說恨!你殺戮幾百年,有多少無辜的生靈慘死在你的手下,他們的怨恨誰人可以消解?你纔是那無窮無盡的仇恨的源頭。“
火龍的鼻孔裡噴出了兩道粗氣,它張大了嘴巴,牙齒猛然一下碰撞在一起,發出‘咯吱咯吱’的聲音,道,”他們有什麼無辜?沒有力量的弱者就活該成爲強者的食物,這是天地的法則,天經地義,不容置疑,哈哈,老東西,你們又能拿我怎麼樣呢。“
‘殺殺!殺殺!’
聽了火龍的狂傲言語,數百個黑衛和白衛的鬥志瞬時沸騰起來,他們紛紛都握緊了自己的兵器,不約而同地發出了一聲聲相同的鼓譟聲,想要用這些鼓譟聲來壓迫火龍的囂張氣焰,又在表明他們願意爲斬殺火龍而赴湯蹈火,在所不辭。
火龍‘哼’了一聲,整個身體陡然發力,在天空中橫衝直撞起來,將那四道纏繞在它身體上的鐵鏈搖晃的‘嘩嘩’作響,而有一部分黑衛躲閃不及,被怒氣衝衝地火龍給撞擊地東倒西歪,身受重傷,紛紛從各自的禽龍上墜落下來。
看到黑衛們狼狽不堪的模樣,火龍大笑起來,又是一記響亮的龍擺尾,道,”你們這些小雜粹,居然敢在你火龍爺爺的面前舞刀弄槍,哈哈,一羣不要命的小嘍囉!“
老族長的眉頭緊皺,陡然發力,整個囚龍大陣的上空迴盪着一陣娃娃的嬉笑聲,而四張臉譜的嘴巴開裂的更加徹底,從他們嘴裡吐出的鐵鏈也瞬間變粗,變直,又狠狠地把火龍拉扯到了四根石柱的中央。
緊接着,玄鐵從雲機子和老族長的腳下向上飄飛起來,不久,又陡然一下沉沉降落下來,只聽‘咣噹’一聲,玄鐵穩穩地覆壓在了火龍的脊背上,猶如是一重沉重地山巒,壓得火龍在下面不停地喘着粗氣,還不時地有汗水從它的臉上滑落。
老年龍女也順勢發力,滿是摺痕的面容上寫滿了怨恨,這一刻,她將壓抑了太久的喪女之痛完全爆發了出來,道,“孽障,還我的女兒來!”
雲機子的神情凝重,他回頭向龍姬的石像投注了一個深情款款地目光,然後凜然道,“是的,老族長,今天就要徹底了結了這段三百年的恩怨。”
一陣風捲來了,吹亂了一團藍色的雪花,這些紛飛的雪花纏繞在雲機子的髮絲上,像是一點一滴的色料,給雲機子黑白相間的頭髮又增添了一絲一縷的生機。
雲機子向龍姬的石像投注了一個深情款款的目光,飽經滄桑的深邃眸子裡閃過一絲淚光,他在心中默默地訴說,那些只有他和龍女才能傾聽的言語,“龍姬,對不起,今天我就要完成你的夙願,守護好村子,你的鮮血不會白流的。”
然後雲機子飄飛到半空中,靜止地懸空飄浮在那裡,他的眼睛緩緩閉合,很快很快,又慢慢睜開,一滴殷紅色的鮮血從眼眶中流出,他伸出了右臂,稍稍整理了一下衣袖,手臂上顯露出來了那個龍圖騰的紋身。
‘滴答!’
那滴從雲機子眼眶裡流出來的鮮血墜落在了他手臂上的紋身上,發出了一片清脆的響聲,在這個空氣似乎都已經凝固的環境裡,顯得格外響亮。
一瞬間,那個龍圖騰的圖案化作了一抹紅色的水流,從雲機子的手臂上流散到了他的臉龐上,很快很快,龍圖騰的圖案就完全展開在了雲機子臉龐的每一寸肌膚上,就像是一層色彩濃烈的印痕。
’咯吱!咯吱!‘
在那個龍圖騰圖案轉移到雲機子的面容上後,他的那隻原先印有龍圖騰的手臂突然發生改變,一時間,竟然變得很粗,很長,只聽一聲’撲哧‘,一個龍頭從他的手心裡鑽出來,這一刻,他的整個手臂儼然已經變成了一條龍。
這條龍和雲機子的紋身圖案一模一樣,白色的幾縷龍鬚,纖細而輕柔,金色的龍鱗,隱隱發光,圓睜的龍眼,散發出猶如閃電一般耀眼明亮的目光,更爲淺顯的是,它的兩葉龍角及其矯健,宛若是分叉的樹幹,色彩晶瑩剔透,同河水一樣的碧綠色。
這時,天空中四處迴盪着響徹雲霄的龍吟聲,像是一種驚天動地的咆哮,巨大的聲浪排山倒海一般向四周擴散,不遠處的深林老木,一棵連一棵地被鋒利無比的氣浪所攔腰斬斷,’嘩啦啦‘地斜躺到地上,濺起一層渾厚的煙塵,破碎的斷枝殘葉在煙塵裡橫衝直撞,像是一個個黑色的飛動斑點。
雲機子擡起頭,目光如炬,那雙蒼老的眼球已經血紅一片,就像是被紅色的墨水浸染過一樣。而與此同時,他的身後出現了一道藍色的氣流屏障,猶如是一堵牆壁,上面赫然印刻着一個巨大的’封‘字。
風依然在呼嘯,似乎是一種鼓譟,爲一場即將到來的封印定下威嚴地基調。
空氣依然在凝固,似乎是一潭死水,給人一種無法擺脫的窒息感覺。
所有的黑衛和白衛們都把目光聚焦到了雲機子的身上,他們紛紛吞嚥了一口氣息,目不轉睛地看着那個神秘莫測的男人。
火龍吃力地從玄鐵下擡起一點頭來,看到了變化後的雲機子,搖頭晃腦,面目猙獰起來,道,“龍手臂?老雜毛,你怎麼會有龍手臂,水龍已死,不可能,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