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譽不露痕跡的放開了我的手,而我哥看到了我和他牽手也是一副面無表情的樣子,我很少見過我哥有這樣的表情,但我知道,他一旦這樣時,心裡一定在盤算着什麼。
回想我哥對楚譽模棱兩可的印象,我實在猜不出我哥心裡在想什麼。而且我能看出來他來到這裡絕對不是偶然,他是存心等在這裡的,難道他跟蹤我?
我哥沒想和我解釋什麼,甚至直接將我當成了空氣,我想他一定對我很失望,我又一次把他的話當作了耳旁風,到底還是翻了牆頭見了楚譽。
我哥對楚譽施了個禮,語氣不冷不熱:“楚公子,家父請公子去敝舍一敘,還請賞些薄面。”
我覺得我哥話說的太過生疏,即便楚譽上次的決定讓我們兄妹多少有些在意,但畢竟和楚譽也不算不歡而散,他這樣生疏的說話,是擺明了不想和楚譽做朋友,我低着頭,覺得哥哥有些小肚雞腸。
不過,我爹讓楚譽去府上做什麼,我又擡頭對我哥投去質疑的目光,他也只是掃了我一眼,然後又對楚譽道:“家父只是讓我來請楚兄,至於所爲何事,我並不知道。”
“好,那便請顧公子先行。”楚譽連問都沒問,便答應了,我有些意外。
知道楚譽要去我家,我還沒來的及高興,就被我哥拎小雞一樣給揪了過來,他瞪了我一眼:“你臉怎麼那麼紅?又生病了?”
我故作姿態的白了他一眼,心情沒由來的好:“我還以爲老哥年紀大了,看不到小妹了呢!”
我哥哼了一聲,高傲的連鼻孔都不肯留給我:“不是我老了,是小妹心野了,一個不留意就不知道飛到哪裡去了。”
我哥意有所指,而我本來就理虧,自然不敢再和他辯駁什麼,被他牽着只好裝啞巴。
我們三個上了馬車,車伕便趕着馬搖搖晃晃的帶我們回府。
我哥眼睛盯着車窗出神,我也不知道他在看什麼,不過我還是湊了過去,希望能夠在他這兒打探到什麼消息:“哥,爹到底要楚譽哥哥過去做什麼?”
我哥專注的盯着車窗外,連個眼角餘光都不願留給我:“不是和你說了我不知道嗎?”
“切,你這話也就騙騙別人,你以爲我不知道你的德行,老爹要幹什麼你肯定一早知道……”
“咻……咻咻……”我話還沒說完,我哥便對着車窗外打起了口哨,樣子看起來很興奮,我好奇的也把腦袋鑽出了車窗,不過我好像特沒眼力勁的擋住了我哥的視線,所以又被他毫不留情面的把腦袋給摁了回來。
不過雖然我只看到了一眼,我還是捕捉到了我哥求愛的目標,只是我有些難爲情的看向我哥:“哥,你剛纔不會是對那樓上的煙花女子吹口哨吧?”
此刻馬車早走過了那座紅樓,我哥看不到那女子了才又掃興的把腦袋收了回來,沒好氣的兇我:“什麼叫煙花女子啊,人家賣藝不賣身,你要是再說難聽的,小心我修理你。”
“我……”這什麼跟什麼啊,住在紅樓上的女子不就是風塵女子嗎?我說幾句又怎麼了,還兇巴巴的揚言要揍我,他是吃錯什麼槍藥了!
哎?我不可置信的看向我哥,一個驚雷樣的可能蹦出了我的腦袋:“哥,你不會是喜歡那個女人吧!不行,爹要是知道一定會打斷你的腿!”
“喜歡她又怎麼了,人家出淤泥而不染,這樣的女子纔是難得的,你一個小丫頭片子懂什麼啊,去去去,一邊去……”我哥不待見我的話,把我往楚譽身邊趕。
我當然不能見死不救,抱着我哥的胳膊我就好一個勸啊:“哥你不能做傻事啊,娘說了,你要是敢娶一個對我不好的老婆,娘就讓你把她休了,再說我們堂堂相府,爹怎麼會讓你娶一個風塵女子進門呢?”
“你再胡說小心我真揍你!”我哥豎起眉毛,我還是有點小怕的,可是我爹的脾氣,我怎麼能讓我哥執迷不悟下去呢?
我正想着該怎麼說,威脅我哥他要是再敢和那女子來往,我就告訴爹孃?不行,看我哥現在的癡迷狀態,他一定會在我去之前就把我給掐死的!
“君珏,喜歡就是喜歡,不在於身份貴賤,那姑娘雖然委身風塵,但也只是比你多遭受了些世間磨難,說起來也可憐。”
我看向楚譽,又看了我哥一眼,我被孤立了嗎?這不是我的錯好不好,爹不會接受這樣一個女子做兒媳是事實呀,怎麼他們搞的好像我纔是那個看不起人的似的?
楚譽這麼一說,我哥立馬對他投去了賞識的目光,那種表情就好像是高山流水遇到知音人了一樣,我身處其中,被我哥的目光滲的掉了一地雞皮疙瘩,同時也憂心楚譽要是和我哥呆太久,會不會也找個風塵女子娶了當老婆?
“難道楚兄曾與宮歌相識?”
我看着我哥提起那個叫宮歌的女子時面上難以抑制的興奮表情,就忍不住想學我爹搖頭嘆氣的樣子,然後再把他的腦袋戳成馬蜂窩罵他爛泥扶不上牆。
“不曾相識。”
這次換我向楚譽投去讚許的目光了,我果然沒有看錯,楚譽怎麼可能和我哥一樣齷齪呢?不過,既然不認識,爲什麼還要幫她說話啊?
顯然我哥也是這麼想的,看向楚譽的目光裡多了一絲警惕,就好像楚譽要搶他女人一樣,我再次覺得我哥不僅自己齷齪,還把別人都想的和他一樣齷齪。
“我只是知道,生在亂世,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身不由己。”
楚譽說的很簡單,但我哥好像沒有放過他的意思,話越問越苛刻了起來,以至於我覺得我哥今天有點不正常。
“雖然同是身處亂世,楚兄好像沒有受到什麼影響?”
“僥倖而已。”
“恐怕沒那麼簡單吧,”我哥笑的挺難看的:“如果沒有強大的背景作爲支撐的話,我很難想象還能有人活的像你這樣灑脫。”
“那是因爲你們活出了太多牽絆,而我沒有。”
楚譽答的有些牽強,因爲我不能相信這個世上會有人不存在一點牽絆。因爲沒有了牽絆人生就失去了方向,沒有了方向就只能僵在原地,如果是那樣,活着好像和死沒有什麼區別。
我又想楚譽的話多少是違心的,他有牽絆,他的牽絆就是神樂,我很難想象如果他失去了這個牽絆他會怎麼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