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四方早已忍耐不住,高叫一聲“狗強盜!”搶步上前,一掌打向中間那黑袍人胸口。這一掌來勢極快,黑袍人不及躲閃,只得出掌相迎,只聽“啪”的一聲,雙方對掌之後,各自往後退了一步,二人心中都是暗中駭異。戰四方心想我這一掌開碑裂石,對方竟然能抵受得住,足見武功之高。
那黑袍人接了戰四方一掌,胸內氣血翻騰,更是詫異,喝道:“朋友何方神聖,報上萬兒來?”
滇池五友十餘年來隱居滇池,江湖上名聲不顯,更兼大仇未報,不願顯露姓名。戰四方拔刀在手,喝道:“我等乃江湖上無名之輩,何必多問!”挺刀上前,向那黑袍人砍去。黑袍人伸手從旁邊海盜手裡搶過一柄長刀,與戰四方鬥成一團。
燕成雙和計三千見狀,心意相通,一齊上前,燕成雙挺劍直奔那東瀛武士,計三千拔出獨門武器雙鐵叉直奔左手灰衣人,雙方頓時捉對廝殺起來。
羣盜見狀,亦紛紛向鶴一翁和施五行殺了過來。鶴一翁抽出獨門武器判官筆,運筆如風,護在施五行身前,頓時將兩名靠近的海盜刺死掉入海里。鐵寒見施五行有鶴一翁保護,這才放下心來,從地下撿了一柄單刀,專心對付其餘海盜。
先前躲入船艙的黑衣女子聞聽打鬥之聲,亦從船艙裡鑽出跳過船來,連聲嬌喝,揮鞭夾擊鶴一翁。
滇池五友武功以燕成雙最高,不料燕成雙與那東瀛武士一動上手,才發現對方兵刃似刀非劍,武功路數生平未見。只見這東瀛武士.刀法招數簡潔,但迅疾異常,且以大開大闔的砍劈爲主,與中原武林劍走輕靈的宗旨背道而馳。燕成雙試着以劍格擋,只聽“叮”的一聲,自己的長劍頓時被對方長刀砍出一個缺口,這才知道對方的兵刃之堅,非己劍所及。燕成雙知道此番遇到了東瀛劍術高手,不敢再與對方兵刃相斫。豈料他心裡存了不敢與對方長刀相斫的念頭,登時處處受制,漸漸處於下風。
那東瀛武士與燕成雙久鬥不下,更是心焦,自思自己打遍東瀛無敵手,蒙東瀛幕府將軍親賜“天下無雙一刀流”稱號,此次遠涉大海前來天朝,就是要與天朝第一流的劍術高手比個高下,不料還未履足中土,就與這個中土武林的無名之輩纏鬥這麼久,還談什麼稱霸天下,刀法一變,頓時刀刀凌厲迅猛。燕成雙見對方刀法凌厲,不得不以劍遮攔,只聽“叮”的一聲,長劍居然被那東瀛武士一刀砍斷,不由一怔。那東瀛武士一招得手,“唰”的一聲,已將長刀指在了燕成雙咽喉之處。
燕成雙面如死灰,眼光一瞥之間,只見旁邊戰四方與黑袍人都是勢大力猛,以攻爲守,雙刀“叮叮噹噹”碰撞聲不絕於耳,鬥了個旗鼓相當。但計三千身胖體矮,卻不是那灰衣人的對手。鬥得數合,那灰衣人賣個破綻,一戟刺在計三千腿上,頓時血流如注,摔倒在地。旁邊衆海盜一擁而上,將計三千捆了起來。
戰四方卻是越戰越勇,一把長刀使得呼呼作響,將黑袍人逼的不住退後。旁邊衆海盜見黑袍人落了下風,找來一張漁網,四個海盜一齊張網,頓時將戰四方網在其中,動彈不得。黑袍人疾步上前,一刀砍在戰四方脖頸處,大聲向鶴一翁喊道:“速速扔了兵刃束手就擒,不然我砍死了他!”
滇池五友一向情若親兄弟,鶴一翁見戰四方性命就敵人一念之間,頓時大驚失色,與施五行對望一眼,停手不攻。
黑袍人喝道:“還不扔下兵刃!”
鶴一翁長嘆一聲,將手上判官筆仍在地上。
燕成雙面無表情,將半截長劍往地上一扔,冷冷的道:“以多欺少、暗算要挾,算什麼英雄好漢?”
黑袍人哈哈大笑,朝那黑衣少女一招手:“櫻兒,跟這位大俠說說,咱們是不是英雄好漢?”
那黑衣少女跳過船來,將手中軟鞭在空中“啪”的一聲甩了個響鞭,嘻嘻笑道:“咱們五雲幫橫行東海,做的是殺人劫貨的無本買賣,本就不是英雄好漢。”
黑袍人哈哈大笑,手一揮,厲聲喝道:“來啊,綁了!”
衆海盜一擁而上,將燕成雙和戰四方齊齊綁了,對面船上的海盜以爲鐵寒是船上小廝,因此無人理會,只將鶴一翁、施五行綁了,連施五行的小車一起押過船來。滇池五友所僱之船的船老大及衆水手眼見衆海盜窮兇極惡,轉眼間性命就要不保,紛紛跪地求饒。
燕成雙默然無語,他生性倨傲,這次敗於那東瀛武士之手,雖然一半的原因是兵刃不如對方鋒利,但自思那東瀛武士的劍術確實略勝自己一籌。
黑袍人見滇池五友就縛,哈哈大笑:“今日叫你們死個明白,我便是五雲幫幫主第五觀瀾。”伸手一指灰衣人:“這是我五雲幫副幫主奚如海奚兄弟。”又一指那黑衣少女:“這是小女第五櫻。”最後一指那東瀛武士:“這位新免正一先生,乃是東瀛第一劍術高手,伊賀新免一刀流掌門人。你們敗於東瀛第一劍術高手刀下,死得可不算冤枉罷?”
鐵寒暗道:“居然有‘第五’這麼奇怪的姓氏?”
戰四方怒罵道:“呸!什麼東瀛第一劍術高手?來來來,可敢跟我大戰三百回合?”使勁一掙,才發現綁縛自己的繩索是以牛筋製成,居然掙脫不了。
那東瀛武士新免正一走到戰四方面前,搖頭用漢語說道:“你的,刀法勇猛有餘,變化不足,不是我的對手!”忽地拔刀一揮,然後收刀回鞘。只見戰四方頭上一縷頭髮,被海風一吹,飛散到天空之中。原來新免正一在瞬息之間,以極快的刀法,割斷了戰四方頭頂上的一縷頭髮。衆海盜頓時一片喝彩。
燕成雙見他這一刀速度之快,己所不及,不由暗暗佩服。戰四方見他露了這麼一手功夫,亦自知不是他的對手,方纔不再言語。
奚如海向第五觀瀾頷首行禮:“這幾個人如何處置?請幫主示下。”
第五觀瀾將手一揮,喝道:“全都扔進海里餵魚鱉罷!”
滇池五友互相對望一眼,心中都是一個念頭:“想不到大仇未報,今日卻喪生在這大海之中。”
衆海盜聞令,一擁而上,將滇池五友捉住,就要推入大海。
鐵寒見狀,心急如焚,高聲喝道:“住手!”從跳板上飛奔到海盜船上,朝第五觀瀾道:“這位第五幫主,這五位先生又沒得罪你,何必定要殺了他們?”
第五觀瀾見鐵寒小小年紀,以爲是對面船上的小廝,不禁微感詫異,拈鬚道:“我五雲幫殺人,不需要理由!你這小娃娃要待怎地?”
鐵寒從沒遇到過如此蠻不講理之人,不由一時語塞。想起上私塾時老師教過的一句話,叫“君子喻以義,小人喻以利。”心道:“這羣海盜可不是什麼君子,看來要救五位前輩,必須要像對付大理府的獄吏姚忠吉那樣,以利誘之。”遂向第五觀瀾道:“第五幫主,你們搶劫海船,無非是求財。但你可知這五位先生花這麼大價錢僱海船冒險出海,一不經商,二不遊玩,卻是爲了什麼?”
第五觀瀾和第五櫻同時問道:“爲何?”
“第五幫主你有所不知,這五位先生僱了我們這艘船,是要去東海中一處島嶼尋寶。”
計三千心思機巧,聽鐵寒話中之意已大概明白他是想以利誘之,心想我須助他一臂之力,遂高聲喊道:“小兄弟,速速住口,不得泄露我們的秘密!”
第五觀瀾見計三千神情惶急,出言阻攔,心道:“原來這五人是僱船出海尋寶,怪不得他們船上無有財寶貨物,不商不販。卻不知他們尋的是什麼寶貝?”溫言向鐵寒道:“你且說說,他們要尋的是什麼寶貝?”
鐵寒心中琢磨:“想那關在洲爲了得到點蒼派的神運經,不知費了多少心思。這些江湖中人,最眼熱的當然是武功秘笈了,我且騙他一下!”遂向第五觀瀾問道:“第五幫主,五十年前,江湖上有一位異人,人稱‘詩名動天下,一劍平江湖。’你可聽說過?”
第五觀瀾變色道:“你說的是藏劍書院的青蓮居士?”
“對對對,就是他。我那日在船艙裡睡着,聽得這五位先生私下談論,說這個青蓮居士將生平所學的武功寫成了一本秘笈,叫什麼《青蓮秘笈》,藏在東海的一座小島之上。這五位先生此次冒險出海,就是要找到這本秘笈,好練成絕世武功,稱霸武林。”
第五觀瀾聞言,將信將疑。那東瀛武士新免正一在東瀛亦聽說過青蓮居士的大名,知道青蓮居士五十年前是天下第一劍術高手,聞知青蓮居士有秘笈藏在東海的小島之上,不由心動,上前一步,厲聲問鐵寒道:“那小島在哪裡?”
“那小島的所在,只有這五位先生知道。我等只是這五位先生僱來的船員,唯奉他五人之命行事而已。”
滇池五友此時已知鐵寒之意,是想借尋寶之名救他五人性命,不禁大爲感動,更是佩服他的膽識機智。
第五觀瀾厲聲朝對面船上的船老大及衆水手問道:“這小娃娃所言當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