鐵寒皺眉道:“梅老伯,那您千萬別將神運經教給我們!我們倆年紀小、見識淺,只怕真會被那關在洲將神運經騙了去!”
梅亦奇正色道:“這一個月來,我亦在琢磨此事。那關在洲陰險狡詐、狠毒無比,我如不傳你們倆神運經的武功心法,咱們三人恐怕都逃不脫一個死字。但如我教會你們倆神運經的功夫,有這神運經做基礎,再傳授你們縮骨之術和點穴功夫,也許你們兩個娃兒還有一線生機。可惜我筋脈盡斷,只能口授不能演示,要不然再傳你們點蒼派的拳腳功夫,便不怕那關在洲了。”
聶雲疑道:“照您的意思,神運經是點蒼派最厲害的功夫,怎麼我們學了之後還不是關在洲的對手?”
梅亦奇緩緩道:“兩個娃兒且聽我道來,武功原是由技擊技法和內功心法兩部分組成。譬如你使一招‘黑虎掏心’打中敵人,使的這招‘黑虎掏心’便是技擊技法,但你若功力不深,一拳打在敵人身上,敵人沒有任何損傷,此即所謂‘練拳不練功,到頭一場空’。因此,若要傷敵,技擊技法和內功心法缺一不可。內功心法爲體,技擊技法爲用。有技法無功法,雖有傷敵之術而無傷敵之功;有功法無技法,則空有傷敵之功卻無傷敵之術。技擊技法和內功心法都需要長年累月的練習方可大成。神運經即我點蒼派最上乘的內功心法,但你們即使練成神運功,沒有點蒼派的拳法、劍法來運用,亦無法傷敵。這也是那關在洲敢讓你們跟我學神運功的緣由。”
鐵寒道:“那您爲何不將拳腳劍法也一併傳於我們?”
梅亦奇苦笑道:“癡娃兒,我手腳筋脈俱斷,動都動不了,怎麼給你們傳授拳腳功夫和劍法,何況在這地牢中,又哪裡去找劍去?”
聶雲問道:“這麼說您老打算願意傳授我們神運經的功夫了?”
梅亦奇點了點頭道:“這也是咱們三人的緣分!你們倆拜師罷!”
聶云何等機敏,馬上拜伏於地,口稱“師父!”。梅亦奇向鐵寒道:“好孩子,你也跪下吧!”
鐵寒道:“梅老伯,不是我不願意學。我擔心我學會之後,會被那關在洲算計,如果我不小心將神運經的秘密泄露出去,豈不成了點蒼派的罪人,也對不起您的教誨!”
梅亦奇點頭道:“你能有這個心思,說明我沒看錯人!你不用擔心會將神運經的心法泄露出去。咱們但憑本心,莫問結果!”
鐵寒見梅亦奇如此說,也即拜伏於地。二人三拜九叩,行了拜師大禮。梅亦奇待二人拜完,道:“我手足俱廢,無法教你們點蒼派的武功,只能教你們神運經的心法,因此上只能算你們的半個師父。日後你二人若能脫困,當再拜良師,學習拳腳兵刃上的功夫,成就一番事業,方不負我的一片苦心!”
又吩咐道:“現在首要之事,你們需將神運經之口訣全部記誦於心,不可忘卻。咱們以後傳授口訣、練習功夫,須得在夜裡無人之時,免得被敵人發現我已經在傳你們神運經的功夫。”
鐵寒與聶雲點頭答應。
當晚夜深時分,梅亦奇即正式傳授鐵寒聶雲神運經口訣。鐵寒聶雲仔細聆聽,只聽梅亦奇輕聲誦道:
“內功真傳。脈絡甚真;前任後督,行氣滾滾;井池雙穴,發勁循循。龜尾升氣,丹田煉神,氣下於海,光聚天心。千變萬化,不離根本,得其奧妙,方嘆無垠……故練形而能堅,練精而能實,練氣而能壯,練神而能飛。固形氣以爲縱橫之本,萃精神以爲飛騰之基,故形氣盛能縱橫,精神斂能飛騰……”
鐵寒與聶雲天資甚高,花了三天功夫,便將這部神運經口訣背的滾瓜爛熟。梅亦奇待他二人將神運經記熟,便開始爲鐵寒和聶雲一句句詳細講解經文口訣:何爲前任後督,行氣滾滾;何爲龜尾升氣,丹田煉神……
二人夜裡練功,白天睡覺,不知不覺已練習神運經三月有餘,俱感氣力日益增長,均是驚喜不已。這一日夜裡,梅亦奇對二人道:“娃兒,你二人現已將神運經學會,以後每日勤練,自當增長功力。我擔心那關在洲隨時會對咱們發難,爲師現在就教你們縮骨術和點穴功夫。待學會縮骨術和點穴功夫,你們倆以縮骨術脫去鐵鐐,屆時爲師自有方法讓他們打開鐵門。敵人打開鐵門後,你們用點穴功夫制住敵人,即刻衝出莊去,星夜趕到昆明,再從昆明赴終南山,投奔藏劍書院的院長秋勝藍……”
鐵寒聽到“秋勝藍”這個名字,不由心中一動,想起在觀海小院匾額上看到的那個名字,不由插口問道:“師父,這個秋勝藍是什麼人?”
梅亦奇道:“秋勝藍是終南山藏劍書院的現任院長,劍法當世無雙……”
聶雲插口道:“比您還厲害嗎?”
梅亦奇嘆了口氣,道:“我的劍法跟他比,猶如熒火比之於皓月!”
聶雲吐了一下舌頭:“那他豈不是天下第一高手了?”
梅亦奇道:“雖說武學之道,山外有山,人外有人,但單以劍法而言,他的確算得上天下第一高手。”
鐵寒和聶雲聽師父如此說,不由對這個秋勝藍悠然神往。鐵寒隨即問道:“師父,終南山和點蒼山相隔千里之遙,您是怎麼認識他的?”
“此事說來話長。五十多年前啊,江湖上忽然出現一個絕頂高手,名字也不知道叫什麼,自號青蓮居士,據說年輕時中過探花,後因不屑於官場的勾心鬥角,便辭官引退,浪跡江湖。他寫的詩又好,劍法又高,一人一劍,走遍大江南北,與江湖中的用劍高手切磋武藝,竟然未逢一敗,因此人稱‘詩名動天下,一劍平江湖’。青蓮居士覺得在江湖中再也找不到可以切磋的對手後,便隱居終南山,在終南山建造了一座藏劍書院,開院授徒。只不過他擇徒極嚴,所收的徒弟,都是文彩斐然、聰慧絕頂之人。”
“直到三十年前,這位青蓮居士忽然給九大門派的掌門人一一來信,邀請九大門派掌門赴終南山參加藏劍書院的院長承繼大典。這時我剛剛成爲點蒼派的掌門,對青蓮居士這樣的武林前輩能夠邀請我頗感高興,便動身來到了終南山藏劍書院。也就是在這時候,我認識了當時是青蓮居士小徒弟的秋勝藍。”
“我們九大門派的掌門到藏劍書院後,才發現藏劍書院的院長承繼人還沒有選定。而青蓮居士之所以邀請九大門派的掌門來,就是想讓九派掌門幫他選出承繼人。原來青蓮居士一共收了九名弟子,其中大弟子叫韓慕非,九弟子便是秋勝藍。這兩名弟子一般的聰明、一般的優秀,武功也不相上下,青蓮居士實在決斷不了應將院長之位傳給誰,覺得當局者迷,旁觀者清,便請來九派掌門來幫他做個決斷。”
“我們九人自然不願趟這趟渾水,畢竟支持誰當院長,都會得罪另一個。但青蓮居士向我們九人表示,他的兩個弟子並不是爭當院長,而是互相謙讓院長之位。所以,無論我們九人支持誰,另一人都不會有異議。我們九人這才答應下來。但少林弘忍大師言道,我們九人對青蓮居士這兩名弟子都不怎麼熟悉,對他們的人品能力、脾氣秉性、武功高低都不太瞭解,如何幫青蓮居士決斷?青蓮居士說這個他早已經想好辦法,決定要讓兩名弟子通過文武兩場比賽一決高低,然後再由九派掌門根據比賽過程投票決定誰爲藏劍書院承繼人!”
“這武比,自然是比武功高低。青蓮居士大弟子韓慕非和小弟子秋勝藍這一比劍,着實將我們九人嚇了一跳。別看這二人年紀比我們九人輕,劍法卻都已得到了青蓮居士的真傳,在場的掌門之中,除了武當掌門紫霄真人劍法通神,其它八位連我在內,只怕單以劍法而言,都不是他二人的對手。他們這一比,直打了一天也沒分出勝負。武當紫霄真人怕二人出了閃失,便提議這一場武比當做平手。”
“武比完了是文比,由青蓮居士出題。青蓮居士的題目是——‘殺一無辜以救天下,何以處之?’……”
梅亦奇說到這裡,忽然停下,對鐵寒和聶雲道:“你們倆倒是說說,如果這個題目讓你們來回答?你們會怎麼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