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鐵寒與聶雲

鐵寒在家中坐立難安,父親上午出門去調查大理城中的鑲頭、礦工,豈料一直到現在仍未回來。聶雲安慰他道:“想必鐵大叔查到什麼重要的線索,所以至今未歸。”

鐵寒心慌意亂,對聶雲的話充耳不聞。眼看已過子時,還不見父親回來,這是以前從未有過的事。他伸手從牆上取下單刀,決意出去尋找父親。聶雲阻攔不住,只得跟着一起出門。

兩人沒有目的,只是順着大路一直往前走。走了約五百步的距離,隱約看見一個人影趴在大路中間。

聶雲指着人影喊道:“好像是鐵大叔!”

鐵寒心裡一慌,忙跑上前去察看,不是父親是誰!

鐵寒抱起父親看時,只見父親衣裳全溼,口裡、胸前滿是血漬,已然氣絕身亡。鐵寒喊了一聲“爹”,頓時嚎啕大哭起來。聶雲自小沒有父親,雖跟鐵蒼山相處時間極短,卻頗得他父子倆的照顧,此刻看到鐵蒼山身亡,也不禁掉下淚來。

兩人哭了半天,聶雲哽咽勸道:“咱倆在這哭也不是辦法,不如先把鐵大叔遺體擡回家去,再做商議。”

鐵寒覺得聶雲說的也有道理,一邊哭,一邊打算和聶雲將鐵蒼山的遺體擡回家。不料人死之後,身軀頗重,他們兩個人小力薄,只擡了兩步就力氣耗盡,不得不放下。聶雲靈機一動,回到家裡拆了門板,用兩根粗繩繫上,將鐵蒼山的遺體翻轉到門板之上,兩個人一人拉根繩子,將鐵蒼山的遺體拉回到家裡。又齊心協力將遺體擡到屋內牀上。

鐵寒檢視父親遺體,從父親懷裡掏出一個護心銅鏡,只見護心銅鏡已經碎裂。他不知道這是他父親給他買的生日禮物,也不知道多虧這個護心銅鏡護住鐵蒼山胸口,要不然非當場死在蝴蝶山莊不可。

父親後背上釘了兩枚黑色長鐵針,也不知道是什麼暗器,鐵寒將鐵針拔出來扔到一旁,只見傷口處流出的血都是黑的,才知道這是淬毒的暗器,看來父親就是被這兩枚毒針送了性命。

鐵寒怔怔的瞧着父親的遺體,往日和父親相處的畫面一一在腦海浮現出來,想到傷心處,不由又大哭起來。聶雲只得勉力相勸,哪裡勸得住。鐵寒一邊哭一邊對聶雲說道:“小聶,我爹沒了!我爹沒了!以後我和你一樣,都是沒爹沒媽的孩子了!”

一句話勾到聶雲的傷心處,兩人頓時抱頭大哭起來。直哭到快天明時,兩人方不知不覺沉沉睡去。

聶雲第二天醒來時,只見鐵寒正盯着鐵蒼山的遺體發呆。正要再相勸兩句,只見鐵寒起身到牆上摘了單刀,衝出門去。聶雲忙跟了出去,問道:“你去哪?”

鐵寒也不理他,拎了單刀,來到昨晚發現父親遺體的地方,只見地上一灘血漬還未乾。前面星星點點,一路都是血漬。他順着血漬,一路尋去,竟追蹤到蝴蝶泉邊,心中尋思:“我爹昨晚身上的衣裳是溼的,那自然是因爲曾經跳入這口泉中。”順着泉邊轉了半圈,來到對岸,果然又看到地上有些許血漬,順着血漬繼續前行,便來到了蝴蝶山莊旁,只見山莊門口幾個莊丁正坐着閒聊。心想:“定是我爹查到這蝴蝶山莊就是點蒼血案真兇的藏匿之地,被他們發現後給害死了!”想到這裡,怒氣上衝,大喊道:“爹,我給你報仇!”拿着單刀衝上前去,朝蝴蝶山莊門口的那幾個莊丁砍去。

那幾個莊丁見一個小孩拿把刀發瘋一般衝來,吃了一驚,其中一個身手敏捷的,轉身避過鐵寒砍過來的一刀,一腳將鐵寒踢翻在地,罵道:“瘋了麼?敢砍你大爺?”

鐵寒爬起身來,正準備再衝,被跟着他一路趕來的聶雲一把抱住。聶雲朝那幾個莊丁陪笑道:“幾位大爺,這是我兄弟,他腦子不太正常,今兒不小心從家裡跑了出來,我這就把他帶回去。給幾位大爺添麻煩了。”

鐵寒怒道:“你才腦子不正常,我要給我爹報仇!你放開我!”

聶雲使勁將鐵寒拖得遠離蝴蝶山莊,斥道:“你這樣只會白白送了你的小命,你的小命都沒了,怎麼替鐵大叔報仇?”

鐵寒本不是魯莽之人,此時激憤之心已慢慢平息,心想:“不錯!我連到底是誰害死我爹都不知道,不可在這裡白白送了性命。我爹已經查出蝴蝶山莊是點蒼血案兇手的藏匿之處。我應當完成他未完成的事,將兇手抓捕歸案,爲我爹報仇雪恨。”

他心情逐漸平靜,心中便有了主意,拉上聶雲,直奔大理府衙,準備將情況上報知府王大人,請府臺大人出兵剿賊。不料到了府衙,才知知府王大人今日與貴客有約,不在府中。兩人無奈,只得先回到家中。

鐵寒回家之後,拿出家中積蓄,在棺材店買了一口棺材,在街坊四鄰協助之下,把父親埋葬在蒼山馬龍峰下。

過了頭七,鐵寒與聶雲商量,還是應當儘快稟明知府王大人,派兵剿賊纔是正理。二人遂一同來到大理府衙,擊鼓求見。知府王大人聞聽有人擊鼓,升堂詢問。鐵寒將鐵蒼山查明之事一一稟報,最後哭訴道:“現有人證聶雲在此!請大人即刻派兵,緝拿蝴蝶山莊匪人,爲我父報仇。”

不料王大人一拍驚堂木,斥道:“一派胡言!點蒼派之命案,本府早已查明真相,於三天前已經結案。點蒼七劍系被青龍山飛鷹堡三鷹所殺,與蝴蝶山莊何干!你們兩個小賊誣告良民,罪不容誅。根據本朝律法,誣告反坐(注:反坐的意思就是用被誣告罪名的刑罰來懲罰誣告之人),本府念你們年紀尚幼,免去死罪。來人啊,把這兩個小賊給我打入大牢!”

鐵寒與聶雲聞言,如晴天霹靂,頓時愣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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