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船老大及衆水手都知滇池五友僱他們這艘海船是爲了到東海尋找一處島嶼,至於到此島嶼的目的是什麼,卻都不知,此時爲求活命,紛紛出言作證。
奚如海生性謹慎,朝第五櫻使個眼色,悄聲道:“賢侄女,你我一人各抓一名水手分頭詢問。”
第五櫻點頭答應,與奚如海各抓了一名水手帶入艙內分頭盤問。過得一會,二人從船艙出來,朝第五觀瀾點頭示意鐵寒所言不虛。
第五觀瀾大喜,對滇池五友笑道:“原來幾位深入大海,是有此圖謀!快快帶我前去尋找秘笈。我第五觀瀾言出必行,只要找到秘笈,定然饒了你們性命!”心中卻暗自琢磨:“待我取得《青蓮秘笈》,便將這一船人都殺了,以免消息泄露出去。那東瀛武士新免正一要是也起奪取秘笈的異心,我和奚副幫主二人聯手,又有何懼?”
計三千假意對鶴一翁道:“大哥,事已至此,保命要緊,不如帶他們前去。”
鶴一翁長嘆一聲:“看來那《青蓮秘笈》終與我等兄弟無緣。罷了!罷了!”
第五觀瀾見他答應,吩咐衆海盜將滇池五友押入主船艙底看守,僅將施五行放出,上到滇池五友所僱之船上,協同船老大指示羅盤方向,又派出六名海盜在旁監視。滇池五友所僱之船在前帶路,三艘海盜船緊隨其後,直奔釣魚島而去。
待第五觀瀾安排完畢,那黑衣少女第五櫻挽起爹爹胳膊,指着鐵寒道:“爹,我身邊一直沒有使喚人,這個芽兒賞給我當小廝罷!”
第五觀瀾笑道:“這小娃兒倒是膽識過人。你既喜歡,就讓他伺候你吧!”
第五櫻大喜,一把拉住鐵寒,扯到船尾,問道:“喂,你叫什麼名字?”
鐵寒如實答道:“我叫鐵寒。鋼鐵的鐵,寒冷的寒。”
“嗯,這個名字倒也不錯,我就叫你小鐵。以後你就是我的跟班了,我走到哪裡,你就跟到哪裡。我讓你幹什麼,你就得幹什麼。明白了嗎?”
鐵寒這才明白第五櫻竟是要自己做她的奴僕,臉上勃然變色:“我爲什麼要做你的跟班?我又沒有賣身給你?”
第五櫻自小在海盜窩裡長大,她父親是五雲幫的幫主,她又生的美貌異常,衆海盜對她都是言聽計從、阿諛奉承,她以爲讓鐵寒做自己的跟班,是對他大大的擡舉,不料鐵寒竟不願意,頓時心中大怒,舉起手中軟鞭,“啪”的一聲,抽在鐵寒身上,嘴裡喝道:“臭小子,不識擡舉!”
鐵寒想不到她竟突然鞭打自己,沒有防備,身上登時被軟鞭抽出一道紅印,痛徹入骨,心中大怒,反手一掌打在第五櫻臉上,第五櫻雪白的臉蛋上頓時出現一個紅色的掌印。第五櫻被鐵寒這一掌打的有點懵,立在原地目瞪口呆。船尾的幾名海盜見鐵寒竟敢毆打大小姐,忙衝上來將鐵寒摁倒在地上。
第五櫻這才反應過來,她生平從未有過如此奇恥大辱,氣得粉臉通紅,大聲喝道:“快把這臭小子幫在桅杆上!今天不打死他,我……我今天非打死他不可!”
衆海盜得令,七手八腳的將鐵寒綁在桅杆上。第五櫻怒氣衝衝的走到鐵寒面前,掄圓了軟鞭,夾頭夾腦的照鐵寒身上打去。
鐵寒生性倔強,雖然身上吃鞭,劇痛無比,但咬了牙一聲不吭。這一來更增第五櫻的怒火,竟然手不停歇,直抽到手腕無力才停手。再看鐵寒,早已被抽暈了過去。
第五櫻見鐵寒暈了過去,怒火稍平,停鞭心想:“若不收服了這小子,我將來如何能領袖羣盜?啊呦,不好,別打死了他!”向幾名海盜揮手示意將鐵寒從桅杆上放了下來。
第五櫻上前一步,蹲在鐵寒面前伸手探了探鼻息,長舒一口氣,心道:“還好,沒死!”站起身來,朝旁邊的海盜下令:“給他找一間乾淨點的艙房,敷上傷藥。”衆海盜得令,將鐵寒擡到艙房裡,又找了傷藥給鐵寒敷上。
到了第二日,鐵寒躺在艙房內醒轉過來,只覺渾身疼痛無比,想到第五櫻竟對自己下此毒手,憤恨難當。又想到已經在海上行駛了一月有餘,據滇池五友所說的日期,眼見再十來天就可以到達釣魚島,這十來天之內,最好能與滇池五友見面,商量到釣魚島之後脫困的辦法。
想到這裡,不由心中暗罵自己是個笨蛋,如果自己假意做那第五櫻的跟班,說不定有機會到艙底見到滇池五友,甚或能摸清五雲幫的底細,做到知己知彼。現在得罪了那個第五櫻,這麼好的機會,白白的浪費掉了。
鐵寒想明白了這一節,不由懊悔不已,頓時又想起聶雲來,心想:“小聶機智過人、口若懸河,若有他在,定能對付得了那個第五櫻。”
如此再過五六日,鐵寒身上的鞭傷都是皮肉傷,又敷了傷藥,已經無礙。這日傍晚時分,兩名海盜打開鐵寒的艙房門,喝道:“出來,大小姐喚你過去!”
鐵寒起身隨這兩名海盜來到一處艙房內,只見第五櫻正坐在榻上梳頭,前面地板上放了一個木盆,裡面盛了半盆熱水。見鐵寒被帶進來,第五櫻揮手示意兩名海盜退下。那兩名海盜得令,躬身退出艙房,順手將艙房門帶上。
第五櫻放下手中的梳子,將手一招,笑道:“過來,讓姐姐看看你身上的傷好了沒有?”
鐵寒後退一步,冷冷的道:“你不要貓哭耗子假慈悲了!”
第五櫻居然沒有生氣,嘻嘻笑道:“怎麼?生氣了?姐姐這裡給你賠不是了!”
鐵寒哼了一聲,說道:“你想怎麼樣?”
第五櫻緩緩除下鞋襪,露出一雙白生生的玉足,用腳尖試了試水溫後,將兩隻秀美的纖腳都泡在了熱水中,閉上眼緩緩說道:“我想讓你加入五雲幫,做我的下屬啊!”
鐵寒見她當着自己的面毫不避諱的洗腳,心中甚感尷尬。轉念一想,何不借此機會加入五雲幫,再伺機與滇池五友商議脫困的辦法。遂對第五櫻道:“我本就是海船上的雜役,加入五雲幫,也無不可,不過你可不能把我當成下人奴僕!”
第五櫻聞言睜開秀目,臉上露出一絲喜色,復又沉下臉來厲聲喝道:“既然你願意加入我們五雲幫,那麼我問你,你是哪裡人?家裡還有何人?怎麼會在這船上做雜役?我看你前幾日將我們好幾名兄弟打倒在地,身手不錯。是不是練過拳腳啊?若有一絲隱瞞,即刻把你扔進海里餵魚蝦!”
“我是雲南大理人,我爹是大理府捕頭,因此幼時跟我爹學過幾天拳腳功夫。後來我爹查案時不幸被奸人害死,我就流落江湖,後來便到這海船上做了雜役。”鐵寒不太會編瞎話,因此儘量將自己的經歷說得簡略,以防露出破綻。
“原來如此!你既加入了咱們五雲幫,日後我自會助你報仇。你若對我忠心,我就求爹爹收你爲徒也無不可!”
正說間,忽聽艙房外一名海盜敲門道:“大小姐,幫主請你到船艙內議事。”
第五櫻聞聽父親召喚,拿過一塊汗巾擦了腳,穿上鞋襪,吩咐鐵寒道:“隨我來!”
二人出了艙房,來到船艙之內,只見第五觀瀾和新免正一正坐在一起談論。第五觀瀾見第五櫻進來,開口問道:“櫻兒,新免先生提議在找到《青蓮秘笈》之前,要商討出一個處置秘笈的方案。你有何建言?”
第五櫻聽父親如此說,立即明白了那新免正一是想要分得好處,找了張椅子坐下,笑問道:“不知新免先生有何提議?”
新免正一見問,正色道:“拙者(注:日本武士自稱,鄙人之意)是客,第五君是主,按理說《青蓮秘笈》該歸第五君所有。但若無拙者出手相助,爾等不是那五個人的對手。因此,這《青蓮秘笈》應該有拙者一份。”
第五櫻知道新免正一與東瀛幕府將軍交好,蒙幕府將軍親賜 “天下無雙一刀流” 稱號,東瀛諸多大名都將其奉爲座上客。而五雲幫的主要生意來源,就是將在海上搶劫的貨物賣於東瀛各大名和蕃主,因此第五觀瀾對此人一向刻意結納,奉爲五雲幫座上賓,以求通過新免正一能結納東瀛各大名和蕃主。此次就是聽聞新免正一要赴中土尋找劍術高手切磋武藝,因此第五觀瀾才親自出馬,要將新免正一護送至中土。
第五櫻知道父親不願得罪此人,便笑道:“《青蓮秘笈》只有一本,又不能撕成兩半,怎麼分呢?”
“好說,謄寫一本副本交給拙者即可。”
第五櫻點頭道:“這倒也是個辦法。”扭頭向第五觀瀾道:“爹,我看新免先生的這個提議合情合理,不妨照辦!”
第五觀瀾一掌擊在身旁的桌子上,哈哈笑道:“好,就這麼着!找到《青蓮秘笈》,我們就給新免先生謄寫一份。”
新免正一大喜,躬身向第五觀瀾行禮道:“拙者先行謝過第五君。”
豈不知第五觀瀾嘴上雖如此說,心裡想的卻是:待找到了《青蓮秘笈》,便合五雲幫全幫之力,將新免正一除掉,以免他染指《青蓮秘笈》。
鐵寒站在第五櫻身後,聽這幾人爲了子虛烏有的《青蓮秘笈》爭來爭去,心中暗自好笑。
第五觀瀾目光一瞥,看見鐵寒站於第五櫻身後,問道:“櫻兒,我聽說你將這小子鞭打了一頓,是不是他不願加入咱們五雲幫吶?”
第五櫻忙回話道:“爹,這小子名叫鐵寒,已加入我五雲幫,是我的親隨了!”
第五觀瀾拈鬚讚許道:“這次如能取得《青蓮秘笈》,鐵兄弟當記第一功。”又朝鐵寒道:“鐵兄弟,那五個人是何來歷,你可知道?”
鐵寒躬身答道:“稟幫主,這五個人是江南六大世家的後人,號稱滇池五友,使判官筆的是老大鶴一翁,使劍的是老二燕成雙,矮個子的是老三計三千,使刀的是老四戰四方,雙腿殘廢的是老五施五行。”
第五觀瀾點頭道:“原來如此!”
鐵寒心想機不可失,上前一步,向第五觀瀾道:“幫主,滇池五友武功高強,尤其那個施五行,是巧手李的高徒,五行機關術天下無雙。這五人如果能加入五雲幫,五雲幫必能稱霸海上。幫主若有此意,在下願意前去說服滇池五友。”
第五觀瀾大喜道:“想不到那個殘疾之人竟是巧手李的高徒,你要是能說服他們加入五雲幫,自是大功一件。”從懷中掏出一面令牌,遞於鐵寒道:“你持此令牌,去艙底關押滇池五友處,說服他五人加入五雲幫,沿途衆人自不會阻攔!”
鐵寒大喜,接過令牌道:“我這就去說服滇池五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