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淼道:“老三,又過去幾年了,碧兒和光華有消息了嗎?”
李仙遊神色黯然,搖頭道:“別提了,這兩個……小畜生,既然離開了大孤山,就再與我無半點關係!唉,就當我天外天一派根本就沒……這兩個人……”說到後面這一句話時,聲音極低,可見其傷心程度之深。
苗淼道:“老三,你這又是何必呢,都說父女連心,師徒同意,碧兒和光華都是那麼優秀的孩子,若是走上了歧路,我們做長輩的不覺得可惜痛心嗎?”
李仙遊抱住了頭,叫道:“二姐,不要說了,我求你了好嗎?這事……我會處理好的,我保證!”
苗淼見他神情痛苦,知道觸到了他的痛處,便止住了話頭。
鄭鳴鶴本也想插一句嘴的,但見到這個情況,便知趣的住嘴了,心裡念頭一轉,問道:“咳咳,老三,聽說你這幾年金屋藏嬌?”
李仙遊臉色一正,叫道:“大哥,飯可以亂吃,話可不能亂說哦。”
“切!接着裝,裝得像一點!”
“本…本來就沒有的事。”
苗淼見李仙遊一張臉漲的通紅,也投去了詫異的目光,道:“嘿嘿,老三,你不老實……”
鄭鳴鶴道:“聽說她叫阿沁,長的嘛,嘿嘿……彎彎的黛眉,水汪汪的眼睛,雖說不上傾國傾城,但也是風華絕代……”
“罷了,我招!”見他越說越肉麻,李仙遊及時打斷了話頭,免得老頑童進一步發揮他的想象力,把這件事越描越黑。在老大和老二虎視眈眈之下,李仙遊花了兩個時辰,將自己與阿沁的事一五一十絲毫無差的說了,笑的鄭苗二人前仰後合,不亦樂乎。
華燈初上,蓬萊島大開筵席,百餘名弟子一起給鄭鳴鶴賀喜,然後煙花齊放,升到半空,構成一幅多姿多彩的畫面。小余生長窮鄉僻壤,跟隨老爹顛簸數年,何曾見過正等壯觀景象,興奮得直蹦跳。
鄭鳴鶴、苗淼、李仙遊坐主位,鄭林、夏元辰、小余、鄭沫、鄭雨坐次席,八人圍成一桌。鄭雨是鄭林的女兒,今年十三歲,已修到“紫薇道”第五層,天資聰慧,五官精緻靚麗,是蓬萊島有名的慧童,乃第三弟子中之佼佼者,深得各位長輩和同輩的喜愛。
鄭鳴鶴舉杯道:“老二,老三,咱們三派同氣連枝,卻相隔萬里之遙,難得今日聚首,當浮一大碗!”李仙遊道:“大哥所言甚是,小弟先乾爲敬!”喝了一杯,苗淼也喝了一杯。在鄭鳴鶴的提議下,衆人幹了一杯又一杯。
蓬萊島百餘名弟子中,多有聽聞過苗李大名的,難得今日一睹廬山真面目,都樂顛顛的上來敬酒。李仙遊好酒,海量如鬥,自然來者不拒,還每人還敬一杯,有說有笑的跟他們搭訕。苗淼酒量有限,但有鄭鳴鶴、李仙遊在場,勢成騎虎,只得憑藉深厚的修爲,運起小竹海絕學“化相爲氣”,即在體內將酒水化爲真氣,然後通過呼吸排出體外,看似普通,實乃驚世駭俗的技藝。如此一來,苗淼自也屹立不倒,與李仙遊並肩作戰,你來我往,反將上來敬酒的蓬萊島弟子灌倒不少。
“今天玩的開心嗎?”鄭沫見小余站起來夾菜,便幫他夾了,順口問道。小余雖比鄭沫大一歲,但長年病魔纏身,身體自然不是一般的弱,而鄭沫養尊處優,所以雖小一歲,但個頭卻比小余高出半個頭不止。小余滿懷感激的看着鄭沫,微笑着點了一下頭。鄭沫見他笑時酒窩隱現,不由說道:“小余,你笑的時候真好看。”小余心下感動,暗道:“那我便一直笑給你看。”
鄭雨是三個小鬼玩捉迷藏的遊戲的時候拉進來的,與小余接觸一天後,隱約懂得了衆人的心思,自然與小余交好,當下搶着說道:“小余,蓬萊島方圓八百里,好玩的地方躲着呢,咱們今晚好好休息,明日接着玩,不盡興不歸!”鄭沫道:“對了,小余,你這次來運氣不錯,爹爹答應將‘雲奇獸’借我一天,這幾日天氣不錯,正好可以去海上冬泳。”得知這個消息,鄭雨顯得異常興奮,大誇鄭沫有手段,小余更是將小手拍的通紅。夏元辰師從苗淼,性格與苗淼如出一轍,故而話不怎麼多,但臉上一直保持着笑容,畢竟他才十五六歲,正是好動貪玩的年齡,而小竹海只有他跟師父,日子不免有些單調,難得交了幾個小友,自然一拍即合。
鄭林是蓬萊島大弟子,負責主持晚宴,忙得不可開交,所以在席上的時間不多,樂得三老四少胡鬧。
看着笑成一堆的四個小傢伙,鄭鳴鶴不禁有些得意,對李仙遊炫耀道:“怎麼樣,老三,老大這面子給你撐的足吧?”李仙遊指着胸口道:“老大,什麼也別說了,老三不是沒心沒肺的人,都在這兒記着呢。來,幹!”他雖是海量,但畢竟有量,經過數不清的車輪戰後,終於有些站不穩了,逮住誰就跟誰喝。
苗淼不是真喝,雖有些暈乎,但神志是清醒的,接話道:“看孩子們高興的勁兒,估計小余的心結已解,此子資質不錯,若能去除病靨,他日一飛沖天,必成大器!”鄭鳴鶴道:“世事無絕對,此子幼時命途多舛,練成堅韌不拔的性子,日後否極泰來,焉知不是福分。”苗淼訝道:“大哥,你修煉‘玉清境’已有半載,難道竟能窺探來日之事?”鄭鳴鶴微微一笑,搖頭道:“天機不可泄露也。”苗淼何等聰明,立時心領神會。
一個時辰後,宴席到盡頭,衆人各自散去,只留在鄭苗李三位長輩。須臾,北風疾來,紛紛揚揚下起了冬雪。只見銀絮漫天,瓊瑤匝地,四下裡白茫茫一片,蓬萊島銀裝素裹,恍如人間仙境。
不知名處,傳來了孩子們的歡愉聲,“啊,下雪了,好美啊。”“小余,快過來,咱們玩堆雪人。”“辰哥哥,你愣在那兒做什麼,還不過來幫忙!”
“下雪了。”
三人擡起頭來,望着皚皚的雪花,心頭愁緒萬千,想起了昔日的歲月:“江山萬里如畫,神州四時皆春。冬去山明水秀,春來鳥語花香……”
注:宋.林景熙《五雲梅舍記》:“即其居累土爲山,種梅百本,與喬松修篁爲歲寒友。”鄭鳴鶴性鬆,苗淼喜竹,李仙遊愛梅,合稱三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