鯤鵬扇動翅膀,全速飛行,疾若御劍,不消一個時辰,已離開大孤山上千裡遠。
又行了一會兒,李仙遊酒癮發作,從腰間取下葫蘆,卻發現一滴也無,竟還留有一張字條,上面寫着一行小字:“醉酒誤事,稍戒數日,回家之時,加倍補償。”正是阿沁的傑作。
李仙遊氣得差點從鯤鵬背上掉下去,嘀咕道:“沒酒怎麼行路?沒酒我怎麼活?沒酒我還算酒劍仙?”伸手在鯤鵬背上拍了一下,示意它飛低一點,俯身下望,看下面可有買酒的地方。
鯤鵬低速飛行了百餘里,李仙遊終於破愁爲笑,對鯤鵬說道:“鯤鵬,我下去打點酒,你去前面山裡等我,免得驚嚇了旁人。”鯤鵬嗚嗚應了兩聲,飛往前面的山裡去了。李仙遊祭起紫電劍,朝前方小鎮飛去,尋到一個無人處落下,整理一下衣襟,便大踏步往街上走去。
這是一個喚作古城的小鎮,居住着幾百戶人家,一條街道貫穿而過,酒肆、客棧、商鋪分佈在兩側,此時正是上午時候,街上人山人海,吆喝聲此起彼伏,看樣子今日正是趕集的日子。
一到街上,李仙遊就神采奕奕,用力嗅了一下,徑直走進一家叫做“神仙醉”的酒肆。原來此鎮向北五十里有一個千水湖,湖裡盛產一種叫做“清波”的魚,魚質鮮嫩細膩,頗得食客們喜愛。李仙遊一代酒鬼,傲視天下美食,但唯對清波魚情有獨鍾,早年道法未成時,迷戀此間美酒“神仙醉”,便常來古城鎮暢飲,在一次邂逅“清波魚”後,自此難以禁口,來的就更勤了。只是最近幾年爲俗世纏繞,一直沒空抽身,但心裡卻不止一次想過要來,既然今日機緣巧合之下故地重新,那可得好好慰勞一下自己的肚子。
才一走進酒肆,酒保已迎了上來,道:“您老來了,快裡面請。”李仙遊:“……”酒保將李仙遊引進雅間,態度極爲熱情。李仙遊剛坐下,酒菜已流水般送了上來,就跟事先準備好了似的。
李仙遊不明就裡,問道:“小二哥,這是什麼意思?我還沒點菜呢。”酒保笑道:“您放心,本店掌櫃吩咐過,每日照此準備,靜候您的光臨,絕不收一錢費用。”李仙遊道:“爲什麼?”酒保道:“掌櫃的有言,您是本店的福星,平日求都求不來的,豈敢收您的錢。”李仙遊:“……”酒保道:“您慢慢用,小的先下去忙了,您有什麼需要,儘管喚小的便是。”李仙遊知他有意迴避,也不好強問。半日沒吃酒,李仙遊酒癮早已難耐,連忙端起酒壺,給自己倒了一杯。
忽聽門外一人道:“‘神仙醉’和‘清波魚’可還合您老的胃口吧?”李仙遊道:“妙極,妙極。”門外那人呵呵一笑,連道:“那就好,那就好。”李仙遊已聽出是掌櫃王閣的聲音,便開了雅間的門,道:“掌櫃來了,快請進。”
王閣在次座坐了,拿起酒壺給李仙遊添酒。
李仙遊吃了一會兒,忽然想起了什麼,就問道:“王老闆,您店裡的魚今兒可是小了點啊,怕是沒兩斤重吧?”
見他問及此事,王閣頓如泄氣的皮球,聾拉下了腦袋,無奈的嘆了口氣,眉宇間似是懷有心事。
李仙遊何等人物,見他一皺眉,立時就洞穿了他的心事,道:“王老闆,這可不似你平素的作風啊,遇着難題了吧?”王閣訕訕一笑,道:“您老心如明鏡,小人不敢隱瞞,若放在以往,您老縱是要吃十一二斤的大魚,小人也能辦到,但如今……就算是一兩斤的小魚,小人也是……難如登天。”
見他面色凝重,李仙遊知道事情嚴重,收起調侃之意,道:“有這麼嚴重?”王閣點了點頭,道:“此事需從一年前的怪事說起。住在湖邊的老宋忽然離奇死亡,肚腹空蕩,五臟俱無,似是被挖出了一般。老宋的死亡雖然奇怪,但鄉鄰們沒有在意,只道是一場意外,仍舊照常入湖打魚。第二日,村東的老柳又死了,死狀與老宋相似,大家以爲是巧合,仍是沒有去追究。可自此以後,每日湖邊都有漁民死去,死狀均如老宋。這一下大家心裡開始慌了,才覺着失態的嚴重性,猜想是湖裡出了妖物,便全民集資,花重金聘請了兩位道長來驅妖。兩位道長使出法術,逼那妖物現了真身,長的龍身豺首,齜牙咧爪而來,真乃好生兇惡。兩位道長左右夾攻,與那妖物相鬥。二人一怪纏鬥,從空中打到湖裡,又從湖裡打大空中,大戰了一天一夜……”說到這裡,王閣忽然嘆了口氣。李仙遊道:“兩個道士輸了?”王閣道:“不僅輸了,連性命也丟了。”李仙遊道:“如此看來,那妖物挺厲害的。”
王閣道:“大家見識了那妖物的厲害,誰還敢再出船打魚?大家爲了活命,只能內遷躲避,從事農耕之計,從此無人再吃到過湖裡的魚,只能在附近河裡捕些小的來解饞。可恨那些清波魚,好似知道咱們不敢去千水湖打魚似的,近幾個月都往湖裡跑,害得我們費了老大的勁也未必能有所收穫。”
李仙遊心道:“難怪今日的魚味道有些不對,原來是河裡抓的。算了,故事總不能白聽,我須得表示一下才對。”將手在桌上一拍,罵道:“真是豈有此理?千水湖又不是他家的,竟然一個人霸佔,不然大傢伙過火!氣死我也!氣死我也!”他一激動,桌子拍的響了些,話說的大聲了些,立時引來了外面客人的注意。
七八個人推門進來,見李仙遊生的仙風道骨,一副龍鳳之姿,又見王掌櫃對他待若上賓,心中都是一驚:“莫不是什麼高人吧?”
王閣心道:“機不可失,爲了‘神仙醉’的生意,爲了我閤家老小的生計,說不得只能豁出去了。”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對李仙遊道:“您老大仁大義,懇請看在全鎮百姓的麪皮上,大發慈悲,援手一助。”衆人素知王掌櫃識人之能,此時見他對李仙遊行此大禮,說出懇求之言,就知道李仙遊是高人無疑了,爲了能除掉妖物,收回寶地千水湖,便都跪倒在李仙遊面前,請求他老人家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