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當第一縷金黃色的光芒照進密室的時候,閉關中的李仙遊睜開了眼睛,滿面紅潤,嘴角邊還掛着一絲若隱若現的淺笑。
呀!
李仙遊站起身來,衣袖向前輕輕一拂,一道紫光閃過,密室的門無風自開了。
走出密室,李仙遊極其貪婪的吸了一口新鮮空氣,默運靈力,在體內運轉八八六十四個周天後,纔不舍的吐將出來,一聲清嘯,如龍嘯九天,震動整個大孤山脈,來回滌盪良久後,才漸漸消逝。
“室內盤腿一坐,室外轉瞬已三載。哈哈,時間過得雖快,但我終於進到‘玄寂道’第十六層,與‘玉清境’僅隔一線,也沒枉費了我這數年的苦修,所謂‘有心人,天不負’,大概便是此理了吧。”
忽聽一聲尖唳,只見天邊飛來一隻鳥兒,身披潔白羽毛,喉、頰、頸爲暗褐色,長而彎曲的黑色飛羽呈弓狀覆蓋在白色的尾羽上,那裸露的硃紅色頭頂,渾然便是一頂小紅帽,原來是隻仙鶴,學着人語咿呀叫道:“李師叔可在山中?弟子是鄭老師坐下傳信童兒,有鄭老師書信遞送師叔,請師叔賜見。”
李仙遊奇道:“仙鶴童兒?他不在老頑童身邊護法,卻跑來我大孤山傳信,難道是老頑童出關了?”右手舉天一指,放出一道紫色劍光,直透雲霧縈繞的穹頂。
那鶴兒一聲歡鳴,朝這邊飛了過來,落在李仙遊身前,一片墨綠光芒環繞中,現出了真身,乃是一個十二三歲的童兒,長的眉清目秀,十分惹人喜愛,躬身行禮道:“師叔金安,弟子給您磕頭了。”
李仙遊口裡叫着:“不用,不用,快起來。”心裡卻喜道:“真是個好孩子。”及時將他扶住,道:“你是知道師叔的性子的,向來都不喜歡這些繁文縟節,以後再這樣,可不許再叫我師叔了。”仙鶴童兒道:“是,弟子記住了。”李仙遊衝他嘻嘻一笑,道:“嘿嘿,其實見你有心,師叔是很高興的。”仙鶴童兒:“……”
仙鶴童兒取出書信,遞給李仙遊,道:“師叔,這是家師給您的信。”
李仙遊心道:“看來老頑童真出關了。”拆開那封信,只見信中寫道:“吾弟仙遊見字:愚兄閉關五載,皇天終不負有心之人,已於日前修完‘玄寂道’,練成‘無象訣’,進至‘玉清境’,準於十一月七日出關,斯時有瑞雪降臨蓬萊,風光靚麗,秀色可餐,愚兄不忍獨享美色,故邀二妹三弟至蓬萊島一聚,煮酒賞雪,談經論道,彰顯‘歲寒三友’本色,後人談及前人風雅時,定會蹺指一讚:‘風雅者,“歲寒三友”也!’,哈哈……”落款是一幅畫,畫中一隻仙鶴振翅飛翔,背上坐着一位老者,生的仙風道骨,一襲紫衣道袍,揮舞着一柄笤絲拂塵,說不出的得意。李仙遊心裡暗笑,這是老頑童的一貫作風,給兩位弟妹寫信時不落名字,卻畫這麼一幅畫,但僅限於“歲寒三友”之間。
李仙遊看完信,收入袖中,對仙鶴童兒道:“童兒,請回復尊師,就說我信已收到,但十一月七日能否準時駕到,還得看我的心情是好是壞。”仙鶴童兒急道:“師叔,您…您這不是戲耍弟子麼?從古至今,哪有如您這般回信的啊!”李仙遊輕咳一聲,叫仙鶴童兒附耳過來,說了幾句悄悄話給他。仙鶴童兒聽完,立時臉溢喜色,忙不迭應道:“是,是,是,弟子懂了。”李仙遊笑道:“去吧,回去晚了,你又得挨老頑童的板子了。”
仙鶴童兒道:“師叔再見,弟子告辭 ,十一月七日,蓬萊島恭候您大駕。”念動咒語,變回仙鶴之身,雙翅一振,飛入了雲堆之中。
看着那隻仙鶴,李仙遊心裡忽然涌起一個想法:“看來有隻鶴兒傳遞信息還不錯,免得我家鯤鵬跑來跑去的受累。行,這想法不錯,等十一月七日見了老頑童,我就向他要一隻來養!”
李仙遊又遐想了一會兒,覺得這法子還是不行,便略略搖了搖頭,右手在空中虛畫一圈,只聽一聲呼嘯,一道紫光閃過,一柄長劍自遠處電射而至,長約四尺,穩穩停在李仙遊面前,紫光縈繞,散發出陣陣薰香,乃是李仙遊的佩劍——紫電。
李仙遊踏上紫電,御劍飛行,不消片刻便到洞府“天外天”,收了紫電劍。
大孤山長年雲縈霧繞,遮住了中間山腰,“天外天”位於峰頂,遠遠看去便似懸在空中一般,又因爲風景綺麗,宛如人間仙境,加之山中結界封鎖,尋常人家靠近不得,更疑有仙人居住 ,遂得此名。
本來這一帶人煙罕至,但自從三百年前以爲劍仙在此開山立派,在修真界中闖下偌大的名聲後,慕名來大孤山拜師學藝的人便一直絡繹不絕。開始時山上還擇優收徒,可相傳幾代後,不知道怎麼回事,山上收徒愈嚴,想要拜入山門資質已是其次,更多則需要仙緣。拜山的人在多次碰壁後,多數便死了心,來此拜師的人愈來愈小,等到李仙遊掌管“天外天”時,二三十年間拜山的僅有三四十人,這在天下衆多修真門派中,可謂是個異數。
李仙遊天賦異稟,仙緣奇佳,七歲時被上一代掌門余天雲收爲入室弟子,突飛猛進,僅花四十年時間,就從“築基”修到“玄寂道”第十六層,這在“天外天”歷代弟子修真記錄中,算是前無古人。
李仙遊性子隨和詼諧,最是能收徒授道,但一者余天雲生前沒有督促,二者仙逝時沒有囑託,三者李仙遊卻偏不愛當師父,所以到他快四十歲時竟連一個徒兒也沒有。後來李仙遊道法有成,心想“天外天”自創派以來已歷三百年,雖說到今年已日漸式微,但總不能讓祖輩辛辛苦苦創下的基業毀於己手,於是在接掌門戶後的第三年收了第一個弟子田光華,第五年又得女李碧,這纔有了兩個繼承香火的傳人。
田光華和李碧資質都屬上佳,“築基三氣”幾乎是忽略而過,迅速進入“紫薇道”,一層一年,僅花四年即衝入“白灝道”,很快就修到“無相訣”,與當年李仙遊比較起來,儼然便是長江後浪推前浪之勢。眼見就要突入“玄寂道”,但就在這個緊要當口,父女倆卻起了很大的爭執,李碧怒而出走“天外天”,與田光華攜手闖蕩江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