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日後,陸天風的上告公文到了開封府,狀告孟門關鎮軍勾結夏軍,有意放五千夏軍進襲離石縣的離石軍營,人證是夏國戰俘番帥,事實是夏軍的進襲,孟門關鎮軍一直坐視。
上告公文一到開封府,立刻引起了開封府上下震驚憤慨,周皇帝大怒,立刻下旨加封陸天風爲殿前都指揮使,隰州防禦使,掌判隰州軍事,接管隰州鎮軍歸爲離石軍,賜西昌伯封爵。
聖旨和樞密院公文,當日就八百里加急送去了石州,陸七接得後,立刻發兵隰州,先迫降了兩千鎮軍,進而接管整訓了隰州官兵,既然周皇帝默許了他在石州的所爲,那自然得趁熱打鐵的大膽爲之。
事實上,陸七心裡明鏡似的,周皇帝的默許,就是讓他有了能夠與晉國公爭鋒的軍力,晉國公若是造反,必然會先來對付了他,之後可能會與夏國言和結盟,從而割據了西北一帶,也就是說,陸七會成爲了晉國公的頭號敵人,周皇帝大方的讓陸七接管隰州,那根本就是將晉國公的軍管範圍,劃給了陸七,周皇帝在玩養狼鬥虎。
陸七想在西北建勢,當然不懼了會與晉國公火拼,他真正的根本是晉國,在石州不過是想建立新的勢力,進而能夠牽制了夏國,給晉國進圖巴蜀創造有利的態勢。
周皇帝的快使除了送聖旨和公文,還帶來了周皇帝的問話,問陸七弩箭的事情,陸七回答,是早期在常州時,秘密向張氏的一個嫡子購買的,只有一千具,據說是張氏在海外買來的,陸七圓了謊,至於周皇帝信不信,那是不管了。
日子在忙碌中過去,轉眼進入了初冬,陸七在石州和隰州擁有了兩萬軍力,隰州刺史很配合陸七的行事,樂得隰州能夠避免了夏軍的進襲,而夏國又在綏州駐紮了五千軍力,原本來了綏州的一萬夏軍,沒有報復性的進襲石州,主要是渡船都被雲錦東帶走或破壞了。
晉國公也沒有進襲了石州和隰州,但陸七卻是探得了晉國公加強了軍力訓練,而且也加重了勢力範圍的盤剝,明顯就是在備戰了,晉國公沒有很快造反,自然是沒有信心造反成功。
沒有戰事,陸七自然不能一味的只抓軍事,他早就致力了恢復石州的民生,入冬種不了田,陸七就興修水利,開採石炭外賣,石炭就是煤礦,另外也伐木造暖車。
何爲暖車,就是一種內放了炭爐的車輛,原來有石州本地的屬下提醒陸七,一旦天氣非常寒冷了,就會造成了弓弩不好用,還很容易損壞,而氣候寒冷了,黃河會進入一段時期的封凍,那時候,夏軍就能夠走過了黃河。
陸七得了提醒,於是造了暖車,暖車就是如同了大木箱體,每車能夠載五人,陸七已然有了八百弩軍,會是軍力的主戰,另外弓箭兵也有兩千多,騎兵三千,其他的都是步兵。
隨着天氣越來越冷,石州的石炭也越來越好賣,陸七用賣石炭的錢買回能夠釀酒的穀物,石州的定胡酒非常聞名,釀酒主要是給將士們禦寒,另外爲了加深與折氏的親近,陸七也送了很多酒去了府州。
陸七自綏州得回的財力,大半都用於安置遷民,建造寺廟興佛,和犒賞了將士,他戰敗了五千夏軍,結果周國朝廷只是論功給將士們升官,卻是沒有實際的功賞,陸七也不能得寸進尺的討要,好在軍糧和軍餉,周國朝廷一直依照兩萬軍力給養,若是不給軍餉軍糧,固然會讓陸七吃緊,但也會造成了將士與周國朝廷的徹底離心。
隨着相處的情誼深厚,陸七告訴了雲錦東,他是晉王的秘密,他需要雲錦東在主觀上,爲他牢握了石州軍力,讓軍力擺脫了周國朝廷的控制,也就是說,萬一他有事不在了石州,不能讓周皇帝鑽空子的調走了軍力。
雲錦東聽了震驚至極,有些失措的扭頭怔思,最後才接受了陸七所言的事實,如今雲錦東已然是升任了離石軍節度副使,都虞侯由歙州弩軍營將入任,而論功論功升任的都虞侯,事實上只能掌控着八百弩軍和二百刀盾兵,陸七在石州的擴軍,都是用雲錦東的屬下爲領軍。
陸七不用歙州將士控軍,主要是不想觸及了周皇帝的底線,他需要僞裝成沒有背叛的意圖,雖然周皇帝肯定會猜忌他。
另外歙州軍是一個整體,陸七不想弩軍分散,或者是將神臂弩交給了太多周軍,陸七新增的三百弩軍和二百刀盾衛,都是戰俘裡拔出的漢人,對周國的歸屬心不會很強,而家人又在石州,所以也難逃跑的投回夏國,被俘歸降那是另一回事。
而且用歙州將士爲領軍,在心理上也容易讓北方人屬下牴觸不服,還有就是軍心的問題,若是提拔了歙州將士爲領軍,必然會引起了周國將士的強烈不滿,軍中的將士,盼的就是能夠立功升官。
在得到雲錦東的歸附後,兩人秘談了很多,主要是日後如何的發展,一番分析和交流了所知,雲錦東建議陸七最好是先蟄伏,等候晉國公先動,只要晉國公不造反,周國朝廷也不好主動對付晉國公。
但陸七的觀點不同,他得爲晉國進圖巴蜀創造戰機,他可以不主動對付晉國公,但卻是不能不對付了夏國,他想在春天時,就開始襲擾夏國,牽制夏國不敢兵進巴蜀。
雲錦東聽了搖頭,他肯定的告訴陸七,只要黃河封凍,夏軍必然會來進襲石州或隰州,以前的五千夏軍大敗,夏國不可能不報復,而且也不能容忍了石州駐紮了強大軍力。
果如雲錦東和一些將士所言,進入隆冬時,一場暴雪後,波濤滾滾的黃河封凍了,潛伏在綏州的眼線,送來了三萬夏軍進駐了綏州的軍情,加上綏州駐紮的五千軍,夏國在綏州有了七千騎兵和兩萬八千的步兵。
大軍壓境,陸七沒有向外請援,就是請援也來不及,太原府可以及時爲援,但陸七可不會了引狼入室,他反而在石州的東面,佈置了很多的瞭望哨,密切防範着陷入腹背受敵。
密密麻麻的夏軍在黃河的冰雪上出現了,黃河東岸也是將士林立,十米一個暖車擺放在最前,面對夏軍的寒冬進襲,陸七也沒有什麼上策伐謀,只能是勇悍的用刀子說話。
夏軍的進襲很慢,而且都是步兵,隆冬大雪,甚至於沒膝,這種日子不好好的躲屋裡喝點小酒,卻是跑出來血戰,陸七隻能說夏國的主帥腦子進水,簡直是愚蠢透頂了。
接近了,百米,五十米,三十米,陸七下了軍令,一支支弩箭射出了暖車孔,走過黃河的夏軍,簡直成了活靶子,體力在行軍中已然大耗,在冰雪的河面上更是行動不靈,一排排的夏軍慘叫倒下,但後面的夏軍彷彿不知道恐懼,只有小半趴伏,大半奮力的前衝。
在不肯後退的衝鋒下,前仆後繼的大量夏軍衝過了黃河,猙獰着面孔撲向暖車,幾千個同伴,就是死在了這些木箱的襲擊之下。
殺!陸七大槍一指,身先士卒的衝入了黃河冰面,他大槍挺刺,一槍刺入一個撲向暖車的夏軍將官咽喉,繼而抽槍暴掃,慘叫聲中三個撲來的夏軍後倒。
殺!在黃河冰面上,周軍與夏軍展開了笨拙的,殘酷的血戰,夏軍卻是明顯的處於不利境地,甲衣不如周軍,體力又在冰雪之地的行進中消耗,還要承受着木箱裡射出的冷箭。
一場不多見的隆冬大戰,最後以夏軍的敗退而告終,一萬多的夏軍死在了黃河冰面,還有六千多投降做了俘虜,多數是沒有力氣退回去的,而周軍也傷亡了兩千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