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工部來了官員,帶着吳王府的人去接收賜予的府邸,也許是有意的,賜予的府邸竟然是在五丈河畔,確實是一座佔地足有二十畝的大氣府邸,飛檐朱門,玉階石獅,比雍國公的那個宅院好了太多,而事實上,雍國公居住的那個宅院,還是官府出錢臨時租居的,不是賜給了雍國公的。
吳王府裡已然站好了百名男女家奴,一見人進來立刻跪伏兩側,工部官員客氣的與孟石做了仔細的交接,走了一圈,孟石沒有說什麼,太子於是取印在領取官文上蓋了,印信還是孟石給順便帶回來的,就是吳王府的內府印信。
陸七心態平和的欣賞着吳王府,他看出了太子已然是死心塌地的想做了周臣,真的是不想回去了唐國,就像是一個囚徒,一旦逃離了囚籠,就再也不想回去。
陸七和李武反應平和,其他人卻是明顯的皺眉犯愁,他們的家眷都在江寧,而且他們的心裡,都是傾向忠於李國主的,如今卻是接受了周國的任職,拿了周國的俸祿,這讓他們的內心很是煎熬失措,不知道該怎麼面對,主要是太子在接受了周國的一切。
工部官員前腳才走,司農寺的官員又來了,將御賜的千畝地契交給了孟石,司農寺的官員才走,兵部的官員又來了,送來了儀仗和兵甲,告訴了以後都換成周國的兵甲,不然會生了誤會,另外會有百名將士來歸屬吳王府守衛。
一通接收之後,大家只能順從現實的開始盡職自己本分,一起察看了吳王府,分配了守護的職責,以及各自的居處。
兩天後,雍國公與周國使者來到了吳王府,在尷尬的見面後,雍國公在使者的說話下,走觀了吳王府,之後與太子辭別的離開了,自然是回了唐國。
一晃又是五天過去了,陸七開始了出手,他先去戶部所屬的錢莊,用金子兌成了飛票,飛票就是類同唐國的銀票,但周國的飛票只能用於百貫以上的交易,多數都是爲了方便商業的結算,而且只有一次交易權。
例如陸七用兌換的飛票買物,在與人立契過手時,飛票就會被經手的胥吏蓋了用印,之後賣家只能拿着飛票去錢莊兌換成存契,而官府能夠從中獲得了壟斷巨利,飛票主要是用於兩地的商業交易和大宗買賣。
而晉國的做法卻是不同,晉國只收取商稅,對銀票採取放手爲商,也就是錢莊讓大商人經營,辛琴兒的理念就是興商,加快晉國的商業流通規模,如今晉國通商的規模和人數,都在與日俱增,大量的人口和物質東西互通,楚地隨處可見越地之商人,而越地和蘇州也是常見了來往的楚地人,如今晉國上下,已然很少提及楚國和越國,都自稱出身的祖籍地,例如販茶的,會說我是茶陵人。
陸七用金子兌換了飛票,是爲了買商鋪,他看中了內城的一座清風酒樓,之前他在馬行街走遊,曾打聽了那座清風酒樓有心賣出,當然他買商鋪,一是兌現給太子的承諾,二是進一步瞭解周國的形勢,主要是瞭解周國的官場和軍力,他若是通過林總鏢頭瞭解,林總鏢頭只會對他說周國是強大的,而且這些時日,他也沒見了林總鏢頭的人影。
馬行街在開府府城裡,是最繁華的地段之一,也是達官貴人常來聚歡之地,周皇帝不尚奢華,所以造成了開封府的樸實風氣,但追求享受是人之常情,不在車馬衣飾上顯貴,那隻能追求了內在的享受,所以達官貴人們很好口福,而馬行街最出名的就是各種特色的酒樓林立,陸七打探周國形勢,當然不能去買了什麼平民飯堂。
與小蝶並肩而行,這一次李武被扔在了吳王府,只是陪伴的小蝶依舊是男裝,卻是少了幾分夫妻出遊的悠悠愜意。
“七郎,福州有這麼繁華嗎?”小蝶問道。
“福州沒有這裡繁華,不過隨着海商和京都地位的日久,福州必然會超越了這裡。”陸七回答道。
“福州畢竟是偏域西南,長久來看,卻是不適合爲京都的。”小蝶迴應道。
“目前適合就成,以後是以後的事情。”陸七微笑回答。
福州目前是最適合做晉國的權力中心,能夠東西呼應,也利於海州的大開發,而且以前他裝神弄鬼之後,福州人再沒有了任何的牴觸反應,福州成爲晉國的京都之後,也給福州人帶去了富裕和繁榮,福州是繼蘇州之後,最穩定歸治的地方。
“若是以後進佔了唐國,那是不是會以江寧爲了京都?”小蝶又問道,明顯是有着自己的想法。
“小蝶,就是另立京都,也不會是了江寧,日後若是滅了唐國,我會用江寧封國給了太子,那是我以前對別人的承諾,另外也是爲了籠絡唐國人心。”陸七回答道。
小蝶點頭回應,陸七想了一下,道:“如果能夠一統了大江以南,就是另立京都,我卻是想在池州建都。”
“在池州建都,那可是不易的。”小蝶迴應道,建一座普通的縣城都得幾年才成,建一座京城,那涉及的建築就太多了。
“我也只是想想,或許洪州可以,洪州的地理能夠是國域中央,只是我不大喜歡洪州城。”陸七微笑說道。
“洪州,那裡卻是可以的,只是洪州城建不及了江寧太多。”小蝶柔聲回答。
陸七一笑,夫妻倆卻是閒聊的太遠,他轉了話題,問道:“伯父卻是一直沒有來聯繫,是不是不在了開封府?”
“是不在了,義父去尋見張永德大帥了,另外也是去看望兄長,兄長回到周國之後,就去投效了張永德大帥,義父回來了,也需要去託庇了張永德大帥的照應。”小蝶回答。
陸七點頭,沒有再多問,因爲小蝶對周國的情形也是陌生的,不過來了周國這些天,特別是與歸屬了吳王府的周國將士說過話,陸七大略察覺了周國存在的問題,周國存在了資深功臣太多的問題,而且似乎分成了很多的派系。
例如張永德,就是一個派系的頭領,趙匡胤也是一個派系頭領,而且職任殿前都檢點多年,據說是周國皇帝最信任的兄弟武臣。
資深的功臣分成了派系,也就是說周國的強大面目之下,隱藏了很大的牽制勢力,周國皇帝與李國主的治國手段不同,周國皇帝是駕馭善戰武臣,而李國主是打壓削奪武臣的權力,相比而言,周國容易生出了內亂,而唐國卻是內耗太大。
“七郎,想什麼呢?”小蝶柔聲問道。
“我在想,周國的資深武臣,事實上是分了很多派系的,不過就算分了很多的派系,也不會削弱了對外的戰鬥力,因爲周國皇帝的威望很高,出征的軍隊不會有了造反的可能,也不敢輕易的爲了爭功或不和而內訌。”陸七輕語說道。
小蝶點頭,但又道:“奴也聽過一些周國軍力的事情,說周國最主要的戰力是禁軍,而禁軍都是由皇帝直接統帥的,而地方的節度使軍力,都不是很多,戰力也不如禁軍。”
陸七笑了笑,輕語:“說是皇帝直接統帥,皇帝又怎麼可能長久的與禁軍將士在一起,周國的資深功臣,纔是真正的禁軍統帥。”
“七郎是說,做了皇帝,就很難與軍力親近了?”小蝶輕語道。
陸七點點頭,眼望着前方,忽淡笑道:“不愧是馬行街,路真的是很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