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臨泱漭兮背青熒,吐雲煙兮合窅冥。怳欻翕兮沓幽靄,意縹緲兮羣仙會。窅冥仙會兮枕煙庭,竦魂形兮凝視聽。聞夫至誠必感兮祈此巔,契顥氣,養丹田,終仿像兮覯靈仙。”
“師尊說得甚麼?”遠處驀地傳出冷冷的一聲插口,衆人尋聲望去,一名二十歲不到的白袍少年打馬而來,卻是任我行到了。
向天笑見任我行面色蒼白,臉上隱隱還留有淚痕,心中又是一凜,連忙問道:“任賢侄,令尊怎麼沒有與你同來,青龍陣情勢究竟如何?”任我行只淡淡的道:“家父已毒發身亡,爲教捐軀了……”面色平靜如水,彷彿逝去的只是一個路人,與自己毫不相關。
衆人俱是大驚失色:“甚麼?”任我行輕輕嘆了口氣:“家父爲教捐軀,也算死得其所,只可惜在下不曾追上佘江那賊子,替父親報仇。”東方楓心頭如受重擊,又兼重傷未愈,只覺腦中一陣眩暈,搖搖欲墜,險險便要跌倒。而向天笑只是連連搖頭,口中不住喃喃道:“二哥他劍術已有大成,怎會如此輕易喪命於此陣之中?絕無可能,絕無可能……”風清揚也附和道:“不錯,任前輩自行悟出無招勝有招之道,這分境界,連風某都要甘拜下風。這的確是絕無可能啊!”
任我行緩緩道:“聽白虎堂弟子說道,家父曾重創佘江,不料被那賊子以劇毒暗算,最終與一條護陣毒蟒同歸於盡,待我等趕到,家父已無生息。”衆人又是喟嘆不已。雲霽月卻自語道:“據向堂主所言,青龍陣中的護陣聖獸乃是兩條碧鱗血蟒,如此說來,佘江那廝不僅成功逃脫,還帶走了一條血蟒。”向天笑不禁悽然道:“這些已經不重要了,重要的是,神教爲了破這甚麼勞什子的萬仙殺陣,已經付出了慘重的代價!”環顧四周,只見日月教衆雖然得勝,卻多數被萬仙陣中猛獸所傷,不說哀鴻遍野,總也算傷兵滿營了。
風清揚放眼四望,心下也頗有些感觸,與雲霽月對視一眼,傳音入密道:“白長風既死,羣魔無首,總要亂上幾天,魔教一時也不會去打少林的主意,我等還是早點尋個機會脫身才是。”雲霽月微微點頭,正欲回話,一旁任我行又略顯突兀的問道:“雲谷主,你還不曾回答任某,師尊臨終前究竟說得甚麼?”
雲霽月只得老實答道:“白教主說道,他死之後,教中事務交給馬平川與任我行共同管理,二人同時暫攝代教主之位,荊舞、鬱圖、任浩然、東方楓、向天笑等人共同協助,不得有誤;最後還說道,葵花寶典置於黑木崖頂的隱秘之處,即使教主,也不得研習。”
遠處忽地傳來一聲冷笑:“雲谷主所傳教主遺旨,前半句倒是可信,這後半句麼,不免令人懷疑谷主覬覦我教聖物了。”卻見大隊人馬已自趕來,爲首的正是馬平川、日月雙劍、童百熊等人。雲霽月心道:“任浩然新喪,東方楓與向天笑必然站在任我行一邊;日月雙劍與馬平川又是一路,兩派勢力只怕很快便要爭權奪利,一番內鬥了。或許童百熊等剩餘的年輕勢力,便是教主之爭勝負的關鍵所在了。”便拱手笑道:“馬堂主來得倒快,雲某好心爲各位傳達白教主的遺言,怎麼反倒誣陷於我?”
馬平川森然道:“雲谷主絕頂聰明,又何必老夫點穿呢?葵花寶典乃是神教司徒教主祖輩傳下的聖物,向來是只准教主研習。白教主既然提及寶典,又怎會不說出它的所在,只說甚麼‘隱秘之處’,況且還特別指出,‘即使教主,也不得研習’,這不是畫蛇添足,多此一舉麼?想必是雲谷主得了訊息,想要將寶典據爲己有,卻編了些不着調的謊言來誆騙我等罷!”風清揚急道:“許是白教主知道那寶典練之極爲兇險,恐怕下任教主練了會走火入魔,這纔有此吩咐,馬堂主切莫誤會啊!”雲霽月輕哼一聲:“白老兒自己便從未練過那甚麼葵花寶典,這一點馬平川想必清楚得很。欲加之罪,何患無辭?二弟,我們走!”
馬平川冷笑道:“黑木崖豈是說走便走的?青龍槍陣伺候!”只見百餘名青色服飾的日月教衆迅速列作一個半圓弧形,將風雲二人退路盡數封死,人手一具玄色竹筒,裡面不知是甚麼液體。
雲霽月笑道:“玩小孩子過家家麼,還用甚麼水槍?”馬平川淡淡的道:“筒中液體只須沾上半點,大羅金仙也難活命。既然雲谷主說老夫的槍陣是過家家,不妨試一試看。”
風雲二人正自驚疑,身後東方楓與向天笑同時傳音道:“二位莫急,我等送二位出去便是。”風雲二人也傳音道:“多謝,不知如何脫身?”東方楓與向天笑道:“隨我來便是,二位大可放心!”緩緩移步,到了風雲二人身畔,身形突然暴起,四手齊施,蠶絲擒拿手、蘭花拂穴手、彈指神通、袖中指、拈花指多般絕藝在電光火石間一齊使出,一時掌風指力已將風雲二人的後心要穴盡數罩住。
風雲二人對東方楓與向天笑原本印象尚佳,本以爲他們是來助己方脫困,萬萬不曾想到二人居然會出手偷襲,如此之近的距離,又無絲毫防備,自然措手不及,回身擋架自是不及,想要前衝,早被任我行雙臂一展,攔住去路,只得將真氣運至脊背,想要硬接。無奈這些擒拿點穴手法多是失傳已久的江湖絕學,又出自兩大一流高手之手,不過數招,風雲二人護體真氣被破,便被點翻軟倒在地。
向天笑笑道:“已拿下了,待我等回去慢慢審問,改日再告知馬堂主結果,告辭!”對任我行會心一笑,呼哨一聲,與任我行、東方楓帶領白虎、朱雀、玄武三堂教衆,押着風雲二人徑直上黑木崖去了。
馬平川想要爭取更多羽翼,此時自然不好與向天笑等人翻臉,一時臉色鐵青,暗道:“任我行這小子乳臭未乾,還敢與老夫爭教主,真是癡人說夢!”爲拉攏教主嫡系之心,忙吩咐下屬厚葬白長風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