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依蝶一路峨嵋劍法舞畢,笑吟吟的問道:“風哥哥,雲哥哥,你們說曾爺爺會記得小蝶的生日麼?”風清揚苦笑道:“師父他年紀大了,這個倒未必放在心上。”雲霽月運勁於指,略微一勾,指上已停了一隻蝴蝶,接着說道:“不如我們就此前去拜訪他老人家,小蝶你帶着這些蝴蝶一起去,師父一定就會記起來了。”諸葛劍慧點頭道:“不錯,我也有些日子沒見到老爺子了,一起去拜會下也好。”
張依蝶點點頭,四人有說有笑,來到了張無忌所居道觀之前。
張依蝶蹦蹦跳跳的正欲上前叩門,道觀兩扇鐵門已從內打開,張依蝶吐了下舌頭,笑着向裡面喊道:“曾爺爺,小蝶來看你了,風哥哥雲哥哥他們也都來啦!”張無忌在內沉聲道:“你也老大不小了,別整日跟個小孩子似的,這回整出這麼多蝴蝶又是哪一齣啊?先進來罷。”
張依蝶撅起小嘴,略帶委屈的對雲霽月低聲抱怨道:“曾爺爺好像不記得小蝶的生日了啊。”雲霽月嘆道:“師父胸懷天下,你的生日的確不會在他心上,先進去再作道理,讓雲哥哥提醒他一下看看。”便招呼風清揚與諸葛劍慧一齊進了道觀。
行至張無忌面前,風清揚與雲霽月一齊拜倒,說道:“弟子恭祝師父千秋長樂,壽比南山!”張無忌笑道:“又有甚麼千秋長樂了,爲師壽數只怕已經到頭……”諸葛劍慧搖頭道:“老爺子氣色還是極佳,那卦象所說或許只是虛妄之言。”張無忌嘆道:“是否虛妄,不久便可見分曉……你們來得正好,爲師近來將那卦象又推得更明確了些,本要出關與你等相商……”雲霽月見張依蝶一直在輕輕拉他衣角,此時只得咳嗽兩聲將張無忌打斷:“師父,你可知今日是甚麼日子,爲何此處會多出這許多蝴蝶?”
張無忌略一思忖,便知大概,對着張依蝶微笑着道:“今日可是小丫頭的生日?曾爺爺方纔不該說你的……這樣罷,你向曾爺爺提個要求,只要爺爺辦得到的,一定幫你達成,算是送你的生日禮物,向你賠不是了。”張依蝶頓時轉憂爲喜,笑着問道:“曾爺爺說話可算數?”張無忌大笑道:“曾爺爺活了快一百零七歲了,還能說話不算數麼,只要是爺爺力所能及,且不違反武林俠義之道,無論甚麼事,都幫你達成便是。”忽然想起了當年曾答允趙敏的“不違反武林俠義之道”的幾樁大事,不禁又是一番喟嘆。
張依蝶正容道:“那小蝶可說了啊,這件事就是……小蝶今天已經滿十六歲了,小蝶要嫁給雲哥哥,求曾爺爺爲小蝶做主……”話至此,衆人皆是大驚,張依蝶的臉上紅撲撲的,一雙妙目深情無限的望着雲霽月,雲霽月極爲尷尬,一時不知如何是好。
張無忌不禁暗自嘆道:“怎麼‘不違反武林道義’的事都與成婚有關,八十多年了,又是一個輪迴麼?”又是一陣回憶之後,終於點頭道:“此事確是不違反武林道義,只是成婚須得雙方你情我願,小蝶你事先問過霽月沒?”張依蝶懵懂的搖了搖頭:“沒有問過,這也需要問的麼,那小蝶現在就問……”扭頭對雲霽月笑吟吟的問道:“雲哥哥,你喜歡小蝶麼?”雲霽月嘆道:“小蝶你天真爛漫,嬌憨可愛,更兼出塵脫俗,雲哥哥自是喜歡的。”
張依蝶對着張無忌拍手笑道:“曾爺爺,小蝶喜歡雲哥哥,雲哥哥也喜歡小蝶,那就算是‘雙方你情我願’了罷!”張無忌無奈苦笑道:“成婚哪有如此簡單的?但你既要如此理解,也未嘗不可,解釋複雜了你又不懂……霽月,你想清楚了,可願意娶小蝶爲妻?”雲霽月沉吟良久,正色道:“弟子對小蝶,其實是兄妹之情大過男女之情,但弟子孤苦伶仃,能得佳人青眼,夫復何求,既然小蝶願意嫁給弟子,弟子也當全心全意待她,一生不離不棄,白頭偕老!”
張依蝶聞言大喜,笑道:“曾爺爺,這下你可以答應了罷。”張無忌搖頭道:“還有一事,卻要說與你聽,你聽過後再作決定不遲。”張依蝶不解道:“還有甚麼事啊,曾爺爺你別老賣關子啦!”張無忌沉聲道:“清揚與霽月暗合‘風雲際會’之象,這兩人命中註定,皆是‘天煞孤星’!”
張依蝶還未回話,諸葛劍慧已然失色,搶先問道:“天煞孤星,難道是註定一生孤獨,剋死周圍所有親近之人的煞星?”張無忌嘆道:“不錯,若是不信,可以仔細回憶……”諸葛劍慧不禁暗自心驚:“淸揚與雲大哥同爲父母雙亡,五嶽劍派在思過崖一役精英盡喪,其時淸揚加入華山派還不到半年……”
風清揚此時輕輕握住諸葛劍慧纖手,柔聲道:“慧兒,此事雖說有些怪力亂神,但也有跡可循,許多人一遇上我便死了,魔教翁護法,張長老,五嶽劍派無數好手,青城三碧……我一直不敢確定此事,又怕說出來嚇着你,所以一直不曾對你提起,對不住了……你現在若要離我而去,我也很開心,畢竟心愛之人能夠一生平安,纔是我心中所願……”諸葛劍慧冷笑一聲:“淸揚你也把慧兒看得忒輕,甚麼天煞孤星,我諸葛劍慧若是因此而棄你而去,我又成了甚麼人了……何況你我相識相知已有六年,也不曾見到慧兒有甚麼不虞,可見這天煞孤星不過是虛妄之談而已!”風清揚連忙賠罪道:“是我失言,慧兒你別放在心上,但往後行走江湖,須得倍加小心在意纔是。”諸葛劍慧和顏道:“這個慧兒自然會放在心上。”
張依蝶聽得二人對話,也無比堅定的說道:“既然諸葛姊姊不怕,小蝶也不怕,小蝶想清楚了,管他甚麼天煞孤星,小蝶還是非雲哥哥不嫁的!”雲霽月思索一番,也說道:“天煞孤星之說,除了父母早亡,在弟子身上並無太多體現,是以弟子並不深信。即使往後會有人對小蝶不利,弟子也定當捨身保她周全!”
張無忌長嘆一聲,說道:“也罷,天煞孤星之象也不是全然無解,但願你們能夠化險爲夷,白頭到老……小蝶,你的事曾爺爺記下了,過些日子便幫你們把婚事辦了,你先出去罷,我與你風雲哥哥與諸葛姊姊有要事相商。”張依蝶攜着身周的許多蝴蝶歡天喜地的去了,留下三人各尋了一個蒲團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