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陪我去?爲什麼呀?”白蘇荷覺得林樂的這個說法很怪異。她去祭拜自己的父母,爲什麼非要別人陪着呢,又不是沒有一個人去過。
林樂被白蘇荷這樣一問,看着她無辜不解的眼神,一時語塞。這話要怎麼說呢,許峻是以什麼樣的身份陪着白蘇荷去的呢,他也想有一天達到那個高度……
“算了算了,不說了!”林樂揮揮手,斷了這個話題。他可沒有不看時機瞎出手的毛病,現在要說點什麼把白蘇荷嚇跑了,就不好了。
以白蘇荷現在的心情狀況,有些話他真要是說了肯定是會被判死刑的。
“今天的班就不要上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下午,我去接你吃飯。”林樂一邊打着方向盤融入開始擁擠的車流,一邊說着。
白蘇荷卻像察覺了什麼一樣,側着頭一直在看着林樂,那樣帶着些清冷和敏銳的目光讓林樂忽然心虛起來,硬是裝着沒發現她的注視,眼睛緊緊盯着前方,表現出我正在專心開車的樣子來。
白蘇荷看了他好一陣子,就在以林樂那一向強大的心理素質都快要感覺繃不住的時候,白蘇荷終於挪開了自己的視線,林樂頓時覺得好像懸在頭頂的一把大錘挪開了一樣,舒了一口氣。
“林樂,你幹嘛要對我這麼好?”白蘇荷也和他一樣專心地注視着前方的車流,說這話的時候也是面無表情的,可是林樂剛剛放鬆的警惕立刻又上線了。
他的大腦飛快地轉動着,想了一個又一個的藉口,比如說,哥就是有能力任性啦。或者我就是看你順眼啦等等,最後也沒找到什麼太好的藉口:“我這個人吧,其實就是刀子嘴,豆腐心,我其實是心特軟的類型,我在孤兒院的時候,就見不得路邊受傷的小貓小狗什麼的。見了都要管一管。更何況……”
“更何況我這個大活人是嗎?林樂,我都不知道,你還是個活雷鋒呢。你覺得,你是這樣的人嗎?”
白蘇荷斜睨着林樂,表情似笑非笑,明顯地告訴林樂。這樣的話簡直就是在騙鬼!
林樂好歹也經歷了不少的風浪了,白蘇荷的這一眼卻讓他老臉發紅。說鬼話被拆穿,這感覺真不是一般的糟糕!
白蘇荷輕輕笑了一下,奇蹟般地發現胸中的悶氣消散了不少,也就沒再逮着林樂追問這個話題。輕輕轉過了頭看着車窗外右側的後視鏡。
後視鏡裡出現的,是一張年輕的女孩子的臉。
臉色素白,眼眶紅腫。卻好歹是神情平靜。
白蘇荷靠在後座上,仔細想了想。也沒想出來自己這張臉有什麼與衆不同的,能讓林樂這樣原本脾氣古怪,桀驁不馴的人從年少的時候護持到現在。
這就是所謂的緣分嗎?還是因爲他說過的,把自己當成親妹妹?
至於最後的那個可能,白蘇荷只是一閃念而過,再也沒多想。那個可能,簡直是微乎其微,基本上屬於不可能。
杜美美那樣漂亮的人,那樣不顧一切的愛情,都沒能撼動林樂一分一毫,她又是何德何能——那一定是不可能的事情。
在林樂的車駛入車流後不久,許峻的車也駛進了市區。
他一路跟着林樂的車,心裡一陣陣的心酸過後,慢慢地冷靜了下來。
今天發生的事情揭開了他恐懼多年的事情,反而讓他有一種置之死地而後生的感覺。
從此以後,他還怕什麼呢,還要隱瞞什麼呢,什麼都不用了,事情已經壞到了這個地步,還能到什麼更壞的地步?
他要做的,就是回家去,弄清楚昨天媽媽到底跟白蘇荷說了什麼,弄清楚他們的計劃,才能知道下一步,他能做些什麼。
他不願意去想白蘇荷會不會真的就此徹底離開他,他只願意相信,她一定會回到他的身邊的,只要她拿回屬於她的一切,一定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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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前她曾經答應了他的求婚,他們曾經一起長大,青梅竹馬,一起走過了四年甜蜜的時光,她也曾經說過永遠不會放棄他。
那些過去,那些諾言,不管她還會不會記得,會不會遵守,他都選擇堅信。
只要他做到了,她就一定會回來的。
許峻腳下踩了油門,一門心思地向着許家的方向而去。
樊永平難得地起了個大早,沒有出門去四處花天酒地,而是徑直趕到了許家。
許恆志和李月看見不請自來的樊永平,兩個人的臉色都不好。許峻一夜未歸,昨天他回家鬧了一場之後,就完全聯繫不上了,兩人都在考慮要不要報警了。樊永平的到來實在讓他們更加心煩意亂。
“大哥,你在家啊,那你的電話怎麼一直關機啊?”
樊永平昨晚就給許恆志打了很多電話,但是他竟然不接,他心裡不安得很,只好犧牲一下自己的寶貴時間親自過來了。
許恆志陰沉着眉目不說話,只是瞟了他一眼,沉默地轉身坐回了沙發上,拿起煙點燃,開始抽了起來。
自從許峻訂婚那天發生了那樣的事情,他就有一種不好的預感,一直覺得要發生什麼事情,金池小區那邊也很少去了,沒想到平時看起來一直賢良淑德的阿琴因爲見不到他的人,就一直打他電話催他過去,就差找到家裡來了。
他的這樁桃花債,李月是知道的,但是現在這樣的多事之秋,他也不想因爲這個再招惹李月發瘋,再亂上加亂。就乾脆關了手機,樊永平到底有沒有打過什麼電話,他也不知道。
許峻畢竟是他唯一的兒子,他就這樣突然沒了蹤影,李月在家裡急得像只熱鍋上的螞蟻,他的心裡也是急怒交加。
他不知道許峻去了哪裡,但是。這些肯定跟白蘇荷脫不了關係,他真的後悔啊,當年,怎麼沒有再狠心一點……
“大哥,你在想什麼呢,我說話你聽見了沒有?”
樊永平自己一個人吧嗒吧嗒說了半天,發現許恆志陰着臉不知道在想什麼。處於神遊的狀態。李月則是在屋子裡不停地打電話,招呼都沒跟他打一個,視他爲空氣。
他終於是忍不住加大了自己的音量。
許恆志這才擡起頭。看了他一眼,很坦白地跟他說:“我什麼都沒聽見,你再說一遍。”
樊永平一口氣梗在心口,氣得不知道說什麼好。心肝兒都覺得疼!許家這對狗男女,竟然還是這樣狗眼看人低。這樣對待他!也不看看他們有多少把柄在自己手上!要不是這次的事情是自己的兒子惹出來的,他們這幾天逼着自己交出當年拿的那三百萬,他纔不會再來看這兩個人的臉色!
他狠狠地在沙發的坐墊上攥了一把,咬着牙說了第二遍:“我是說。我們乾脆,來場真的車禍吧!”
樊永平被酒色浸泡已久的臉此時完全沒有平時的醉眼迷離和頹廢氣息,反而透着一種肅殺的猙獰!
許恆志透過眼前的煙霧繚繞看着自己這個妹夫。一種說不出的感覺佔據了他的心臟。
眼前這個人,握有他太多的把柄。當年的事情,說是他們兩個人一起做的,其實樊永平只是一個見利起意,趁火打劫的小人!
樊永平看許恆志不說話,又再次把自己的意思說了一遍:“大哥,白蘇荷這個人,現在就是個大麻煩,當年秦梓樑那個傢伙斬草不除根,還想妄圖做好人,才讓我們留下了這個天大的禍患,要是不把她解決掉,遲早會惹出大麻煩,到時候,我就不說了,大哥你肯定是逃不掉啊!所以,我們乾脆就,讓她消失吧!”
許恆志不動聲色,吐了一口菸圈,語氣幽幽:“我們?你說的到底是你,還是我?這件事,你想怎麼做?”
樊永平一怔,狠厲的神色一下子就變了,訕訕地笑了一聲:“這個,大哥,這個事情我也就是出出主意,做嘛,還得你出馬才行,你比我有經驗不是!”
許恆志算是徹底看清了樊永平的心思,這個有賊心沒賊膽的慫包,還想攛掇自己來做事,他站在岸上不溼鞋,到時候又可以多了一筆拿捏自己的資本了,真是做的好夢!
“樊永平,這麼多年,我待你怎麼樣,你待我妹妹怎麼樣,咱們心裡都有數,你能過這麼多年的舒坦日子,你已經是上輩子積了德了!當年的事情你也別把自己說得那麼無辜,一個坑裡的王八,誰也別想洗淨自己身上的泥!這件事,你如果想做,那你就做,做乾淨一點,以後還是我的好妹夫,如果你不敢做,就閉上你的嘴!要是真到了那一步,對於我來說,大不了就是給白蘇荷一點錢,而你,就是要把全部的財產都給我吐出來!”
許恆志把手裡的菸頭狠狠地按進了菸灰缸,語氣裡的威脅冷酷讓樊永平不禁心裡一抖,溜到嘴邊的話就沒能說得出來。
他腮幫子劇烈地顫動了幾下,纔不甘心地問許恆志:“大哥,話不能這麼講,當年可不光光是錢的事,你就不怕……”
“閉上你的嘴!”許恆志咬牙切齒地打斷了樊永平的話,這個豬腦子,一家人都是嘴巴上沒個把門的,要不是他們自己在家多嘴多舌的,事情怎麼會到這個地步,現在還完全不知道收斂,真是壽星老兒上吊,嫌自己死得不夠快!
“大哥你什麼意思,你……”
“啪!”
樊永平被許恆志一再這樣打臉,話都不給他說完的機會,心裡的惱怒更盛,正不服氣呢,就被許恆志這猛地拍桌子的動作震住了!
茶几一陣晃動,上面的杯子茶壺都“哐裡哐啷”一陣亂響。
“夠了!”許恆志的表情猙獰得可怕,眼裡的兇光像是能吞了樊永平,樊永平不知道許恆志怎麼會突然這麼激動,正覺得疑惑呢,就聽見背後傳來了一個涼涼的聲音。
“我親愛的姑夫和親愛的父親,又在密謀什麼呢?”
樊永平瞬間除了一身的冷汗,許峻這個小東西回來了!
好險,好險就被他什麼都聽見了!這個白眼兒狼可是一心一意向着白蘇荷的,他要是知道了什麼,保準第一時間跑去給那個禍害報信兒!
許恆志對於兒子這陰陽怪氣的強調的反感,遠遠超過了兒子忽然出現的驚喜,以至於他連挪都沒挪一下自己的位置,也沒有像李月那樣激動地衝上去拉着許峻問長問短,只是沉着臉看着自己這個不爭氣的兒子,等着看他又想說些什麼來氣死他這個做父親的。
許峻果然沒有讓許恆志失望,他拂開了李月緊緊拽着他的手,跟許恆志說了一個消息:“你們不用費什麼心機了,白蘇荷已經什麼都知道了。”
樊永平擦冷汗的動作停在了那裡,許恆志的瞳孔也縮了起來,就連李月,也忘記了譴責許峻的沒良心,呆呆地看着兒子,半晌做不出任何反應。
“你說什麼?都知道什麼了?”
最先回過神的,還是許恆志,他霍然站了起來,衝到許峻面前怒聲喝問他,額頭上的青筋都跳了出來:“你說清楚,她都知道什麼了?”
許峻的眼神飽含着悲哀和譏諷,看向了一邊呆立着的李月:“這就要問問我媽,到底都跟白蘇荷說了些什麼!”
許恆志兇狠的目光瞬間逼向了李月,他瞬間覺得這個女人面目可憎起來:“李月,你這個蠢貨,你到底怎麼跟白蘇荷說的!”
“我,我沒胡說啊,我就是,我就是跟她說我們家有她五百萬,只要她跟許峻結婚以後把錢還讓我們拿着,我就答應她跟許峻結婚,這錢,她也可以用……但是,但是她也沒答應我啊,我最後跟她說了,想要這五百萬,就得去找許志娟要一部分,才能讓她拿到……其他的,我真的什麼也沒說啊!”
李月被許恆志這樣盯着,心裡又委屈又氣憤,她沒覺得自己哪裡說錯了啊,白蘇荷那個小賤人不答應就算了,關她什麼事!五百萬,她也沒多說啊,雖說他們拿的錢遠不止那一點,但是對白蘇荷這個孤女來說已經很多了啊!
“蠢貨!你這個蠢貨,你還以爲她是當年的那個窩囊廢呢!你還沒看出來她現在已經把爪子亮出來了啊!怎麼會有你這麼蠢的人!”
許恆志指着李月暴跳如雷,他是真沒有想到,李月會用這麼拙劣的手段來爭取他們的利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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