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廊上,救護推車的軲轆快速旋轉,發出“喀拉喀拉”的聲音。
一名醫務人員正在白熊身上安裝着各式各樣的掃描儀器。
“C級外勤組人員,多項強化。”
“尺橈動脈,肌腱,神經斷裂......體質檢測優。”
“無感染,未檢測到寄生痕跡,精神狀況正常,支持麻醉,支持修補手術......”
那人對比着儀器屏幕上面不斷變化的數值,對着嘴邊的話筒唸叨着。看這架勢,此時此刻那些負責手術的醫生已開始準備各種事項了。
果然緊急救助的待遇就是不一樣啊。
很快,白熊就被推進了醫療區的一間手術室裡。而那些手術器材和各種充滿科技感的醫療設備自然是早就已經準備好了。
雖說醫務部的這些流氓們一直秉承着高頻高價,強買強賣的優良作風,但是在真正需要他們的時候,也的確能表現出讓人安心的技術水準。
白熊被放置到手術檯上,旁邊叫不出名字的一臺儀器中,伸出了數根極細的長針,在醫生的操作下,精確到毫釐的刺入了白熊的小臂,將傷口上方的所有神經血管固定在了原位。
“麻醉......”
一名早就穿戴好無菌衣的醫生走到了手術檯前,手掌向上半舉在胸前,較有氣勢的說道。
話音剛落,氧氣面罩中就飄出一陣淡淡的霧氣。
白熊嗅了嗅,竟然有些香草的甜味。
“嗯......醫務部竟然還有這麼貼心的服務......以後要是經濟允許,要不要每個任務結束後都呼叫一個救助呢.?”
白熊想着......
幾秒鐘之後,他就開始覺得暈乎乎的,並緩緩的閉上了雙眼。
沉睡。
繼而黑暗中,一絲若有若無的清明。
“呲啦——呲啦”
一陣擴音器特有的電流聲從遙遠的地方傳來,越發的清晰......直至變得有些刺耳。
白熊雙眉之間微微的皺了一下。本能的想睜開眼睛,但是卻做不到。
“額......”
他艱難的從鼻子裡哼出了一個音節。
人在深度睡眠的狀態下,是無法精確的感知時間的,所以他不知道過了多久。只是隱約的能意識到,麻醉的效果應該還沒有完全散去。
又過了幾分鐘,他的意識逐漸凝聚成型,隨後他就感覺到在眼皮的外側,有一束強烈的光線在照射着自己。
於是,他開始快速而又有力的呼吸起來......
他知道,自己此刻正是處在一種“睡眠癱瘓”的狀態,就是意識恢復,但是身體卻動不了。一般人在深度麻醉後,多多少少都會出現這種狀況。
在這種“意識與身體”分離的時候,大幅度的反覆呼吸是幫助自己的大腦快速的重新獲得對身體的控制權的最好方法。因爲自主呼吸是人類昏迷下最先覺醒的意識。
就這樣又過了一分鐘左右。
隨着白熊的胸膛快速的起落,只見他雙拳驟然攥緊,如噩夢中驚醒一般,猛地睜開了眼睛。
這一刻,首先刺入雙眼的,是一陣極其強烈的光線。
白熊本能的側過腦袋,讓視線偏移了一些。
隨即,他的視線看到了一面微微反着光的白色牆壁,有幾臺他不認識的機器正在運作着,屏幕上閃着意義不明的數據流。就在機器旁的地板上,能看到一些散落的醫療器械和文件夾子。
至此,他自然是知道,自己還在那間手術室裡,而頭頂的強光,肯定就是無影燈一類的東西......
他穩了穩心神,撐還沒有完全脫離麻醉狀態的身體坐了起來......
之後他就發現,整個手術室裡,竟然是空無一人。
不但如此,在視線的正前方,那扇無菌區的防護門正敞開着。
“嗯?”他疑惑的哼了一聲。緊接着便望向自己的右側手腕——
那道傷口,已經被縫合了......
“搞什麼啊?”至此,白熊心中更是疑惑。因爲按照流程,手術完成後,他應該是被送往“員工休息室”或者“術後觀察倉”之類的地方纔對。
難道醫務部這羣混蛋們真的一點售後服務都不管,幹完活扭扭屁股就走了?那起碼無菌區的門也應該關上啊,這種地方消毒一次可是很費勁的。
白熊晃了晃腦袋,讓自己清醒一些,之後轉身就要走下手術檯......
突然,自己的腕部一陣刺痛......
他低頭仔細一看,直接楞了一下。
剛剛因爲還有些迷糊,所以沒有注意到,此刻他才發現,自己手腕的傷口處,有幾根透明的縫合線還連在一旁的儀器上,沒有被剪開。
白熊的表情凝重了起來......因爲不論那些醫生再怎麼不着調,這種縫合線都不剪就離開的事情,他們肯定是幹不出來的。
“不對勁!”他腦子裡直接就蹦出了這麼個想法,如果這時他還沒感覺出異樣,那也就別混了。
緊接着,他二話不說,眼角快速的掃了一眼手術檯下,同時直接抄起一旁器械槽裡的手術刀,隔斷了那條縫合線,並環顧了一下四周。
由於手術室不是很大,所有大型的設施都靠在牆邊,也沒什麼死角,所以一眼足夠將整個空間盡收眼底。
在確認了周圍絕對沒有其他的人或者奇奇怪怪的異象之後,白熊一個閃身,貼到了門邊的牆壁上。
這時白熊已經能猜到,在自己被麻醉的這段時間,肯定是發生了什麼事,以至於那些醫務人員連手術都終止了,拋下了自己,匆匆的離開了這裡。
“呲啦——呲啦”
電流的聲音再次從頭頂的公共通訊器中傳了出來。
“通訊室的人也沒了?”白熊想到。
那既然此刻的廣播是一個開啓的狀態,所以就是說,剛剛肯定是有人對着公共通訊說了什麼?
雖然自己沒有聽到廣播的內容,但是這種情況下只要稍稍一想就能猜到,十有仈Jiǔ就是說了類似於“全體人員撤離”之類的話吧。
一想到這,白熊握緊了手中的手術刀,之後謹慎地朝外面探了一下頭。
無菌區外,是一個很短的“L”型空間。盡頭是一閃厚重的電子門,此刻是半開的狀態,從白熊的角度,能看到門外橫着的一條頗爲寬敞的走廊,電子門上,是一個正在閃着的紅色指示燈,上面顯示着“手術中”的字樣。
而那扇鐵門之所是半開的狀態,是因爲.......有一個人躺在了它關上的路徑上.....。
這個人的下半身在門裡,上半身被門擋住了視線,不過從褲子和鞋就能看得出,這是一個警衛......
“媽的......”白熊眉頭緊鎖,並在心裡罵了一句。看到這一幕後,他自然是不會有“這個警衛不小心喝多了正好躺在門的中間睡大覺”這種蛋疼展開的想法。
他幾乎直接就想到了最壞的情況
這個人死了!
死在了基金會內部!
這個想法剛剛冒出來,
白熊就一個跨步衝到了那個躺着的警衛身旁,一手抓起他的腳踝,順勢往回一拽。
此刻雖然他的身體還沒有完全從昏迷中脫離出來,但是單手拽動一個人這種小操作,絕對是不在話下的。
而這個人被拽出來的下一秒,那扇厚實的鐵門也終於關上了。
這種手術室的門還算堅硬,而且內部有鉛層,隔音和隔斷輻射的效果很好,雖然不至於抵擋太大的火力,但是普通子彈還是能撐一撐的。如果是外面有什麼稀奇古怪的東西的話,那也應該能阻擋一會。
在確認了鐵門關嚴後,白熊才低頭看了一眼地上的屍體......
說是屍體,是因爲白熊只是看了一眼就絕對可以確認,這兄弟已經死了。
這人的防爆頭盔被摘了下來,整個嘴部都被撕開,下巴以一種極其誇張的狀態耷拉在脖子上......喉嚨和口腔裡儲存的鮮血因爲剛剛那一拽漾出了不少,能看出並沒有死去太久,而他的雙眼......已經變成了兩個漆黑的窟窿,血水順着兩側流淌出來,將整個臉都染得無比血腥,而他還算保存完好的顴骨肌肉和那僅剩的一半嘴脣,都呈現出一種詭異的扭曲......就像是在失去了整個下巴的情況下,還在狂笑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