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了想這玩意還是挺調皮的,當人們進入睡眠狀態或放鬆狀態時,它就會悄悄的避開潛意識的檢查,以各種各樣的形象將自己表現出來。
有人說,夢境是通往無意識世界的一扇窗子,有人說,夢境是隻是對壓抑潛意識玉望的一種滿足,總之,夢境都不是那麼具有傳統邏輯性的,它連接着我們思維的最深處,荒誕,瘋癲,千奇百怪......而在夢境中的人們幾乎完全不會感知到自己處在夢境之中。
那麼精神病患者的意識世界會是什麼樣子呢?是否就像是我們身處夢境中一樣呢?
一個半世紀之前,有相當多的人認爲,精神病人就是一羣“潛意識”爆炸,從而代替了原有“表層意識”的可憐人們。換個更好理解的方式來說,就是這羣人始終活在夢中,分不清虛擬和現實了。
從這個角度出發,就衍生出了一種另類的治療方法,不用藥物,也不通過類似針刺,電擊這種外界刺激,而是直接從病人的意識本身入手,直指病症的源頭......
事實上,精神類疾病說到底還是和其他疾病有所不同,它很大一部分是沒有實質的器質損傷的,其病變是在記憶、感情、以及思維方式這種看不見摸不着的東西上。
所以這從理論上來講,這樣的治療方式纔是最直接有效的。
但是思維的世界實在是太過於玄妙了,時至今日,大部分精神類疾病的治療還是停留在,電擊,安眠藥,束縛帶之類的治療方法上。
不過......真的是這樣麼?
好了,說了這些之後,大家的腦子裡可能已經隱約的捕捉到了什麼,但是還不夠清晰。
那麼讓我們再次將思緒拉回到這個故事。
此時,張醫生已經擁有了3組數字......第一個,就是他自己找到“8131620”,第二個,是劉益找到的“74123”,第三個,就是他們三個人一同得到的“380”。
而這個叫做“賈任良”的不長鬍子大叔也已經介紹完了自己的職業和名字,所以,三人就魚貫走出了這間塵封了一個世紀的小屋......
很快他們就爬出了洞口......可就在張醫生站定之後,他就驚奇的發現,洗漱臺上的那塊鏡子沒有被打碎,還完好無損的掛在牆壁上,被木板隔開的“廁所單間”門板上也沒有血漬和刻上的劃痕,剛剛關於那串數字的所有痕跡都完全的消失不見了,就像是一場夢境。
張醫生微微張着嘴,愣在了原地,但是很快,他就從震驚中脫離了出來。這一晚上發生的奇怪事情實在是太多了,以至於他都有些麻木了......
緊接着,劉益也爬出了大洞。
“哎?鏡子怎麼復原了?”他驚訝的喊道。
張醫生沒有多想,其實他早就察覺到了,自己經歷的這一切是多麼的離奇,只不過一直以來的認知讓他不想承認而已。“也許,真的就像是你說的那樣......咱們都在夢境之中吧......”他淡淡的說道。
話音剛落......賈任良大叔也呼哧呼哧地爬出了大坑:“發生什麼了?”
張醫生望向他,猶豫了一下,說道:“恩......如果我說,這一切都是夢境......”
他沒有再說下去,而是看了看對方的反應。
果然,對方用像是看精神病一樣的看着自己。
一時間,張醫生好像是看到了剛剛醒來時的自己,那時候劉益也說了,這裡是夢境,而自己也是用這樣的眼神的看着對方......
劉益~自己~賈任良~一個人......之後是另一個人,從疑惑,到相信,就好像是某種傳承一樣。
也許,每個人的經歷,都是在另一個人的夢境之中。
也許現在的一切,仍然是在什麼人的夢境裡……
誰知道呢?
想到這,張醫生搖了搖頭,他沒有再去解釋什麼,因爲他知道,這個叫賈任良的大叔遲早會明白這一切的。
就像是此刻的自己一樣。
就這樣,張醫生無視了對方那副莫名其妙的眼神,徑直從那面鏡子旁走過去,連瞅都沒瞅一下,便來到了廁所的門前。
他將門把手往下壓了一下。
“咔......”
門鎖發出了被打開的聲音......
“開......開了!”
張醫生無比驚訝的喊道,本來他根本沒抱着能打開的希望,只不過是來試試而已,沒想到,真的開了。
“這又是怎麼了……”賈任良看到另外倆人驚訝的表情問到。
劉益忙解釋着:“這個門本來是打不開的,沒想到現在竟然能打開了......”
“打不開?就像是我被關在“休息室”裡的那時候一樣?”賈任良說道。
劉益點了點頭,表示差不多就是那樣。
而這時,張醫生已經跨出了門:“好了,先出來再慢慢說~”他向大洞邊的倆人招了招手喊道,並擋在門口,好像生怕門關上了之後就又打不開了一樣。
賈任良和劉益一聽,也趕緊跑出了門,畢竟誰也不想真的被關在廁所裡。
此刻,三人並排站在了廁所門外的走廊上,和張醫生所在的“輕症區”差不多,“重症區”的走廊也是前後貫通式的,一側全是病房,另一側是牆壁,而走廊兩端分別是樓梯和窗子。
“總算出來了,我可不想一直和屎呆在一起!”劉益說道。
張醫生嘆了口氣,他壓根不想理這個傢伙,現在他滿腦子都是那個嘴上有疤的新來患者。
“就是他,這一切都是那個混蛋搞的鬼!!!”他兇狠的在心裡嘀咕着,不知道爲什麼,他從第一眼看到那個傢伙的照片的時候,就對其產生了一種無比厭煩的情緒......不,不僅僅是厭煩,而是一種仇恨、憤怒......
就在這時
“嘿嘿嘿~”
一陣詭異的笑聲從走廊的另一端傳來。
“這這這……這個笑聲!”劉益滿臉驚慌,指着聲音傳來的方向:“這就是我聽到過的那個笑聲!”
賈任良也慌慌張張的說到:“這個聲音……這個人就是把我關在休息室裡的那個人!”
而事實上,早在剛剛出現的那一瞬間。張醫生眼裡,就已經迸發出一股子怒火,他在劉益和賈任良二人分辨出這個聲音之前,就聽出來,這個聲音就是他撥通那個電話號碼後所聽到的笑聲……他也知道,這就是那個新來患者的聲音。
果然......一切都和他有關!
“走!”張醫生幾乎是在下一秒就衝了出去:“一定要抓住那個混蛋!”他喊到。
而劉益和賈任良倆人也互相對視一下,趕緊追了上去。
……
這段走廊不長,不到一分鐘的時間,三人就跑到了走廊盡頭的樓梯間。
而聲音正好從樓上傳來……
“媽的……真難聽!”張醫生自下而上望過去,滿臉的厭惡之情。之後再次拔腿往樓上跑去。
他爬上了二樓,又爬上了三樓,一層又一層的臺階,他已經不知道爬過了多少層樓梯,此刻,他的腦子裡已經被那莫名其妙的憤怒所佔滿了,他瘋狂的追尋着笑聲向上攀爬。
他沒有想過,爲什麼這個尖銳的笑聲能穿透如此高的樓層,達到自己的耳旁,也沒有想過這一整夜,爲何除了身後跟着自己的那兩個傢伙,整個醫院一個人都沒有見到。
還有那兩把奇怪的椅子,還有那些打不開的門,還有一次又一次的驚醒,還有那些不知道爲了什麼而存在的數字,此時此刻,都被他忘到了腦後。
這一切都毫無邏輯可言......就像是在夢中醒來,但是仍然身處夢中。
終於,在不知跨過了多少的階梯之後,張醫生來到了樓梯的盡頭,這個高度早就超過了醫院應該有的高度。
但是他不會在意這些了,在夢境中陷得越深,就越不會注意到諸如此類的荒誕。正如同夢境中的人是分不清現實和虛幻的。他甚至都沒有注意到,剛剛還在自己身後跟着自己的兩個人,不知何時已經消失的無影無蹤了。
此刻在他面前的,是一排柵欄焊接成的巨大鐵門。
他知道,這是隔離那些危險精神病人活動區域的柵欄,也就是那個叫做“劉益”的患者跟自己所說,他在第一個夢境中所處的走廊。而在鐵門的一側,有一個密碼鎖,就是上面有1到0,0在最下面一排的中間,兩側還有“*”“#”的那種......
張醫生一個健步就衝了過去,這個鎖的密碼是“74123”,他知道,因爲劉益早就告訴過他了。
在幾聲電子的“滴滴”聲之後,“咔哧”,鐵門應聲開啓。
張醫生拽開了鐵柵欄,面前是一道狹長的走廊,兩邊都是牆壁,沒有任何的房間,向前延伸到漆黑之中,頭頂的燈泡忽明忽暗,鋼鐵互相摩擦的聲音在走廊迴響着。
他瘋狂的往裡跑去......因爲那個尖銳的笑聲再次響起。
他跑了很久,卻也不知疲倦,終於,他看到了走廊盡頭有一扇門。
這是一扇通體白色的門,偏上方有一塊小窗子。
和精神病院病房的門一模一樣。
張醫生皺了皺眉,他好像覺得,這扇門無比的熟悉,但是卻又想不起來什麼。
所以他便放棄了思考。
因爲此刻的他,思想已經被一種莫名其妙的情緒所吞噬,他不喜歡那個新來的患者,十分十分的不喜歡,無比的厭惡,嫉妒,仇恨,憤怒,甚至......
想殺了對方。
“對......我要殺了他。“張醫生想到。
他的表情漸漸的變得猙獰起來。呲牙咧嘴的
就像是一個狂躁症患者。
緊接着,他推開病房的門。
但是......那個他所仇恨的新來患者卻沒有在屋裡面。
此刻,在張醫生面前,是一張病牀,一張面積很小的桌子,和一把椅子,而桌子上,擺着一臺電話......
這一幕,他竟然覺得無比的熟悉......就好像是他在這個病房裡,生活了好多年......好多年......
張醫生皺了皺眉,他的行爲好像突然脫離了意識的控制。
他鬼使神差的抓起了面前的電話。
他開始按下電話上的按鍵......並且一邊按着,一邊在口中小聲的唸叨着那些數字。
可是莫名其妙的......他的手開始顫抖起來,繼而是全身。
很快,他就撥完了所有的號碼,當他的手指離開最後一個按鈕的時候......
“嘟——嘟——”
電話的忙音響起。
隨後,電話就被接通了,在電話的那一頭,是一個女生的聲音。
“你好......這裡是xx市精神病院......請問有什麼能幫您的麼,預約掛號,病情詢問,醫生指導......”
電話裡的聲音很溫柔,很好聽,甚至能感覺出來這個接線員是一個很漂亮的姑娘,但是張醫生卻幾乎什麼都沒有聽進去,而且不知何原因的,他的眼裡竟然泛起了淚水
就在這一刻
他周圍的環境開始變化。
眼前的精神病房已經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個民居房,兩室一廳,裝潢的很溫馨,窗外的陽光穿過窗簾的縫隙,帶着暖暖的味道,輕輕的散在桌子上的相框上,相框中是一張照片,照片上的一男一女相互擁抱着,笑容顯得無比的甜蜜。
然而就在相框的左下角,一滴鮮血及其突兀的沾在上面......
順着這滴血再往下看,就會發現,茶几上竟然還有一攤血。血跡順着茶几延伸到地板上,匯聚成一片,明晃晃的向客廳蔓延......最後,竟然變成了一長條拖拽的痕跡。
在那盡頭......是一個女孩,她安靜的趴在地板上,她還穿着照片上的衣服,只不過,此刻她身下的血跡已經鋪散開來,將這件衣服染的猩紅。
哦,對了,那個照片上的男孩......和張醫生很像。
只不過看起來年輕了很多......
張醫生手中的電話不知何時已經被掛斷了,他看着周圍的景象,神情茫然。
突然,他好像察覺到,自己的臉上有兩道溼漉漉的痕跡滑過,他下意識的用那隻沒有拿着電話的手去擦拭了一下。
緊接着,一陣血腥味衝進了自己的鼻腔。
他低下頭,卻驚恐的看到了自己的身上、手上、鞋子上滿是血跡......而在自己腳邊的地板上,一把刀正安靜的躺着,尖端滿是血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