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書則長,無書則短。轉眼,已時至黃昏。而囚車也來到了另一處偏遠郊區。
“到了,都給我下來!”陳笑旁邊的那個警衛吼到,並推開了車廂的門。
陳笑與壯漢走下囚車,不遠處是一棟類似於教學樓的建築。三層,牆上的白灰層已經或多或少的脫落,露出水泥磚頭的牆。建築前是一個不大的院子,有秋千和蹺蹺板,還有一個不大的足球門。
小學?不,太偏遠了,是孤兒院!陳笑想到。
而此刻,孤兒院的外面,有很多人,粗略看去20個左右。他們的大多穿着白大褂,還有少量穿黑色西服的和一些警衛。
這些人都圍着幾臺類似於大號電腦的機器忙碌着。
一瞬間,陳笑就知道了將要發生的事情,之後擺出一副死魚眼,心中無力的嚷嚷着:“啊......按這個艹性來看,果然是來當小白鼠的啊”
“杵着幹啥呢,廢物!快過去!”身後的警衛惡狠狠的說道,並用槍管狠狠頂了一下陳笑。
“媽蛋,我要扇你嘴巴子!!”陳笑心中一陣不爽。
於是,他們倆就被槍指着,走進了那片人羣,而那些人好像根本就不在意他倆,只是繼續盯着眼前的屏幕,或者帶着耳麥,都神情凝重的忙着手頭的事。
這時,一個瘦小老頭走了過來,穿着白大褂,戴着眼鏡,一看就是很睿智的那種類型,雖然腰板很直,也沒有多少皺紋,看起來很年輕,但是陳笑知道,他已經最少50歲了。
“哦哦~終於來了,咱們得快點開始!”他猶如負重的說道。“把那兩個人也叫過來!”
“果然還有別人麼......”陳笑想
過了一會,陳笑和大漢身旁就多出了兩個人,都是男性,一名帶着眼睛,不到30歲,頭髮有些長,看起來很瘦弱。另一位是一名很普通的大叔,40歲左右,微胖,看起來一直笑眯眯的,不過陳笑知道,他是那種殺人時嘿嘿怪笑的死變態。
這時,那位穿白大褂的男人說:“大家好,你們可以叫我鄒先生,當然,那不是我的真正名字“
他聳了一下肩膀,繼續說。
“......你們能站在這裡就意味着你們都是死刑犯,終身監禁,或者什麼其他的人渣,我也不在乎這些,長話短說,現在開始,你們有兩個選項,1、聽我的話,完事之後你們就獲得了第二次新生,籤合同時都應該知道的對吧。第二、不聽話,那麼你們會立刻被處死!”說完,他用下巴指了指旁邊的一名警衛,而那名警衛也心冷神會的擼了一下散彈槍栓,對準地上“砰”就是一槍。
塵土被蹦起老高,但是除了那個瘦弱的眼鏡男嚇得一哆嗦之外,其餘人好像都並沒有什麼太大的反應,最多隻是皺了皺眉。
鄒先生點了點頭,顯得很滿意,之後繼續說道:“下面,各位會佩戴耳機,之後進到面前的建築裡,而你們需要做的就是將所有看到的東西通過耳機全部告訴我......”說到這,他瞄了一眼陳笑,皺了皺眉:“嗨!那個誰,把這小子的面罩摘了!看着真是彆扭。”
馬上,那個警衛就來到陳笑身後,“呲啦”掏出一把匕首,直接將他面罩的帶字割斷了。
“好吧,你們配備的武器還挺全的!”陳笑想着,順便活動了一下嘴巴。
這回,在場的所有人的表情都微微一滯。
“呃......好像更彆扭了。”鄒先生說道。
之後,他的視線越過衆人的肩膀,望向後方,並對誰招了招手:“喂,把耳機給他們帶上!”
不一會,一個人就拿着一堆耳機過來,並且給四人都帶了上去。
陳笑看了眼耳機,明顯是經過改造的,他想“這個耳機不會是有炸彈之類的吧。”
“好,現在我要說明一下,爲了避免你們進入建築後做出一些愚蠢的行爲,這個耳機裡已經被嵌入了微型炸彈。”鄒先生緊接着就說道。
陳笑表情一癱:“嗯嗯,我真他喵的聰明。”
“當然,只要諸位按照指示,不做出太出格的行爲,那這就只是一個普通的耳機而已。”
剛說完,鄒先生又扯着脖子喊道。“嗨,那個誰再過來一下,把這幾個人的鐵鏈什麼的都打開,馬上要開始幹活了!”
這時,那個戴眼鏡的男人開口問道:“我知道不該多問,但我想知道是這所孤兒院怎麼了,我們爲什麼要進去?這可能對一會的行動有幫助!”
鄒先生的臉色陰沉了下來,淡淡的說:“小子,不要耍花招,你們什麼都不需要知道,你們只要進去,之後把所看到的告訴我,就可以了。知道麼!”
那個眼鏡男很識相的低頭說道:“好的,我明白了!”
“嗯,很好,你們可以互相介紹一下自己,我們大概10分鐘後開始。”鄒先生說着。
而這時,四人的束縛也都被解開,大家都不由自主的扭了扭僵硬的肌肉,那個紋身大漢還晃了晃脖子,發出一陣“嘎吱嘎吱”的響聲。
那個笑眯眯的男人靠了過來,他友好的伸出手,對陳笑說:“嗨,我叫賈任良......”
陳笑知道,這是個心機頗深的人,不然他也不會在這時候湊過來。
因爲此刻陳笑正做着一系列十分奇怪的行爲。比如他正瘋狂的摸着自己的臉......
頭髮有些長,髮際線很高,額頭寬,眉峰彎彎的,眼睛細長,鼻子有些長,而且很尖,我去,嘴怎麼這麼大!!陳笑往兩邊咧了咧嘴,不對!嘴角好像是被切開的,怎麼回事?自己有自殘的行爲麼?下巴很尖。整張臉又長又消瘦。
“不行,我得看看我自己長什麼樣子!”陳笑想到,而且隱隱有種剋制不了的感覺。
這時,他纔看了看眼前還伸着手錶示友好的.....叫賈任良是吧!
“嗨,兄弟,你得幫我個忙。”陳笑對他說道。
賈任良想皺皺眉頭,這個表情被掩蓋的十分不易察覺,但還是被陳笑看出來了,他仍裝作很客氣的說到:“哦?不知道是什麼事?”
陳笑裂開嘴嘿嘿一笑,之後故意放大聲音的說道:“賈任良,大概45歲,臉上有一些陳年舊傷。集中在眼眶,嘴角,頸部也有一些,那時應該年紀很小,受傷部位反覆淤青,纔會隨着身體的增長漸漸被拉長卻沒有完全淡化,童年的家庭暴力?腮部,小腹和大腿的贅肉很多,四肢偏細。長期坐着,後天發胖,應該是30歲以前因爲焦慮暴飲暴食。肩部的肌肉僵硬,不駝背,但頭頸部總向前探,酒店服務生?不,應該是總需要握方向盤?後腰弧度很大,站立時右腳平伸,左腳腳踝有些外翻,嗯,左腳需要踩離合和剎車嘛,看來猜對了。”
他這麼一嚷嚷,將周圍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來,鄒先生先是若有所思,之後安靜的示意身旁的人,將這個賈任良和陳笑的檔案拿過來。
而此時,陳笑還在繼續說着”“拇指和虎口處皮膚顏色有些深,右手手掌外側有兩道並排的長疤痕,應該是短期內連續受到摩擦留下的,看起來有5年以上了,是麻繩麼?工地兼職?不對,這身材不可能,既然是死刑犯,那就先考慮是綁人!如果是單獨作案,力氣不大,好吧,一定是小蘿莉了,之後掙扎時繩子總劃到手,嗯,從疤痕看,起碼被劃到六七次,兄弟,你到底囚禁了多少啊。嗯,這麼一說,皮膚很細緻,偏白,沒有鬍鬚......難道小時被打的時候不小心......????”
(以後這種又臭又長的段落不會出現了,真的。......眼神飄忽。)
“夠啦!!“賈任良一聲咆哮,渾身激動的微微顫抖,目光像是要殺了陳笑一樣。
陳笑聳聳肩,不以爲然,而是將頭轉向鄒先生,而鄒先生也將視線移開了手中的檔案,皺着眉望着陳笑。
“你這是在幹什麼......炫耀?”他說着,之後恍然大悟:“哦,好吧,這的確是個快速展現資本的好辦法......嗯......”
他思考了一會:“所以我們希望你在一會進入建築後,儘可能的仔細觀察一些。”
陳笑點了點頭。
“那麼你想要什麼?快點說,時間快到了!想給自己的愛人打個電話麼,我不會同意的,而且你看起來也不像是有愛人的樣子!”鄒先生淡淡的問道。
陳笑一陣鬱悶,心想:“你這是在吐槽我得臉麼?”
剛剛的這一系列行爲,無疑是陳笑想快點告訴這個鄒先生,他在這次任務中是有些用處的,而鄒先生也很快明白,這種展示雖然快速有效,但是很得罪人,所以他一定是有什麼很急迫的事情要做。
當然了,他的觀察力的確還可以,說不定一會真的會有些用處,不過他也只能提一個很小的要求。而這個叫陳笑的也應該明白這點。
“我要一面鏡子!!”陳笑說道。
所有人都一愣......
“啊??”鄒先生聽清了,但是還是擺出一副“你說啥?”的表情。
陳笑又重複道:“我要一面鏡子!!哦,對了,我要扇他嘴巴!”他說着,一擡手指向了帶自己來的那個警衛。
四周的氣憤有些尷尬,這都哪跟哪啊!
過了一會,一個工作人員將一面小鏡子遞給了鄒先生,鄒先生有些不解的又將它遞給了陳笑,之後說:“鏡子可以,但是打警衛不行!”
陳笑也沒說話,一把奪過鏡子......
五章了,他終於看到了自己的臉。
皮膚蒼白,而且乾燥。髮際線的確有些高,把整張臉顯得更尖,更瘦,鼻子也很尖,鼻樑高的有些過分,而嘴巴......被刀沿着嘴角隔開,兩道觸目盡心的傷疤,像是在笑。
陳笑看到這張不僅僅是醜,甚至有些噁心的臉之後,不知爲什麼,覺得有些控制不住的很想笑。“嘿嘿嘿!是啊,笑!在笑。!!!”他開始隱隱的發出一種細小的,尖銳的笑聲。這時,他注意到了鏡子中,自己的眼睛,那是一雙醜陋的眼睛,凹陷,細長,瞳孔很小,裡面像是藏着有什麼東西?
......是瘋狂麼?
一時間,好像有一股可怕的東西衝破了枷鎖,毫無憐憫的涌進了陳笑的腦子裡可怕,恐懼,怪誕,無法理解,混亂到極致。
“呃”陳笑腦子像爆炸了一樣,不由得輕喊了一聲,之後微微睜開眼......
一瞬間,所有的東西都衝進了他的視線,嘴角的油漬,衣領的灰塵,折斷的樹枝,稀薄的雲彩,每個人,每根毛髮,每一顆草,每一輛車,每一束光,每一陣風。
他知道了這些人的早餐,知道了去年去過的酒吧,知道了他們父母的初次約會,知道了腳下泥土深處的樹根,知道了市區內的車禍,知道了遙遠高山瀉下來的寒流,知道了自己現在很......瘋狂!
“哈哈哈哈哈哈!”陳笑開始捂着肚子狂笑起來,笑聲無比的刺耳,每一聲都像是要笑到了筋疲力竭。
這一笑把四周的人嚇了一跳,甚至有個警衛被嚇一哆嗦,直接舉起槍對準了陳笑。
人們想:“這人怎麼回事,失心瘋了麼?笑的怎麼這麼難聽?”
陳笑還在笑着,“我好想要幹什麼來着。”他突然想到。“哦,對了,我要扇那個警衛的嘴巴。”
他忽的擡起頭,把鄒先生嚇一愣!
“讓我扇他一嘴巴。”陳笑咧着嘴說道。
“不行!”鄒先生想都沒想就回答道,“別耍花樣,把你那個噁心人的笑容收回去,不然我就一槍嘣了你!“
陳笑絲毫沒有在意,而且像是聽到了什麼很好笑的事情,他笑的更開心了:“好啊,只要讓我打他一下,你們就開槍,把我崩個稀巴爛!這很公平!哈哈哈哈”
這一下鄒先生好像完全不知道該怎麼辦,剛剛這個人表現的觀察能力的確很不錯,但是怎麼現在像是有點神經質一樣。他緊皺着眉頭說:“不可能,按規定警衛的頭盔此時是摘不下來,死了這條心吧。”
他不想跟這個傢伙多耗下去,時間快到了,得趕緊讓他們進到那家孤兒院裡。想到這,鄒先生看了一眼陳笑,想:“這傢伙感覺怪怪的,一會覺得不對勁,就直接啓動炸彈!”
不料這時,陳笑又說話了!
“沒關係,我隔着頭盔打他也行!”陳笑說道。
“啊???”鄒先生又是一臉懵逼,這種表情他很久沒漏出來了。
“好不好。之後我會好好的按照你們的話去做,當一個乖寶寶。”陳笑做出一副祈求的表情,可憐巴巴的說道。
鄒先生有些無語,他扭頭瞅了一眼他所指的警衛,雖然看不到他的表情,但能感覺出,此刻他也是一臉懵逼。
“真是有病,好吧,雖然理解不了你這種奇怪的嗜好,但你得快點!我們沒時間陪你胡鬧。”鄒先生無奈的說,並指了指自己的耳朵,提醒他只要耍花樣就啓動炸彈,又對那個警衛投去了“你就當哄小孩了”的眼神。
陳笑纔不管那些,他現在腦子裡一片混亂,只是瘋狂的想要打那個警衛一下,好像只有這樣才能平息自己的瘋狂。
所以此刻他很開心,興奮的跑到那個警衛面前,掄起手,兇狠的扇向防暴頭盔,帶起一陣風聲。
“讓你丫當玻璃!”陳笑一聲大叫。之後“咣噹”一下,血肉之軀的手掌重重的砸到防彈頭盔上。所有人都能感覺出這一下得疼的要命。
“讓你丫罵我廢物!”緊接着,又是一下。
“讓你丫用槍懟我!”手掌撞在頭盔上的聲音越來越大,人們都露出了有些不忍的神情。這是在自虐啊。
陳笑很講信用,真的就是扇啊,咣咣的,就這樣自虐了一分鐘。終於停下了,之後握着自己腫的跟饅頭似的右手,發出“嘿嘿啊啊”的聲音,也不知道是哭是笑。
但此刻,他心中的那種瘋狂好像漸漸的消失了。
“好了,鬧夠了就快點幹活。”鄒先生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