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一會,在土牆上方出現一個五十歲左右的女人的腦袋來。
“長霞,啥事?”
“三嬸,你到後塘去喊我娘,就說家裡來人了。”
腦袋瞬間消失在牆頭。
幾分鐘以後,一個六十多歲的老太太走進院門,她的表情很憂鬱,此人就是徐長水的母親徐高氏。他的右胳膊上挎着一個竹籃子,裡面放着洗好的青菜、大白菜,紅蘿蔔,還有幾節山芋。
老人關好院門,徐長霞迎了上去。她想接過母親手中的菜籃子。
“你不在屋裡呆着,小心受了風寒,你怎麼讓公安同志們坐在外面啊!真是不懂事。公安同志,你們到堂屋去做,我放下菜籃子就過來。”老人還是很講究禮數的。屋子外面確實有點冷。
在徐長霞的引導下,大家把坐的地方挪到了堂屋,雖然是草房,但屋子裡面收拾的很乾淨,地是土地,但鏟的非常平整,長板凳放在上面四平八穩。
在老人的示範作用下,徐長霞倒了三碗水,在倒水之前,她特意用開水將三個碗燙了一下。
雙方坐定,老人坐在一把竹椅子上,徐長霞則靠在大桌邊,她的肚子比較大,不適合坐下。
鄭峰對這次談話,心裡面沒有底,在毫無頭緒的情況下,只能走一步算一步,和徐家人正面接觸是遲早的事情,本來,鄭峰只想對徐長水母子做例行公事式的談話,沒有想到徐長水母子這麼敏感,在這種情況,如果鄭峰還不跟上去,那就說明鄭峰和同志們的反應太遲鈍了。徐長水母子對同志們的調查採取迴避的態度,這裡面一定有原因。
“譚同志,你們究竟想問什麼?”敢情老人家還認識譚科長,十二年前,譚科長好她打過交道。
“我們想找徐長水和您瞭解一點情況,可沒有想到你們都不在家。”
“長水到縣城去辦公事,我到葛家村來看看女兒,她快要生了。”老人是想說,我們母子倆可不是故意躲你們啊!
“徐長水在油坊幹了不少年了吧!”
“有十四五年了。”
“郭書記爲人怎麼樣?”繞來繞去,還是得繞到郭根生的身上來,鄭峰乾脆來他個單刀直入。
“郭書記是個大好人啊!如果不是他關照,我們家的長水怎麼能在油坊做事呢?他對我們很關照。”
郭書記確實很照顧徐家,都照顧到徐家的牀上去了。
“他對其他人家也很照顧。”老人道,
這顯然不是一句實話,鄭峰能感覺到,老人家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心裡面一定很虛,因爲她的表情看上去很不自然。
徐高氏說的不是事實,郭根生只照顧那些向他進貢,並把他奉爲救世主的人。
老人的眼角里面充溢着憂鬱之色,額頭上暗淡無光,眼睛在看人的時間也沒有那麼自然和從容,自從鄭峰和她正面相對以來,她的眼睛沒有和鄭峰有過一次對視——哪怕是幾秒鐘的對視都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