寧靜的午後
眼神穿梭於樓閣綠樹間
偏僻的角落
竟然有玫瑰綻放
凝眸間粉紅的花朵
碧綠的葉子
纖柔純美的身形
就如舞動綠裙的芙蓉
不見了昔日的枯敗
褪去了當初的荒蕪
只有無限的溫情
走過了嚴冬的侵襲
迎接了風雨的洗禮
重現了那份燦爛
舉手投足間的笑意
令人神往
純美如蘭的芳香
令人情迷
未來的日子裡
多了你的扉頁
多一份期待
多一份溫馨
-------《粉紅玫瑰》
推開教室的的門,視線馬上鎖定那個角落,每次都是迎接的眼神,每次都是觸電般的心跳,每次都是漂浮的腳步。
重在想,寒曉老早來到座位上,就只爲幫幫重提前擦好桌子,然後手託着粉嫩的小臉,凝視着門口一個個走進的人,生怕錯過重的身影。這是一種獨特的歡迎儀式,只屬於我們兩個人。
每天都是溫馨的問候。
“教授好。”
“寒曉好。”
簡簡單單,卻見情濃。
重剛剛落座,寒曉卻突然站起身,道:“教授你的領子沒翻好,我幫你翻一下。重還沒來得及迴應,寒曉已經站起身,用那纖細的小手瞬間就整理好了,最後還用力按了兩下。只是幾秒鐘,重已經是暈眩至極。寒曉那麼自然地貼着重的肩頭,能感受到她的體溫。她柔柔的呼吸,輕拂着重的頸項,癢癢的麻麻的。一個女孩竟然能那麼細心地關注着自己,那不是愛得無微不至,愛得癡狂,是什麼?
那一刻,重忘了自己,卻鐫刻了那深刻的愛。
愛情在溫暖的巢裡靜靜地成長,重和寒曉編織着美好的未來。
星期三的上午,上完邏輯學課,重在整理着自己的筆記。由於這幾天,光沉浸在寒曉的魔力裡,忽略了課程,如今看來有些雲遮霧罩之感,一時難以擺脫。重整理完,還算通暢了一些,接着開始完成幾道作業題。沒想到,多年以後,邏輯學課程會是重回憶起與寒曉那段時光的觸發點。那麼愛學的重,一直就是老師眼中的得意門生。縱使是生病,都沒有耽誤過學業。眼下,重是迷失了,他忘記了曾經的艱難,曾經的傷痛。只有快樂與希冀,只有陽光燦爛。愛情,就是療傷的良藥。他喜歡這種迷失,不是逃避,卻是心靈的超脫。許多人一生中忙着追求自己的夢想,卻從來沒有停下過腳步,於是忽略了許多簡單的美好。沒有呼吸過清晨的空氣,沒有欣賞過路邊的野花,沒有注意過溪流的涓涓流淌,沒有感悟過夕陽的別樣嫵媚。有時,慢下腳步,卸下戎裝,也不乏一種美好。
不知重是在給自己開脫,還是心靈有了昇華。他就這樣想着,一時專注,忽略了教室裡的一切。
時鐘靜靜地滴答,心絃默默地彈撥。
馬上要完成了,重鬆了口氣,看看窗外,陽光照得樹葉發亮,有春天的氣息。收回視線時,竟然發現電視是開着的。剛低下頭,覺得有些不對,就馬上巡視了教室,一個身影凝滯了重的視線。是寒曉,她今天怎麼沒和哼哈二將離開呢?
只見,寒曉坐在電視垂直下方的桌子上,仰着頭,雙手託着下巴,一動不動地注視着屏幕。俏麗的馬尾辮,鋪散在脊背上,襯得她的白襯衫,亮麗奪目。這美麗的背影,定格在那裡。重的視線,一直停留在那裡,又忘記了手裡的工作。不知過了幾時幾刻,寒曉突然回頭,視線一下就鎖定了重。她笑笑,又回過頭繼續看電視。
重不情願地繼續作業,心突突地跳着,靜不下心來。於是好奇地問:“寒曉,你怎麼還沒回去呀?”
寒曉沒有回頭,輕聲道:“不急,看會電視。”
在重的記憶裡,寒曉沒有脫離過她們宿舍的組織。要麼是四人同行,要不與其一結伴。重搞不懂,調整一下心神,寫完最後幾行字。他邊收拾着,邊不時打量着寒曉。
寒曉按着桌子,輕巧地跳到地上。裙襬像鼓起的粉色蘑菇,露出了纖細的長腿,皮涼鞋落地時,震顫了重的心絃。她轉身朝重徑直走過來,重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吞吐道:“你,怎麼還沒走?”
寒曉最後一步,就是輕輕一躍,瞬間落座在重的面前,邊幫着重收拾,邊道:“我等着和教授一起回去,我看你沒忙完,就只好看會電視了。”
重道:“你怎麼沒放聲音,好半天都沒發現你。”
寒曉笑道:“呵呵,這還不明白,不是害怕吵到教授搞科研嗎?”
重強笑道:“又開我玩笑,不就是寫會邏輯作業。”
寒曉道:“我哪有開你的玩笑?”
重道:“在圖書館,是誰叫我玉面郎君來着?”
寒曉哈哈大笑道:“啊呀,你還記着這事哪?多有得罪,教授饒命。”
重道:“死罪可免,活罪難逃。我這正有個疑問,你給我講一下。”
寒曉低下頭,只是掃了一眼,拿起筆,就開始推導。她邊寫着,邊說着。重盯着本子,發現寒曉書寫竟然那麼快速,又看看寒曉的小嘴,竟然那麼小巧伶俐,不,應該是伶牙俐齒。她像行雲流水般,一口氣把問題演算完畢。重更是驚歎了,重端起本子,用驚歎的眼神注視着寒曉,寒曉用手轉着筆,左手託着側臉,擡眼深情地望着重。重道:“沒想到你這麼聰明,字寫得這般漂亮。那次吃飯時提到盈的書法,你怎麼不做聲?你算得上才貌雙全的大才女了。”
寒曉怒氣小嘴,道:“我纔不要做什麼才女呢?平平淡淡就好。”
重一時無言以對,只是眼睛一直注視着寒曉的眼睛。也許有生以來,他都沒有這麼久地,注視着一個異性女子。只是今天,一切都亂了。
寒曉,擡起手臂,在重的眼前搖搖道:“教授看什麼呢?”
重支吾道:“看,看你呢?”
寒曉臉通的紅了,忙低下頭,眼神左右遊移,撇撇嘴道:“我有什麼好看的?”
重便坐下來,把書推到一旁,道:“寒曉,不知爲什麼,我就是想看着你。看着你,我的心就會變得澄澈,我每天的生活就會變得有滋有味。那幾天,你沒在,我都沒有方向了,就像是迷失的航船。恐怕是病了,病得不輕。”
寒曉忙站起身,伸手摸摸重的額頭,重感到微涼中的溫馨。寒曉急道:“你看看你,怎麼這麼燙,生病了也不去看醫生?”
重不知寒曉是在搪塞,還是處於關心,竟讓他感覺有些失望。重的後背已經浸出了汗珠,好幾天的努力,終於鼓起勇氣,要向寒曉吐露心聲。她竟然拉着他要去看醫生,看她着急的樣子,真是又好氣又好笑。
重推開寒曉的手臂道:“你先坐下,我沒事。”
寒曉臉上依然佈滿着急的神情,重撲哧地笑了,道:“你這個傻瓜。”
寒曉也撲哧笑了,捶了重的肩頭一下,道:“你纔是傻瓜,我是跟你開玩笑哪!”
重這才安心,要想這麼冰雪聰明的女孩,怎麼會不懂他的心。重靜下心來,依舊看着寒曉那澄澈的眼睛。
寒曉,也沒有迴避。兩人的視線交織在一起,心靈也融合在一起。只發生在一瞬間,沒有語言,沒有行動。
兩個人,像是兩個孩童。誰也不懂戀愛的規則,不知道怎樣開始,怎樣發展。兩個人,都不知道爲什麼,就被吸引到一起,到了一起也不知道該做些什麼。但做什麼,都是那麼默契。難道真的是青梅竹馬,兩小無猜?
重多麼想抓住寒曉的手,然後擁抱她,親吻她。可這一切,似乎不是重的能力範圍之內的,只是靜靜地欣賞,默默地陶醉。到底爲什麼,重對愛情渴望得發狂,可是愛情來了,卻不知道怎麼把握。也許是之前的事情,給他留下了陰影,對待愛情小心地有些保守。也許還是他內向的性格,讓他有些優柔寡斷,把不該錯過的,都錯過了。
寒曉和重閒聊着,空氣裡瀰漫着淡淡的茉莉花香,時間記錄着這純色的戀情。
寒曉道:“你家就你一個孩子呀?”
重道:“不,還有一個妹妹。你呢?”
寒曉道:“真羨慕你,有人和你玩。”
重道:“怎麼,你是獨生女呀?”
寒曉道:“是呀,從小就自己玩。“
重道:“不是還有別的夥伴嗎?”
寒曉道:“在城市裡,哪有夥伴呀?”
重道:“也是,我們農村,村裡人你來我往的關係可好了。孩子們自然也情如兄弟姐妹。”
寒曉道:“我喜歡去奶奶家,我奶奶家在農村。每逢假期,我都會回去的。”
重道:“你家院子裡是什麼樣子的?”
寒曉道:“進了大門,左右兩顆大棗樹,甬路是用磚砌成的。院子裡奶奶種了很多花,到了夏天,滿院子香氣怡人。我和爺爺奶奶坐在院子裡,數星星,聽故事。”
重道:“你家,有點像我姥姥家。我姥姥家,一進門就有一顆大棗樹,每次去時,車進門的剎那,我都會把手伸出車窗,摘下兩個棗子。別提多刺激了。我姥姥喜歡金藤花,就在院子裡種了一棵,據說得有四五十年的歷史了,現在看都長得佔滿了半個院子。夏天時,就會飄着濃濃的花香,我常說那是天堂的味道。”
寒曉道:“那真是天堂。那你姥姥現在多大歲數了?”
重遲疑許久,眼圈紅紅的,眼角溢出了淚水。
寒曉關切地問:“怎麼了?教授。”
她掏出面巾紙,就要給重擦拭。重接過來道:“沒事,我自己來。”
寒曉道:“是不是我說錯話了?”
重道:“沒有,是我沒控制好情緒。我姥姥在一個月前去世了。我都沒有參加她的葬禮。她是最疼我的人。小時候,她會把一個蘋果留到兩三個月,就爲了等我來。沒到春節,我們住在姥姥家,在晚上,姥姥會偷偷地給我十元壓歲錢,讓我放在枕頭下。在八十年代,那是不小的數目。但我不懂,只懂得那種快樂的感覺。因爲別人沒有,可能是重男輕女吧,我姨家的孩子都是女孩。後來,姥姥來我家住,教了我做針線活,教我做飯??????總之,太多了。不過最多的就是樂觀,純真。前些天,我給家裡打電話,媽媽在姥姥家,說是姥姥病了。我很擔心。媽媽說沒事了,但我心裡七上八下的。於是我就直接撥通了姥姥家的電話,是表姐接的。我就問姥姥病好了嗎。沒想到,表姐說,你姥姥沒了。我頭部瞬間鎮痛,原來當天就是姥姥發喪的日子。10月18日??????”
重的淚水,像斷了線的珠子,瞬間滑落。可能是壓抑太久的情感,也沒顧忌在寒曉面前失態。寒曉拍拍重的手,道:“我們愛的人永遠活在我們心裡。沒想到,我不小心提到你的傷心事。”重道:“不,是我失態了。對了,我還要謝謝你,做我的聽衆。這些事我壓在心裡太久了,跟你說說,輕鬆了很多。因爲我一直認爲對不起我姥姥。”
寒曉道:“你好好努力,姥姥一定能看到的。”
重在那一刻,也不知道怎麼的,覺得寒曉就是自己的知音。他的感受,她都知道。
重看看錶,道:“都12點了,咱們去吃點飯吧!”
寒曉道:“你要去哪裡吃,我請你。”
重道:“不要,我請,咱們去吃餃子。”
二人結伴走出教室,重身邊有了寒曉,感覺腳下步子是堅實的,呼吸是強勁有力的。天更藍了,水更輕了,花更香了。
望着前方的路,是多麼寬敞,多麼平坦。
有人愛的感覺真好。
作家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