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在家勾留幾日,父親恢復了健康,自己也補足了心靈雞湯,是時候啓程了。
走過黑色的歲月,居然晴空無限。
重走進校園,一切如故。這時珠騎着自行車馳過。重正不知如何是好,只聽珠道:“重,你真厲害呀!祝賀你。”
重詫異道:“什麼?你說什麼?”
珠道:“你獲得一等獎學金,回頭記得請客。”
重道:“好好!”
重帶着幾分欣喜,快步趕回宿舍。一進門,大家就把重圍住,齊聲喊道:“請客,請客……”
重道:“好好!”
大家一陣歡呼,開始召開會議,討論這次大餐計劃。
海道:“八百元,咱們得好好合計合計。”
興道:“就去醉八仙吧!”
仁道:“得了吧你,那得八千元,八百什麼也吃不到。”
東道:“還是去實惠點的地方吧!”
德道:“那就去餃子館。”
海道:“不行,重,你有什麼建議?”
重道:“肉在板上瞧着砍。”
興道:“呦,重心疼啦!”
東道:“心疼?好好讓他出出血。”
化道:“我上次去九塊九自助,很實惠。”
仁道:“不錯,我出酒水。”
德道:“也算我一份。”
海道:“好好,那就這麼定了。也別給重吃光了。辛苦一年,才得的獎,也該犒勞一下自己,再者十一假回去給父母買點禮物。”
大家一致同意,迫不及待地敲着桌子。這時夏進來了,詫異道:“什麼事這麼激動?”
興道:“重拿了獎學金,週五晚上吃大餐去。”
夏道:“不會吧,我週五準備回家。”
大家道:“你回吧,少一張嘴是好事。”
夏怒道:“要是這樣,我還就不回去了。”
時間過得飛快,轉眼周五就到了。從學校到自助餐廳也不是很遠,於是大家邊聊邊走,好不熱鬧。
沒多久,夜幕降臨。街燈閃爍,夥伴們被黃燦燦的燈光包圍,恍如行走在天堂。
重深呼吸着晚上的空氣,繁華的都市,竟容不下一個小小的自己。黃的炫光,延伸到遠方,腳下的路也是一樣的渺茫。
點點滴滴的成就,難以慰藉苦痛的心靈。仁引着大家走進一個超市。撿了兩瓶白酒。重要上前結賬,仁一把將他擋開,正色道:“不是說好我出酒水的嘛!”
陌生的地方多虧有這幫兄弟相伴,不然是多麼孤獨冷清。
十分鐘的城市漫步,便到了九塊九自助餐廳。門外人影攢動,門內熱鬧非凡。這個玻璃門,並不能將人流隔斷,足以看出生意之紅火。
重一行人,像一隻逆流而上的小舟,涌進餐廳。仁撿了一個僻靜角落,大家圍桌而坐。拿起托盤就開始四處搜尋,就像是尋寶的孩童,歡呼雀躍。
重緊跟在一位白髮老人的後面蠕行。老人一副慈眉善目的面容,白色的襯衫,隱約能看到裡面的白背心。頭髮銀白,還做着斧鑿過的分頭,很有氣質,應該是退休知識分子。他不假思索地直奔芝麻團,夾的動作無比嫺熟。也許是味蕾按捺不住渴望,一連夾了八個大芝麻團,微笑着端盤而去。重心想:“這把年紀一下吃掉八個芝麻團,怎能有餘地享用其他美味?”重暗暗竊笑。
重撿了兩個麻團,幾角餡餅。回桌一看,大家已經開懷暢飲。他笑着說:“行啊夥計們,動作神速呀!”
夏道:“呵呵,我今天要開洋葷啦!”
重一看夏的盤子裡竟然也有八個芝麻團,眼睜得老大,沒說出話來。
興道:“你看重老弟,他被夏哥嚇傻了。”
化道:“我看重是怕被吃窮了吧?”
重道:“不是不是,我剛纔看見一個老學究,他也要了八個大芝麻團,我擔心他的胃空間,吃了這個還能吃些什麼呢?”
海壞笑道:“完啦,那老人家吃了這些粘東西,不好說啦!”
興道:“你別擔心,薑是老的辣,人家可能實力驚人哪!”
夏道:“人家愛吃,誰管得着?”
化道:“吃自助,重在吃花樣。人家先提供可口的主食,讓你先吃飽,後面的美味佳餚就省下了。”
大家異口同聲地道:“奸商。”
東道:“這麼牛的老闆,我得去會會他。”端着盤子就去了。
酒過三巡,大家興致正濃。
夏貼到重耳邊說:“老弟,我每次去取食物那個服務員老盯着我,那眼神能殺人!”
重道:“八成人家姑娘看上你這個帥哥啦!”
夏一把拍到重的肩膀,怒道:“別胡扯!”
海道:“怎麼着,你們還動手動腳地。”
重道:“沒有,他說那女服務員老看他。”
仁道:“別怕她,她一個女流之輩還能吃人呀!”
德道:“那還真保不住,女人是老虎。”
大家哈哈大笑。
重道:“沒事,你跟着我,咱們不擡頭,她愛看不看,愛吃什麼就拿什麼!”
沒多久,二人端着搖搖欲墜的托盤回來了,坐下便吃。
興笑道:“你們哥倆可真行呀!有實力。”邊說着還挑起了大拇指。
夏道:“不吃白不吃。”
夏這下敞開了胸懷,一趟又一趟,吃得不亦樂乎。最後把魚湯裡的魚都給撿回來了。
嘴裡還叨唸着:“我就愛吃魚。”
興調侃道:“夏你是豬呀,這麼能吃?”
夏臉色驟變,藉着酒勁,扔下碗筷,喘着粗氣道:“不吃啦!”
興道:“怎麼啦,開個玩笑還急啦!本來你就很能吃。”
夏更氣了,站起身指着興道:“你小子今天就是和我作對是吧,從一來你就針對我,你想怎麼着吧?”
興很無辜地說:“我咋你啦,你還真急呀?”
德攔住興道:“少說兩句,都是兄弟,不就是開個玩笑嘛!”
重暗想:酒這東西就是奇怪,壯士上陣殺敵用酒壯氣勢;人逢喜事,用酒助興,這是酒的魅力。可是酒麻醉了神經,放鬆了警惕,胡言亂語,製造矛盾,害人害己。蘭陵笑笑生他老人家早就給酒下過定論:
“酒損精神破喪家,
語言無狀鬧喧譁。
疏親慢友多由你,
背義忘恩盡是他。
切須戒,飲流霞,
若能依此實無差。
失卻萬事皆因此,
今後逢兵只待茶。”
本來大家是來給重慶祝的,卻因酒釀出**味。氣氛緊張起來,大家也就多少有些掃興,重試圖改變這一切,就坐到夏的身邊,耳語道:“夏哥,興就是愛開玩笑,沒有惡意,你也別往心裡去。他平時跟誰不都這樣呀,就是說話直,沒有分寸。”
夏依舊氣急敗壞地說:“哼,我討厭這個人渣!”
重看在夏這裡無法解凍,於是轉移到興那裡遊說。重道:“興哥,咱取點菜去。”
興也知道重的來意,就起來隨重離開了座位。二人邊選擇着食物,邊聊着。興道:“這夏就是事多,開個玩笑就急。”
重道:“聽小弟一言,咱們出來是找樂子的,給他弄點吃的,說聲對不起,都是哥們。哄哄他去。”
興看重這麼有誠意,就爽快地答應道:“行,我就聽你的。我可是看你的面子。”
興和重撿了滿滿一盤夏愛吃的食物,徑直送到他面前。盤子還沒沾桌子,夏就老早站起來,接過兩個盤子,笑呵呵地說:“這纔夠意思,這纔是我兄弟。”
說完,夏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來。大家都笑了,緊張的氣氛融化了,重才放了心。
重有些納悶,後來才知道是德和仁給夏灌了迷魂湯。
海和東腦袋湊在一起耳語個沒完,不知在醞釀什麼壞水。
只見,海把背的書包打開,從裡面又拿出一個大書包,還有幾個塑料袋子,遞給了興。興站起來,把袋子分給了在座的每個人,並依次告訴每個人把袋子收好,一會兒有用。重沒有拿到袋子,很納悶,興走過來道:“一會咱們出去時,你裝醉,吸引門口的保安。”
重更是詫異了,瞪大眼睛道:“你們要幹什麼?”
興和海迅速把食指放到嘴邊,噓的一下,示意重小聲點。
之後幾個人,拿着盤子就出發了。來來回回得有四五趟,這幾個人去運食物去了。德和仁迅速地往袋子裡裝,夏和化往書包裡擺放。一會兒工夫,兩個書包就裝滿了。
重似乎明白了一切,心砰砰地跳着。心想:“這幾個老傢伙,看來是要順手牽羊,再帶回去點戰利品。這要是被抓住還不要了命呀!怎麼能這麼幹呢,真是的,我要阻止。
重從小到大循規蹈矩,從來沒犯過錯,如今這陣勢着實把他嚇到了。他走到海跟前小聲道:“老大,這麼不行吧!”
海頭都沒擡,只顧得整理包裹,撇撇嘴說:“你小子太嫩了,咱們只不過帶點夜宵,要不剩了老闆也得倒掉。我們這是給老闆積德,學會節約。”
重無法接受海的歪理,有些不快。德和仁走過來說:“走吧,重老弟就看你的裝醉效果了。”
重嘴張得老大,沒說出一個字。興就猛推了重一把,重一個趔趄衝向了門口,保安看重急速衝出,趕緊上來查看。一看,重是滿臉通紅,身體搖擺不定,就上來扶,重勉強站穩,心裡有些憤怒,回頭要罵他們的魯莽,可是一個人影都沒有了。
保安問他:“您喝多了,沒事吧?用給您打車嗎?”
重吱吱嗚嗚半天,什麼也沒說出來。這時海過來,一把拉住重的手,對兩個保安道:“謝謝兩位大哥,這是我弟弟,沒事,他喝多了,打擾您了。我帶他回去。”他朝保安,擺着手,示意再見啦。
幾個人在保安扶重的時候,就一字排開,順利通過封鎖線。路上重還納悶呢,他們裝東西怎麼沒被發現呢?就走到海跟前道:“怎麼沒被發現呀?”海朝仁瞥了一眼道:“狗頭軍師在那呢!”重才恍然大悟,難怪開始時仁非要找個僻靜角落。德哈哈大笑道:“這該叫做謀事在“仁”,成事在“重”呀!這豐盛的戰利品恐怕要享用幾天啦!重最後想到了魯迅《社戲》裡的偷豆情節,那應該是童真童趣吧,算是勉強接受了這幾個哥哥的鬼把戲。如今想起,還有些心驚膽戰呢!
難得一場獎學金慶功宴,就這樣結束了。
不知明天會不會下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