沙忠孝說是給秋紅看手相,其實是想撫摸一下秋紅的小手,一來判斷秋紅的性格,二來藉機親近秋紅。
如果秋紅當面拒絕,或是在他撫摸秋紅的過程中,秋紅沒有其他挑逗的動作,他就能初步判斷,秋紅是個行事穩重的姑娘,如果秋紅趁機勾搭他,就足以說明秋紅性格膚淺,是個水性楊花的女子。
沙忠孝喪偶以來,一直孤身一人,而且從來沒有涉足過煙花場所,更沒有產生過重新擇偶的念頭,其中的原因很簡單,前者是因爲煙花場所容易染病,後者是因爲他和童家簽訂的那份婚約。婚約中很重要的一條就是,沙忠孝只要從童明遠那兒拿走五千萬,這輩子都不能再重新組織家庭。
後來沙忠孝發跡了,親朋好友也曾經給他找過對象,沙忠孝也相過兩次親,但童明遠只要聞到風聲,就直接帶着婚約複印件闖進沙忠孝家裡,當面敲打沙忠孝,要他趁早打消再婚的念頭。
“我爺的確不在家,不信到客廳或者臥室看看。”走廊上已經響起了沙江高亢的聲音,很顯然,他沒能攔住想要拜訪沙忠孝的人,聲音高亢也是在提醒沙忠孝,要他不要露面。
沙忠孝當然領會沙江的提示,趕緊鬆開秋紅的手,站起來走到窗前,隔着玻璃往外看看。這一看不要緊,他的臉色馬上陰沉起來。只見他的冤家對頭童明遠正站在走廊上,像老鼠覓食一樣東張西望。
“童老闆,你也是個有身份的人,我都說過了,我爺爺不在家,你爲什麼不信我。”沙江站在童明遠身邊,面帶怒色地質問道。
“沙管家,整個河州市的人都知道,沙忠孝外出從來只乘坐自己的車,他的凱迪拉克就停放在前院,人也肯定在家,你把他叫出來,我有話對他說。”
沙江似乎被童明遠的無賴精神激怒了,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朝童明遠揚揚,說:“童老闆,你這叫私闖民宅,你要再不走,我可要報警了。”
“英雄所見略同,你趕緊報警,咱們當着警察的面好好說道說道,讓警察也評評理,看看如何處置咱們兩家的婚約。”童明遠底氣十足,根本吃沙江的威脅。
那份婚約是沙忠孝的心病。每次童明遠用婚約威脅他,他都無計可施,不爲別的,他不想要河州市任何一個人知道,他當初是憑着從童明遠那兒拿到的五千萬才東山再起的,更不想讓別人指責他賣兒賣女。
沙江果然被童明遠唬住了,語氣頓時溫和了許多,陪着笑說:“童老闆,說實話我爺爺今天回來得晚,現在還在進餐呢,要不你先到客廳裡,待會兒等他吃完飯你們再談,如何。”
“哼,我就知道你們爺倆不想見我。”童明遠說着,朝餐廳喊道:“沙忠孝,趕緊出來吧,我今天不是來找你麻煩的,如果你肯拿一個億,我就當場撕毀契約,從此以後你我之間再無瓜葛。”
沙忠孝聽了童明遠的話,突然感覺喜從天降。他看着秋紅,壓低聲音解釋道:“我剛纔不想露面,是怕童明遠發現你,咱們臉面上都不好看,現在我出去會會他,你呆在這裡,千萬別出去。”
秋紅點點頭,也低聲地說:“莎老闆你放心,我知道該怎麼做。”
沙忠孝開門走出餐廳帶上門,快步走向童明遠,一邊走一邊誇張地說:“童老闆,是那陣風把你吹來了,我飯才吃了一半,聽到你的聲音就趕緊出來了, 走,到客廳去。”
說完朝沙江擠擠眼,說:“你到餐廳裡收拾一下。”
沙江明白爺爺要他看住秋紅,別讓他隨便走動,便一言不發走向餐廳。
客廳裡,童明遠和沙忠孝展開了一場艱難的談判。
童明遠開門見山地告訴沙忠孝,只要他拿出一個億,他就會馬上撕毀當初簽訂的婚約,而沙忠孝現在有羅玉寒保駕護航,說最多可以拿五千萬,如果童明遠不答應,就請他繼續保存契約。
童明遠呵呵一笑,諷刺道:“麻煩你別再拿羅玉寒威脅我了,據我所知,羅玉寒今天上午已經離開了沙家,從此以後你們就橋歸橋路歸路了,他不會再給你以及你的女兒提供任何保護。”
沙忠孝臉色陡然間發白。他一直認爲,羅玉寒說要離開沙家,不再給沙如雪做保鏢,只不過是一時的氣話,而且這事纔剛剛發生,童明遠是怎麼知道的。
“你聽誰說的?羅玉寒中午還在這裡吃飯呢,簡直是無中生有。”沙忠孝內心緊張,但說話卻很強硬。
“哈哈哈,沙忠孝,你就別自欺欺人了,我和羅玉寒剛喝過咖啡,我臨來之前,他又到咖啡館隔壁吃了包子去了,他要了整整十籠包子,這足以說明他根本就沒吃飽,我再告訴你,我和羅玉寒已經達成了協議,這一個億中,我只要兩千萬,其他的八千萬統統歸羅玉寒所有。”
“我不信,羅玉寒根本不是那種人。”沙忠孝幾近瘋狂地咆哮道。
“我知道你不信,那就請你給羅玉寒打個電話,讓他親口告訴你,他已經不是再是沙家千金的保鏢了。”童明遠洋洋得意地說。
沙忠孝從口袋裡掏出手機,果真撥打了沙忠孝的手機。
“麻煩你打開免提,我也想聽聽羅玉寒如何回答你。”童明遠幸災樂禍地提醒了一句。
手機剛接通,沙忠孝就生硬地質問道:“羅玉寒,你當真不做如雪的保鏢了?”
羅玉寒已經知道童明遠就在沙忠孝身邊,於是態度冷淡地回答道:“沙老闆,我中午離開的時候已經說得很清楚了,才過了一會兒你就忘記了,你該不會是得了健忘症了吧?如果真的有病,就先到醫院去看看,反正醫院是你開的,又不收取你費用,當然,如果醫院治不好你的病,如果你願意的話,等我抽出時間給你瞧瞧,我說過,只要你有難,招呼一聲我就會馬上到你身邊。”
沙忠孝聽出了羅玉寒的調侃之意,氣得臉色發白,再次大聲地質問道:“羅玉寒,自從你踏進沙家的大門,我沙忠孝從來沒虧待過你,中午我以爲你只是和如雪賭氣才暫時離開,沒想到你給我玩真的,走就走了,咱們誰也不欠誰,可你爲什麼要慫恿童明遠來敲詐我。”
羅玉寒聽了沙忠孝的話,噗嗤一笑,說:“沙老闆,此言差矣,據我所知,你當時貧困潦倒,上門求助童老闆要他借錢給你,他提出了條件,而你也答應了人家的條件,契約反應了雙方的共同意願,後來你發跡了,想用重金撕毀婚約,童老闆堅守信用,不願取消契約,現在我攛掇童老闆願意主動和你和解,你應該感謝我纔對呀,怎麼反倒斥責起我來了。”
羅玉寒的話合乎邏輯,經得起任何人推敲,沙忠孝聽了張口結舌,不知道該如何應答。
“別猶豫了,趁我沒反悔,趕緊往賬上打錢。”童明遠從口袋裡掏出一張紙遞給沙忠孝。
羅玉寒已經和童明遠談好了,如果和沙忠孝談判成功,要求把錢打到羅玉寒提供的賬號上,童明遠勉強答應了羅玉寒的要求。任娜娜替羅玉寒存錢後,把存摺交給了羅玉寒,這個賬號就是任娜娜的。
沙忠孝並沒有伸手去接童明遠遞過來的賬號,倒背雙手在走廊裡來回走動,慎重考慮該如何應對突如其來的變故。
沙忠孝發跡之後,的確去找過童明遠,想用一個億來贖回那張婚約,可被童明遠毫不猶豫地拒絕了,現在,童明遠反過來,親自登門想用同樣的金額來交換契約,他應該高興纔是,可是,善財畢竟難捨,何況這是一筆數額巨大的錢。
童明遠已經足足等了沙忠孝五分鐘,見沙忠孝還在猶豫不定,把手裡的賬號抖了抖,自言自語地說:“送上門來的好事竟然被拒之千里,人他媽的真是發賤呀,你再猶豫下去,我保不齊就反悔了,不過你可要想好了,過了這個村就沒這個店了,以後想贖回契約,可就要翻倍了,兩個億。”
沙江從餐廳裡走出來,走到沙忠孝身邊,低聲地說:“爺爺,世上沒沒有買後悔藥的,趕緊答應他。”
“可這畢竟是一個億呀,何況這還是羅玉寒的主意。”
“你先吩咐人把錢打到賬上,然後我再聽我替分析。”
不等沙忠孝答應,沙江就走到童明遠身邊,笑笑說:“童老闆,登門都是客,把你晾在走廊上這麼久,真是太抱歉了,麻煩你到客廳裡坐,我保證幾分鐘之內叫爺爺把錢打到你賬上,請。”
沙江把童明遠讓到客廳,這纔出來,把沙忠孝拉到拐角處,如此這般一番勸說,沙忠孝這才眉開眼笑地說:“乖侄子,想不到你越來越聰明瞭,好,就照你說的辦。”
半個小時後,沙忠孝告訴童明遠,說一個億已經打到了童明遠提供的賬號上,童明遠馬上把消息傳給了羅玉寒,羅玉寒通過手機查詢,看到賬上已經多了一個億,馬上給童明遠回了話,童明遠這才屁顛屁顛離開了沙家,臨走之前給沙忠孝留了一句話,說:“你如此財大氣粗,竟然留不住一個羅玉寒,可見你爲人是多麼刻薄,你等着,我會把羅玉寒收到門下的,到時候你可別後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