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闆娘雖然只有三十來歲,但從事餐飲業已經有不少年頭,一天到晚迎來送往,接觸的都是三教九流,紅道官府,黑道流氓,乃至一般平民百姓,什麼樣的人沒見過。羅玉寒一個小屁孩,竟敢用如此口氣和她說話,她還真的不吃這套。於是突然變了臉,冷冰冰地說:“你說的沒錯,但是店裡也有店裡的規矩,我不能因爲你破壞了規矩。”
“花錢吃飯哪來那麼都破規矩。”羅玉寒嗆聲道。
“店裡規定,凡是一次性消費三斤鹿肉以上的必須先預付百分之八十定金,你要了十斤脖子肉,每斤兩百,僅肉一項已經兩千,再加上鍋底和其他配菜的費用,你先交一千五,我這就吩咐馬上給你上菜上肉,絕不怠慢。”老闆娘煞有其事地說。
沸騰的老湯冒出了一陣陣誘人的香味,羅玉寒肚子餓的咕咕叫,不由深深地吸了一口氣,並伸出舌頭貪婪地舔舔嘴脣。
再看老闆娘,眼裡露出得意之色。羅玉寒想,看來今天不給她一點顏色,她不知道馬王爺有三隻眼,於是突然擡手,猛地一拍桌子,擡高聲音厲聲質問道:“沒吃飯先買單,這是哪家的規矩。”
“別家的規矩我不管,我家就這規矩,想吃就按規矩辦,不想吃馬上走人,我絕不勉強。”
羅玉寒爲了吃這頓鹿肉,和沙如雪浪費了多少口舌,好不容易找到這家店,老闆娘卻百般刁難,看來今天如果不把事情鬧大了,這頓飯不但吃不成,臉面也丟盡了。
羅玉寒站起,依然冷靜地說:“老闆娘啊,看來你是有心爲難小爺呀,我再最後問一句,鹿肉你到底上還是不上。”
“給錢就上,不給錢不上。”老闆娘決絕地說。
“嘻嘻,你可真是見錢眼看,即便是小姐出臺,也要等辦了事再給錢,哪有先給錢再上的道理,既然如此,那就休怪我不客氣了,我要掀翻了你的桌子,砸了你的飯店,看誰敢來你這兒吃飯。”
羅玉寒要掀翻桌子,就是手一動的事,不需要給老闆娘打招呼,他之所以要說出來,就是想以靜制動,給老闆娘設了一個套。
沒想到老闆娘果然按住了桌子,面對廚房大聲地喊道:“盧偉王六,有人要砸飯店,你們趕緊出來。”
眨眼的功夫,從廚房裡跑出一高一矮兩個人,矮個子是盧偉,年齡大約二十來歲,另一個是王六,這間肉店的大廚。
王六個子高,足有一米八,但人很瘦,像根電線杆,三級風就能吹倒。在鹿肉店裡當大廚,能保持如此苗條的身材,也算一朵奇葩了。
兩人手各拎着一把菜刀,跑出廚房後直奔這邊來。
“誰敢砸店,別和他囉嗦,直接用菜刀說話。”盧偉舉起菜刀,故意嚇唬道。
“會叫的狗不咬人,有本事朝這兒砍,小爺我要眨一下眼睛,我就是你們老闆娘養的。”羅玉寒指着自己的腦門,不亢不卑地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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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養不出你這樣的兒子。”老闆娘撇撇嘴想笑,只能強忍着。
“你敢砸店,我們就敢用刀子說話。”王六笑着說。不過和盧偉相比,王六說話綿不拉幾的,不帶一丁點殺氣。
正在這時,店外又走來五六個吃客。羅玉寒趁機故意笑着說:“我就和你們老闆娘辯論幾句,你們就動刀動斧的,客人看見你們這架勢,誰還敢來吃飯。”
老闆娘認識食中的一個人,連忙招呼道:“阿貴,你來的正好,這個小屁孩在這裡胡攪蠻纏,你給主持個公道。”
阿貴似乎不想摻和這種破事,假裝沒聽見老闆娘的招呼,帶着一干吃客想往外走。
羅玉寒離開座位招呼道:“喂,幾位客人,先別走,我向你們打聽個事,這地方你們是不是常來呀。”
“沒錯,我們每星期都要來一次。”阿貴停下腳步,認真地回答道。
“那你們是先交錢吃飯還是吃了飯再給錢。”
“當然是吃了飯再給錢了。”阿貴如實說。
羅玉寒呵呵一笑,說:“你們來給評個理,別的人來吃飯,都是先吃飯再買單,老闆娘卻要我先買單後吃飯,我想知道這是爲什麼。”
幾個顧客交頭接耳,小聲地議論着,看神色大概在數落老闆娘的不是。
“爲什麼?你還有臉問爲什麼,”老闆娘哼了一聲,繼續說,“本來我不想說的,想給你留點面子,沒想到你不知好歹,非要我說出來,我索性打開窗戶說亮話,我開了七八年飯店,買了五年鹿肉,還沒見過哪個客人要生吃五斤鹿肉。”
纔來的一幫客人一聽,紛紛皺起了眉頭,阿貴問道:“誰要生吃鹿肉。”
“就是他,還說要吃五斤,你給評評理,這種客人怎麼敢招待。”老闆娘終於道出了實情。
“老闆娘是怕他吃霸王餐吧。”又有一個問道。
“聰明。”
阿貴走到羅玉寒面前,笑着問道:“小夥子,你果真能吃五斤生肉。”
“當然,小爺我從來不吹牛。”
“你要吃了不了呢?”
“你說呢?“羅玉寒反問道。
老闆娘哼了一聲,說:“吃不了就把他打成鹿肉。”
阿貴搖搖頭,說:“都別說氣話,我來提個建議,如果你吃不了五斤生肉,你必須出雙倍的價錢,如果你能吃,今天我要老闆娘給你免單,你看如何。”
這就是羅玉寒想要的結果。他假裝猶豫一會兒,像下了很大決心似的,說:“成交。”
“你身上帶錢了嗎?”老闆娘問道。阿貴是這裡的常客,隔三差五帶人來這裡消費,從來不欠賬,給老闆娘留下了極好的印象,老闆娘此時不好駁了他的面子。
羅玉寒當然明白老闆娘的意思,不假思索地從口袋裡掏出剩下的四五千塊錢遞給阿貴,說:“你是證人,這錢由你來保管,如果我吃不了五斤鹿肉,這些錢全部用來買單。”
盧偉和另外一個服務員端來兩個盆子,其中一個裝滿了鹿肉切片,另外一個盛放着一大塊鹿肉,盧偉就站在旁邊伺候。衆人圍在一邊,看羅玉寒如何生吃鹿肉。
羅玉寒抓起大塊鹿肉放到嘴邊,上去就啃了一塊,然後大口咀嚼,一般鼓動腮幫子一邊說:“味道還不錯,但絕對不是野生的。”
衆人看呆了眼睛,臉上顯現出一副吃驚的神情。他們活了這麼一大把年紀,見過動物吃生肉的,可人吃生肉還是第一次見。
在衆人的見證下,羅玉寒把鹿肉吃得一點不剩,等咀嚼完最後一口,意猶未盡地說:“如果能再來幾根鹿鞭,幾口鹿血就更好了。”
老闆娘也被驚得目瞪口呆,恐懼地問道:“小兄弟,你從事何種職業?”
“自由職業。”
“你從哪來呀。”
“靈山蓮花峰。”
“你經常生吃鹿肉?”
羅玉寒擦擦嘴,吹牛道:“沒錯,不過我吃的都是正宗野生鹿,不是馴養的。”
羅玉寒回答了老闆娘所有的問題,但老闆娘依然是一頭霧水。她還是沒弄明白,這個小混蛋到底是什麼人,究竟從何處來,爲什麼說經常吃野生鹿,難道他是老虎獅子的化身。
羅玉寒等沙如雪和安梅吃飽喝足,要盧偉把剩下的肉片打了包,然後給阿貴揚揚手,說:“請你評判,這單子到底是買還是不買。”
阿貴點頭,也沒徵求老闆娘的意見,就大方地說:“小兄弟,認賭服輸,你可以拿着錢走人了。”
“我以後還能來吃鹿肉不?”羅玉寒看着老闆娘天真地問道。
老闆娘狠狠地瞪了羅玉寒一眼,說:“你最好別來,每月來幾次,我的店就該關門了。”
羅玉寒認真地把老闆娘打量了兩眼,說:“今天讓你破費了,實在不好意思,你做小生意也不容易,我——”
老闆娘以爲羅玉寒良心發現,要補償她的肉錢,急忙說:“你不必全給,給一半就行,剛纔我粗略算了一下,這頓飯大概花了兩千五百多,你給一千五,如何。”
羅玉寒微笑着搖搖頭,說:“非也非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