訾君蘭還躺在牀上,但她並沒有睡覺。昨晚發生的事直到現在她還心有餘悸。她要早知道姓羅的小子根本就不是爲了過當演員的癮,而是爲了抄查酒店,打死她也不會配合他的行動,可惜,當她從羅玉寒嘴裡得知真相後,行動已經開始了,她根本無法阻止。
所幸的是,昨晚那些假警車開回來之後,她已經不但去掉了車牌,而且也打發了那些臨時演員。她此時希望,這件事到此爲止,千萬別把她牽扯進來。
不過,她也做好了最壞的打算,如果事情真的敗露,她自有應對的策略。
二十萬就放在枕頭下。這些錢不足以拍一部電影,但足夠她的活動經費,等這件事風平浪靜之後,她就拿着這些錢去遊說,也許有投資人願意再投資一部電影,那樣她就可以東山再起了。
但令她萬萬沒想到的是,來帶她的警車此刻已經停在了公司門口。
經過侯三辨認,訾君蘭昨晚的確在現場出現過,石磊爲了節省時間,就來了個現場辦案。於是,訾君蘭的辦公室成了臨時的審訊室。
在石磊的追問下,訾君蘭詳細敘述了事情發生的整個過程:
某天某時,有位少年登門拜訪,提出要租用她公司的道具和臨時演員,訾君蘭正處於困境,於是就答應了少年的要求。昨天晚上,少年帶着二十幾個臨時演員,在君明假日酒店上演了一場抄查酒店的一幕戲,爲了防止少年利用道具做違法亂紀的事,訾君蘭親自到現場監督,但由於身體臨時有恙,所以提前趕回來了,後面發生的事她一概不知。
“少年叫什麼?”石磊問道。
“我知道他姓羅。”訾君蘭回答道。
其實訾君蘭知道羅玉寒的名字,她不想說,就是怕羅玉寒暴露之後牽扯到她。
“身高,體貌特徵,把你所知道的都說出來。”石磊陰沉着臉問道。
“身高一米七八的樣子,年齡大概不到二十歲,長頭髮,能回憶起來就這些。”
“穿什麼衣服?”
“警服。”
“還認識其中的其他人不?”
訾君蘭搖頭,說不認識。
這是一個完美的劇情,如果羅玉寒浮出水面,其他的不說,她的三十萬一定當贓款被沒收。即使爲了保住她的三十萬,她也不能講出實情。
何況,她所說的並沒錯,羅玉寒並沒有親自告訴她真實的姓名,她提前的確不知道羅玉寒利用她的道具的真實目的。
石磊問了半天,幾乎一無所獲。他現在所能做的就是把停放在院子裡的六輛假警車帶到刑警隊,當然,訾君蘭也必須被帶走。
早上九點,新城派出所。
任娜娜七點多就接到潘小河的電話,潘小河告訴任娜娜說,由於昨晚發生了一起案件,接到上級通知,取消星期天休息時間,讓她按時到派出所上班。
潘小河到市局開會了,所裡只剩下楊濤和任娜娜。楊濤給任娜娜泡了一杯茶,親自端到任娜娜跟前,親熱地說:“姐,小弟給你泡了一杯紅茶,暖胃的,請你賞光,先嚐嘗味道如何。”
“這是在單位,別喊我姐,喊通知太俗,就叫我——”任娜娜不高興地說。
“你不會要我叫你小任吧。”楊濤調侃道。
“你纔是小人呢。”
“那我就叫你大姐。”楊濤繼續打趣道。
“我有那麼老麼?”
“我還是叫你姐吧,這樣顯得親切些,雖然是在單位,但現在只有我們兩個,又沒人聽見,你怕什麼。”楊濤辯解道。
“最少該在姐前面加上我的姓,不然叫習慣了,別人還真的以爲我是你親姐。”
“我可不想你當我親姐。”楊濤笑着說。
楊濤對任娜娜有好感,任娜娜豈能覺察不到,她如果再繼續和楊濤侃下去,楊濤逮住機會,肯定越說越白,於是改變了話題,問道:“潘所一大早就被市局開會了,是不是最近有什麼行動呀。”
楊濤扭頭往玻璃窗外看了一眼,確定院子裡沒人,才壓低聲音,神神秘秘地說:“姐,你大概還不知道吧,昨晚出事了,出大事了。”
“什麼事呀,看把你嚇得,好像死人了似的。”任娜娜故意問道。
“還真是死人了,我這就告訴你,昨晚上……”
楊濤講述了君明假日酒店昨晚被查抄,以及郭文君被打死的過程,最後猜測道:“潘所被叫去開會,也許就是爲了這事。”
“我的天啊,還有這等事?現在進展怎麼樣了?”任娜娜故意吃驚地問道。
楊濤搖搖頭,說:“不知道,不過等潘所回來就知道了。”
“是誰那麼大膽子,竟然冒充我們警察查抄酒店。”任娜娜故意吃驚地問道。
“傳說多了去了,可能性也多了去了,不過最靠譜可能就是爲了搶劫,據說那幫子人連保險櫃都開了,搶走了一百多萬呢。”
任娜娜還想再多問點什麼,想從楊濤這兒獲取更多的信息,沒想到潘小河急匆匆推門進來。
“楊濤,你把這份文件複印五百份,然後和任娜娜一起,粘貼在轄區內。”潘小河把一份文件遞給了楊濤。
楊濤接過來看看,小聲讀道:“通報,某年某月某天晚上,大約二十幾個人冒充假警察,開六輛警車闖進君明假日酒店,毆打酒店管理人員,搶劫酒店財物若干,並把七十多個房客和服務人員帶到警局門口,此犯罪行爲嚴重影響了社會的安定,如知情者提供有價值線索,河州市警察局將獎勵十萬塊錢。”
“媽呀,十萬啊,我要是知道,肯定第一個舉報。”楊濤感嘆道。
“可惜你昨晚不在酒店消費,不然你一定能提供線索。”任娜娜諷刺道。
“誰都知道君明假日酒店是幹什麼的,我纔不去那兒消費呢。”楊濤辯解道。
“幹活去,哪來那麼多廢話。”潘小河沒好氣地訓斥道。
任娜娜想把剛剛得到的消息通報給羅玉寒,於是趁着楊濤在複印文件,就悄悄走出辦公室,躲進了廁所。
用信息傳遞消息最不容易被人聽到,任娜娜打開手機,給羅玉寒發送了消息:上面重視,當心被賣。
羅玉寒那邊收到消息,想知道更詳細的情況,回撥了任娜娜的電話。任娜娜拒絕接聽,羅玉寒就三番五次撥打,任娜娜拗不過羅玉寒,只能接聽了羅玉寒的電話。
“警花姐,咱們昨晚都已經知道上面會重視的,你發什麼信息呀,還怕被賣了什麼的,沒誰賣呀,只要你別賣我,沒人敢賣我,即使你想賣我,也沒人敢要,因爲我是你的男朋友。”羅玉寒在家無聊,只想和任娜娜侃大山。
“小屁孩,我在廁所呢,也許隔牆有耳,你別廢話了,有話當面說。”
“哈哈哈,沒想到哈,警花姐在廁所都能想到我,我都幸福死了。”
任娜娜差點沒被羅玉寒氣死,衝着手機叫喊道:“給你說正經的呢,當心道具的主人賣了你,就這樣,我說話不方便,掛了。”
楊濤很快印完了文件,把文件包好後,走到任娜娜跟前,說:“走吧,貼創可貼去。”
潘小河這時推門進來,阻止道:“任娜娜另有安排,你先一個人去貼。”
楊濤撇撇嘴,說:“我正想趁機會和美女套近乎,結果高興了半截,好吧,既然你另有安排,我就先一個人去了。”
楊濤開車離開後,潘小河關門,走到辦公桌前坐下,朝着任娜娜嗨了一聲,看到任娜娜扭頭,才大模大樣地給任娜娜擺擺手,說:“過來。”
“有任務只管安排,我聽得見。”任娜娜平靜地說。
“你使能聽得見,可我怕別人也能聽見。”潘小河嬉皮笑臉地說。
“房間裡又沒別人,怎麼能聽得見。”任娜娜反駁道。
“好吧,既然你不過來,爲了你的安全,我就先委屈一下,到你身邊去。”
潘小河起身,走到任娜娜身邊,訕笑一聲,說:“想不到哈,原來咱們派出所竟然藏龍臥鳳。”
“我不明白你的意思。”任娜娜聽得出來,潘小河話中有話,但還是鎮定地說。
“你是真不明白呢還是假不明白?”潘小河歪着腦袋問道。
“有什麼話趕緊說,別陰陽怪氣的。”任娜娜沒好氣地說。
“那好,我就問你一句,你是不是參與了昨晚的行動。”
“什麼行動?昨晚咱們派出所有行動麼?”任娜娜吃驚地問道。
“假冒警察,抄查酒店的行動。”潘小河一字一句地說。
任娜娜不由一愣,心想潘小河如此盤問自己,肯定掌握了什麼,可他是怎麼掌握的呢,心裡這樣想着,還必須馬上做出迴應,不然會引起潘小河的懷疑,於是冷笑一聲,問道:“潘所長,你別栽贓陷害血口噴人哈,你哪隻眼睛看到我昨晚參加假冒警察的行動了。”
任娜娜雖然很鎮定,但還是被潘小河看出了破綻,他也冷笑一聲,說:“看來你是不見棺材不落淚了。”
“不——”任娜娜否定道。
“承認了吧,只要你承認了,我看在咱們是同事的份兒上,我絕對替你保密,說吧,到底是怎麼回事。”潘小河洋洋得意地說。
“我話還沒說完呢,如果我見到了棺材,我就直接躺進棺材裡。”任娜娜冷笑着說。
“那好,既然你想死,我就敢埋。”
潘小河說着,抓起了電話,皺眉眉頭說:“任娜娜,咱們市局的電話是什麼來者,我怎麼給忘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