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演唱費?什麼演唱費,你們聽歌,憑什麼要我兒子買單?”童明遠皺眉,瞪着牛眼睛,粗聲粗氣的,看樣子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已經雷霆震怒了。
於天雷見童明遠發怒了,倒是顯得很平靜,他站起來,走到童明遠身邊,微微一笑,說:“童老闆哈,這事怪我,沒把話說清楚,事情是這樣的,童大公子帶着女朋友來吃飯,女朋友要求營造浪漫氛圍,不但提出要包下二樓的大廳,還要求我們請個歌星助興,作爲服務行業,我們儘量爲客人提供最滿意的服務,所以就滿足了童大公子和這位小姐的要求,你若不信,可以問問這位小姐,如果她說沒有這回事,我不但不收你的演出費,連餐費也免單。”
童明遠看着沙如雪,正要發問,沙如雪站起來,笑盈盈地喊了聲童叔叔,說:“於老闆說的沒錯,我當時的確是這樣說的,童小堯也答應了,前臺的服務員能作證。”
好人死在證人手,童明遠見沙如雪和於天雷所說內容一致,這才收斂了怒容,並且以爲一場小小的演出花不了多少錢,就冷笑一聲,說:“不就是想訛我兩個錢麼,有什麼了不起的,童大爺別的沒有,就是有錢,說吧,演出費多少。”
“每首歌十萬,歌手已經唱了兩首歌了,一共二十萬。”於天雷鎮定地說。
“你說什麼,一首歌十萬,兩首歌二十萬,於老闆,你窮瘋了吧,夜場小姐唱兩首歌,就要二十萬,我看你也不必開酒店了,直接買一把槍當強——做無本生意去好了。”
童明遠本來要罵於天雷是強盜的,但話到嘴邊想到這是在於天雷的地盤上,怕爆粗口會惹麻煩,於是趕緊改了口。
於天雷並沒有計較童明遠出言不損,依然不溫不火,微笑着說:“童老闆,我能理解你此刻的心情,你說的沒錯,一首歌曲的確不值十萬,但那要看誰演唱了,如果你唱首歌,就是倒找錢別人也不會聽,知道這位是誰麼,河州市著名歌手,情歌玉女汪小菲,童大公子剛提出要求,我就直接給聯繫了歌星的經紀人,汪小菲本來是有其他演出任務的,但幸好我和汪歌手認識,我軟泡硬磨才把人拉到了這裡,你現在不但不付錢,反而說人家是夜場小姐,這話我要是傳給汪歌手,只怕你不但要出錢,還要受皮肉之苦。”
“你說什麼?著名歌手汪小菲,誰信呢,你隨便弄一個人過來,說他是誰就是誰,反正我也不懂這一行。”童明遠反駁道。
於天雷給站在旁邊的服務生招招手,服務生打開手機走到童明遠跟前,先恭恭敬敬叫一聲童老闆,然後指着屏幕,說:“你老人家看仔細了,這位就是汪小菲,你和眼前的人對比一下,如果於老闆撒謊,你可以直接走人,連餐費都不用買單。”
童明遠睜大眼睛,看一眼屏幕,再看一眼汪小菲。比對兩三次之後,發現果兩人一模一樣,但還是持懷疑態度,於是就說:“我眼睛有點花,麻煩你把汪小菲叫到我跟前,我好好對比一下。”
“可以呀,不過呢,像汪小菲這種著名歌星,陪客人吃頓飯一般都要收五十萬的費用,如果童老闆不心疼錢,我這就馬上把汪小菲叫到你跟前,讓你看個夠。”
童明遠連連擺手,說:“算了算了,還是走近看一眼吧。”
童明遠向汪小菲走去,離汪小菲還有三四米,就被汪小菲的保安攔住。童明遠只得站住,伸長脖子,揉揉眼睛,盯着汪小菲看了半天,這才拐回來,站在於天雷身邊,說:“於老闆,我已經確定這位歌手就是網上的汪小菲,既然是我兒子請你把人家請來的,我也不好賴賬,這樣吧,我給五萬,今天的事就此結束,你看如何。”
“童老闆,這裡不是菜市場,沒有討價還價的餘地,二十萬,少一個子兒也休想離開。”於天雷斬釘截鐵地說。
吃了一頓飯就要買單三十五萬八,這可真是天價呀,童明遠早已感覺這是羅玉寒等人安排的圈套,既然於天雷不肯讓步,他也豁出去了,於是冷笑一聲,說:“本大爺雖然有錢,但那也是一分一分掙來的,隨便哪個人耍點小聰明,就訛我幾十萬,我豈不是成了冤大頭了,如果能減半,我現在就付錢,如果沒有商量的餘地,要命有一條,要錢,一個子兒沒有,孰輕孰重,於老闆看着辦。”
於天雷冷笑一聲,說:“童老闆說話硬朗,有骨氣,佩服,佩服。”一邊說一邊拍手,才拍兩下,門口兩個人闖進來,直奔童明遠而來。
兩個彪形大漢走到童明遠跟前,分開站在童明遠兩邊,光頭伸手抓住了童明遠的胳膊,剛要舉起扔給長髮,沒想到只抓住了衣服沒抓住肉,袖子刺啦一聲被撕破,光頭拽攬着腰抱起童明遠,就地來個旋轉兩圈,把童明遠扔給了長髮。
長髮伸手去接,但沒接住,童明遠重重地摔在了地上。光頭斥責長髮道:“接個人都接不住,看你把老闆摔的,你我換位,你扔,我接。”
長髮抓起童明遠,也學着光頭的樣子,高高舉起就地旋轉兩圈,把童明遠扔給了光頭。光頭伸手,但也沒接住。長髮一手捂着肚子一手指着光頭,哈哈大笑道:“光頭哈光頭,自己一身毛,還說我是猴子,你不是也沒接住麼。”
“再換,我扔,你接。”
“好嘞。”長髮高聲答應道。
童明遠被摔兩次,感覺五臟六腑都碎了,一聽說兩人還要把他扔來扔去,有心求饒吧,面子上過不去,還要買單,於是心一橫,說:“大爺也是見過風浪的,不怕你們耍我,你們就是把我弄死,也別想從我這兒拿走一分錢。”
於天雷走到童明遠跟前,突然擡腳甩掉了一隻鞋子,以腳當手,啪啪扇了童明遠兩個耳光,再擡腳接着鞋子穿在腳上。甩掉鞋子扇耳光再穿上鞋子,只不過兩三秒鐘,動作麻利別說別人了,連羅玉寒都不禁佩服。
童明遠捂住臉,瞪着於天雷,眼冒怒火,恨不能把於天雷燒死,咬着牙罵道:“下三濫的玩意兒,有本事弄死我呀。”
“我把你弄死了,不但警察饒不過我,我向誰要錢呢。”於天雷淡定地說。
“哼,只要你弄不死我,我就是爬也要從這裡爬出去,等我爬出去,即使我不報警,也要到處宣揚,說你這是個黑店,讓你的生意破產。”
“哈哈哈哈——,童老闆,你的主意可真多,你太有才了,你這麼一說,倒是提醒我了,有個記者剛好在這裡暗訪公款吃喝情況,我這就把他叫來,讓他們看看你現在這副德行,又是如何吃霸王餐的。”
於天雷一邊說一邊從口袋裡掏出手機,輕輕一劃拉,把手機貼在了耳邊,故意大聲地說:“記者,我是於天雷,這裡有個姓童的老闆想吃霸王餐,麻煩你過來一趟採訪一下,讓他明天好好露個臉。”
“好大的口氣,你嚇唬誰呢……報紙和電視臺是你家開的?胎毛未褪乾淨,真把本大爺當三歲娃娃了。”於天雷說完,狠狠往地上啐了一口。
三個人跑進來,一個人拿着話筒,一個扛着攝像機,另外一個用燈光照着躺在地上的童明遠。
圓形的燈光聚焦在童明遠身上, 就像一顆小太陽,照的童明遠睜不開眼睛。
手拿話筒的記者走到於天雷身邊,操着流利的普通話問道:“於老闆,我們是河州市電視臺的,請問地上躺的是哪位,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於天雷清清嗓子,指着童明遠,不緊不慢地說:“這位名叫童明遠,是河州市金玉堂製藥廠的老總,事情是這樣的……”
於天雷把童明遠的兒子童小堯如何帶着姑娘來酒店消費,如何要酒店給他營造浪漫氛圍,安排著名歌星汪小菲等人過程講述得清清楚楚。
童明遠大喊冤枉,記者走到童明遠跟前,彎腰把話筒放在童明遠嘴邊,問道:“請問童老闆,他說的是事實麼?”
童明遠揮動一隻手,拼命叫喊道:“吃喝倒是有賬可查,但著名歌星絕對是扯淡,我懷疑表演的根本就不是汪小菲,是他們請來的托兒,目的就是爲了敲詐我兒子。”
記者站起,把話筒放在嘴邊,對着鏡頭一本正經地說:“電視機前的觀衆朋友們,於老闆剛纔說的是否符合事實,我們暫且無從考證,但是,童老闆說酒店請的歌星不是汪小菲是他的判斷失誤,剛好汪小菲還沒離開,我們這就採訪一下,讓觀衆朋友們看看她到底是不是著名歌星汪小菲。”
記者直接走到汪小菲跟前,把話筒放到汪小菲面前,問道:“請問你是汪小菲麼?”
“我不知道,但我相信,河州市的人可能都認識我,我就是想換個身份,只怕難逃過大家的眼睛。”汪小菲從容地說。
汪小菲的話聽起來像是不着邊際,其實是在調侃童明遠。童明遠聽到汪小菲讓觀衆作證,知道現場演出的就是汪小菲本人,這纔開始後悔自己的行爲。
更加要命的是,記者對着鏡頭竟然開始發表評論,大加指責道,像童明遠這樣的土豪們極富二代奢華的生活和低下的素質。
種種跡象表明,現場演唱的就是汪小菲本人,如果此事被曝光,童明遠父子就把人丟大了。童明遠想到這裡,也不再顧忌自己的身份,掙扎着爬到於天雷身邊,顫顫巍巍站起來,低着頭說:“於老闆,請原諒我剛纔的衝動,你趕緊替我向記者求個情,不要再採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