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有。”顧萌萌搖頭。
“應該去照照。”
她很想知道……
她是等不到好朋友的孩子出世的。
“厲楚恆不肯照，怕……承受不了打擊。”顧萌萌有些艱難地說着幽默。
“打擊？”
“他那麼想要女兒，如果照到是兒子，他怕自己接下來幾個月就白期待了。”顧萌萌淡淡地道。
“呵呵。”文溪笑了起來，像是聽到多好笑的笑話似的，笑得一張蒼白的臉都多了一絲紅暈，“你老公對你真好。”
她一向羨慕。
哪怕厲楚恆讓她連和江哥哥三天的相處時間都剝奪了……
但，顧萌萌和厲楚恆的愛情能這麼深，能這麼順……讓她真的很羨慕。
不知道人能不能往生，如果能，下輩子，她能不能有一段這樣的愛情？！
……
顧萌萌陪着文溪又說了一些話，時間過得很快。
厲楚恆還沒有回她電話，他很忙嗎？萬一一會文池找了上來……
顧萌萌想着不禁覺得害怕，拿出手機想撥打電話時才發現這山上沒有信號。
“我去那邊看看有沒有信號。”
顧萌萌站起來往前面走去，走在山道邊緣的欄杆處，斜視角望下去，便見有一排車隊浩浩蕩蕩地正沿一條山道開車行駛上來。
是厲楚恆嗎？
“萌萌，我在這裡沒事的，我想你老公的人一會就來，你先回去吧。”文溪走過來說道，瘦弱的身影晃了晃，有些踉蹌。
顧萌萌沒有說話，只是望着那繞着山道上來時隱時現的車隊，抿了抿脣，“看車……應該不是厲楚恆的人。”
……
聞言，文溪震驚地睜大了眼，連忙站到她前面望去。
這一眼望去，文溪驚得連連倒退，差點撞倒顧萌萌，顧萌萌穩住腳步，抓住她的手臂，“怎麼了？”
“是文池！是文池的人！”文溪慌慌失措地喊起來，手足無措地看向她，“怎麼辦？我不能被文池抓回去，我死也不要死在文家！”
“可我之前就說過，憑我們兩個人的駕駛技術，下山道開快是自找死路。”顧萌萌皺了皺眉。
厲楚恆的人怎麼還沒有來？
“那你走！”文溪連忙說道，急切地想要安排她離開，“萌萌，你開車慢慢下山，文池不敢難爲你的！”
“你想尋死？”
顧萌萌一眼便識破了她的想法，文溪攥緊了身側的衣服，“你不要管我了，你走吧，好不好？”
山道上，文溪哀求着她離去。
冬風蕭瑟，顧萌萌拉着她的手轉身朝前走，“你不想讓武江陪你，我陪你。”
“萌萌……”
文溪被她拉着往前走，有些愕然地看着她堅定的身影。
“定位器顯示位置會很精確嗎？”顧萌萌邊走邊問。
“會顯示在這座山的位置。”文溪回答道，“但文池帶了那麼多人，他一定會找到我的。”
“那我們就拖到厲楚恆來爲止。”
顧萌萌四處張望着，四周有幾個陰沉沉的山洞。
顧萌萌拉着文溪的手走進去，一踩進去就是一腳的水，兩人踩在泥水中往山洞深一點的地方走去……
山洞很暗，只有一點光線從外面照進來。
顧萌萌拿出手機看着，萬惡的信號，還是沒有……
“厲楚恆很快會來的，我們到水少的那邊休息一下。”顧萌萌指指一旁的高處，徑自研究手機。
“你老公能比文池更快找到這個地方嗎？”文溪惑然。
“嗯。”
顧萌萌的語氣堅定，沒有半分的懷疑。
……
“如果我們真的走散了，不要急着找我，在原地找個隱密的地方藏起來，我過去時，一定能找到你！”
……
她知道，厲楚恆一定能找到她的。
外面沒什麼動靜，兩個人擠擠坐在一塊石頭上，片刻後，文溪倒在了顧萌萌的肩上，渾身顫抖。
“你怎麼了？”顧萌萌錯愕地低眸看向她，這裡太暗，暗得看不到她的神色。
“其實我早死晚死又有什麼不同呢？”文溪聲音微顫地說出來，“我只要不死在文池的身邊，我就心滿意足了。萌萌，你走好不好，我不想讓你在這裡。”
不想讓一個孕婦看着她的死狀而受驚嚇。
她在乎的人，都不要讓他們留在她身邊……
……
顧萌萌伸手擁住她的身體，她很冰，冰得就像一個死人一樣，已經毫無鬥志。
如果不是自己在這，文溪可能已經尋死了。
這世上，尋生的方法很難，尋死的辦法卻有千百種……
“你還有兩個月。文溪，你難道就不想再見武江一面？哪怕只是遠遠的一面？”顧萌萌輕聲說道。
聞言，文溪的身體僵了僵，聲音蒼白，又有些期盼地重複着她的話，“遠遠的一面？”
“是，你不想嗎？”
“想。”
文溪回答得很快，聲音卻很脆弱，“我……再去遠遠地見江哥哥一面？”
她的語氣帶了些笑意。
真的可以……遠遠地再見江哥哥一面？
“嗯。”顧萌萌點頭，心疼地擁住文溪，將給她溫暖。
顧萌萌一直找着話題跟文溪聊天，怕她會昏過去……
不一會兒，一束手電筒的光照進來，顧萌萌和文溪同時屏住了呼吸，只見那人隨意地將手電筒照了照，嘴裡罵罵咧咧道，“靠，這裡怎麼有水！”
說着，那人便退了出去，大聲喊道，“文少爺，這裡沒有。”
“……”
顧萌萌頓時鬆了口氣。
……
但很快，一個通過擴音器的聲音在山洞外響亮地響起來，“文溪，我知道你在這裡！我警告過你的，不要逃，你逃不出我手掌心！如果被我找到，你該知道是什麼樣的代價！”
“……”
顧萌萌感覺到文溪的身體在顫抖。
“自己走出來！你身上有定位，到死都逃不掉！你應該知道我對你的耐心，就是把整座山翻個底朝天，我也一定會把你揪出來！”文池的聲音再一次在外面響起，格外響亮。
文溪痛苦地彎下腰來，雙手堵住了自己的耳朵。
“……”
顧萌萌不明白，這個文池一定要把文溪逼到這個地步麼？
有跑車剎車的聲音在外面響起。
文池的聲音斷了，卻聽到一個似笑非笑的聲音從擴音器裡傳來，“找不到是麼？我幫你找！”
厲楚恆的聲音。
顧萌萌舒了口氣，再在這個陰溼的山洞呆下去，沒病也變有病了。
“走吧。”
顧萌萌輕聲道，想要拉起文溪，文溪很抗拒地縮成一團。
“我老公會處理的，你不想跟文池回去，沒有任何人可以逼你。”顧萌萌向她保證道，文溪這才肯站起來。
顧萌萌拉着文溪正要出去，一道光就照了進來，準確無誤地打在她的臉上，刺眼極了。
顧萌萌擡起手遮住手電筒的光，側過頭望去，就見到站在不遠處的厲楚恆……
他臉色鐵青地站在那裡，拿着手電筒死死地往她臉上照，懲罰一般。
“……你這麼快就找到我了？”
顧萌萌無意識地脫口而出。
旁邊還有稀稀落落幾個山洞，他怎麼就知道是這裡？！
厲楚恆的臉色頓時更難看了，“沒地方躲了？！躲這種陰寒的地方，我女兒有個三長兩短，你賠我？！”
她是不是忘了自己是個孕婦？！靠！
賭場爭鬥是個喧譁不息的所在，要不是他突然想打電話給她，都聽不到她的留言。
他要是不來，她是不是準備在山洞躲到死了？！
……
“我知道你很快會來的。”顧萌萌自知理虧地笑了笑，拉着文溪走過來。
“給我站着！”
厲楚恆不悅地吼了一聲，將手電筒束在手腕上，沉穩地一步步踏水走過去，在她面前彎下腰，“上來！揹你出去！”
很不爽的口氣……
顧萌萌只好攀上他的背，由着他背上她離開，走到外面，顧萌萌讓保鏢進去把文溪接出來。
山洞外，地面凹凸不平，兩方人馬對峙而立，槍口早已衝向對方。
顧萌萌被厲楚恆背到一旁的跑車邊上，坐在了跑車前蓋上，兩隻溼透的腳滴滴嗒嗒地往下滴水。
厲楚恆面色更加難看，擡眸陰沉地瞪她一眼，“你最好不要有什麼感冒發燒受寒受凍，否則我結果了你！”
“……”
顧萌萌默。
腳上溼掉的靴子被厲楚恆蠻橫地一把脫下來，小腳褲管被他強硬地往上捲起……
“一點點水沒事的。”
顧萌萌忍不住說道，她還沒有那麼矜貴，沾點水就受不住。
再說，旁邊的場面劍拔弩張，一副隨時要開槍火拼的架勢，厲楚恆卻彎下腰在這裡給她脫鞋……
“厲先生。”一個保鏢一手握着槍，一手遞了一條幹毛巾過來。
然後，厲楚恆就旁若無人地給她擦起腳來。
……
旁邊都快開戰了，他還有閒情逸致在這裡替她擦腳？！
“厲楚恆……”
顧萌萌雙手撐在跑車前蓋上坐着，忍不住想要縮腳，雙腳立刻被厲楚恆手上的毛巾狠狠一抽。
“給我乖點！”厲楚恆冷冷地瞪向她，咬牙切齒地道，“我看你以後還敢不敢胡鬧！”
厲楚恆嘴上兇着，手上卻又替她擦拭乾淨一雙腳，動作近乎輕柔。
顧萌萌居高臨下地盯着他英俊而冷漠、不爽的臉龐，心口涌過一陣暖流。
顧萌萌低下眸，只見厲楚恆自己的一小截褲管也是溼的……
他對自己完全是滿不在乎。
……
一旁兩方人馬的架勢如拉開的弓，緊繃到了極點。
文池瞪了那邊卿卿我我的厲楚恆和顧萌萌一眼，臉陰到極點地站在自己的一羣手下前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