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每一次都疼痛難忍，是她唯一無法正常抵抗的。
……
厲楚恆坐在沙發上，身影如剪……
倒在被子上掙扎的鈴木奈奈驀地看向他，臉上汗如雨下，眼裡多了些什麼……
四目對視。
包廂的氣氛壓抑……
拍了一天的戲回到厲家別墅，顧萌萌一邊走進大廳裡，一邊正和工作人員通電話溝通着明天的拍戲安排，
厲楚恆就坐在沙發上，燈光打在他的臉上，陰晦不明。
幾個女傭唯唯喏喏地站在旁邊，低着頭大氣也不敢出一聲。
“拜拜。”
顧萌萌見狀不對便掛上了電話，露出一抹笑容，朝着他走過去，剛走近便見到他面前的茶几上擺放着一個箱子。
是平時裝止痛針的箱子。
顧萌萌心裡一驚，朝那些女傭看去想收到點什麼示意。
但厲楚恆已經打開了面前的箱子，只面只有幾支零散的針，聲音冷若寒冰，“你什麼時候用得就只剩下這些？”
如果不是看到鈴木奈奈發作得那麼快，他還不知道顧萌萌其實一直在瞞着他！
“厲楚恆……”
“童媽！”厲楚恆冷冷地喊道。
“厲先生。”童媽從顧萌萌身後走了過去，低着頭有些害怕地看向厲楚恆。
厲楚恆猛地站了起來，一臉盛怒地瞪着童媽，“你幫她瞞着我？！”
“厲先生，我……”
“是我讓童媽瞞着你的。”顧萌萌連忙走過去，擋在童媽面前，“是我忍不了那一點點痛，不想耽誤拍戲進程，所以纔會打針。”
厲楚恆蠻橫地拉過她的手，捋上袖子，只看到兩、三個細細的針孔，臉色越發陰霾，“還有呢？！”
箱子裡少了那麼多止痛針，不可能才兩三個針孔。
……
他還要問得這麼細緻……
就是爲了怕他看到，顧萌萌纔不會打在手臂上。
“……在腿上。”顧萌萌聲音小得幾乎聽不見。
“……”厲楚恆眼裡掠過一抹震驚，隨即怒不可遏地踢開茶几，怒吼道，“顧萌萌你能耐了！你敢瞞着我？！”
還是特意瞞着他，她h1ev23發作這麼大的事完全不跟他講？！
他還以爲她屬於晚發作的，要不是查了止痛針的箱子發現端倪，那是不是就要等到她徹底癱了，他才能知道？！
顧萌萌看着被踢翻在地的茶几嚇了一跳，聲音弱弱地道，“我們不是說好了這三個月你辦你的事，我拍我的電影嗎？我不想讓你分心而已……”
“電影不許拍了！”厲楚恆厲聲說道。
他對她就是太信任了。
她還有臉說他不珍惜自己的身體……
他就不該給她圓什麼導演之夢！
“我要拍。”眼見着電影快要拍完了，這時候說不拍……
“我說停拍就停拍，我撤投資！”
厲楚恆冷冷地落下話，轉身往樓梯走去。
看着他冷冽的背影，顧萌萌知道自己追也追不上，停在原地大聲喊道，“我想拍完它，我保證不會讓自己有事的。”
……
厲楚恆的腳步驟停，猛地轉過身來指向那個翻在地上的箱子，“你用什麼保證？用一箱子越來越少的止痛針？！”
顧萌萌的鼻子微酸，望着厲楚恆怒氣衝衝的臉語氣有些酸澀，“你也知道這可能是我唯一一部也是最後一部的電影，我不想就這麼放棄。”
拍到一半才放手，遠遠比從未開始過更痛苦……
“……”
厲楚恆沉默了，臉色冷峻。
“你一開始讓我去拍這部電影的時候，我其實並不想接，因爲我怕我的身體負荷不了。”顧萌萌誠實地說道，眼眶微紅，“可現在已經拍到一大半了……這個過程我很享受，既然開始了，我不想中途放棄。”
這大概是她生命最後的絢爛，爲夢想的堅持，她要拍出一部完整的作品。
“羅嗦！”厲楚恆冷斥一聲，轉身往樓上走，突然又回頭瞪了她一眼，“還不上來，讓我檢查你的腿！”
“哦……”
顧萌萌弱弱地應了一聲，眼裡漸漸噙滿了笑意，厲楚恆這個樣子就代表他不會再撤資了。
沒有撤投資，但劇組多了一個團隊，是厲楚恆國外請回來研究h1ev23的權威團隊，每天就是帶上各種儀器和藥品跟着劇組……
他們這個劇組看起來就是一個神奇的存在……
顧萌萌的身體一天不如一天，即便有再好的燉品補着身體還是越來越不行，幸好電影《最好的未來》已經到了最後的收尾工作。
再拍幾天，她就回家好好養胎。
這個時候，厲楚恆帶給顧萌萌一個不知道算不算好的消息——鈴木奈奈願意交出解毒劑，但要在她的電影裡演一個角色。
“讓她演。”厲楚恆如是對顧萌萌說。
“你覺得鈴木奈奈會交出解毒劑？”顧萌萌疑惑，她受盡了種種折磨都過來了，現在卻只是要演一個角色就肯交出解毒劑……
這怎麼可能呢？
“讓她演。”厲楚恆仍然只有這三個字。
“……好吧。”
顧萌萌知道，即便只有千分之一的機會，都該去嘗試……
鈴木奈奈被厲楚恆的司機送到片場的時候，顧萌萌看得出她接受過治療，臉上和身上不再只是斑斑血跡和傷痕，乾淨的裙子外穿着大衣，頭上戴着一頂帽子。
和她一樣。
“沒想到我還能出來吧？”鈴木奈奈站在她面前微笑了一下，臉色仍然蒼白，眼睛有些凹。
鈴木奈奈吃的苦比顧萌萌多多了……
“這是劇本。”顧萌萌把手上的劇本遞給她。
爲了鈴木奈奈對她有什麼攻擊性，童媽讓幾個保鏢都站在她身旁隨時戒備着。
“我看看。”鈴木奈奈接近劇本。
顧萌萌看到她的手已經瘦脫了形，手指細得彷彿只剩下骨頭……
“你是在倒數第二、第三、第六幕戲中出現，你是一個正在接受化療的女孩，爲了救被變態病徒脅持的女主角付出了生命，是女主角的天使姐姐。”顧萌萌拿着筆給她說戲，“你戲份的部分我都給你圈出來了。”
“這麼善良吃重的角色？”鈴木奈奈笑了起來，笑容很蒼白，不屑地看着她，“我還以爲你會安排給我一個路人甲，這麼想要解毒劑？”
……
顧萌萌沉默了下，淡淡地道，“你是個很好的演員。”
能把陽光和姦詐同時演繹得酣暢淋漓，年輕演員中，鈴木奈奈是屬於相當有演技和潛力的一個演員。
“呵……”
鈴木奈奈笑得更加厲害，“你居然會誇我？”
“那你演不演？”顧萌萌冷淡地問道。
“演啊。”鈴木奈奈笑得蒼白……
“那你今天就看劇本和試造型。”顧萌萌捂着挺起的肚子站起來說道，驀地又道，“因爲演的是一個化療的女孩，你是要用帽子掩蓋還是把頭髮剃光？”
“當然剃掉，反正我也不剩什麼頭髮了……”
鈴木奈奈說着將頭上的帽子拿開，跟着帽子下來的是兩縷長髮……
顧萌萌睜大了眼，有着震驚，鈴木奈奈的頭髮比她的還要稀疏……
……
造型師給鈴木奈奈剪頭髮的時候，顧萌萌就坐在旁邊，看着那一縷一縷的長髮飄落下來……顧萌萌像是在看另一個自己……
很快，鈴木奈奈變成了一個光頭，臉很小臉很小……讓她顯得更加憔悴。
“這個劇本是你寫的？”鈴木奈奈看着手裡的劇本問道。
“是。”顧萌萌淡淡地點頭。
“自編自導，以一個非專業的來說，你已經算是很有才華了。”
……
這算是對她的讚賞還是諷刺？！
“我是在說真的。”像是知道她在想什麼一樣，鈴木奈奈擡起頭注視着她，忽然劇本從手裡掉落下去，兩手垂在膝蓋上，牙齒緊緊咬着脣。
鈴木奈奈這極力忍痛的樣子顧萌萌再熟悉不過。
從童媽手裡拿過止痛針，顧萌萌去拉鈴木奈奈的手。
“你幹什麼？”鈴木奈奈戒備地看着她，但使不出任何力氣。
“止痛針。”顧萌萌淡默地說道，捋開她的袖子，上面還有一條一條的傷痕，她都訝異鈴木奈奈是怎麼熬過來的。
“你可真幸福。”鈴木奈奈任由她替自己打着針，忽然自嘲地道，“就算你染上了h1ev23，你還是有一大堆的人伺候，我呢，我就只有沒完沒了的折磨。”
……
這不是鈴木奈奈自找的麼？
“演員拍戲是很辛苦的，而且你要演救人會有一定的動作戲。”顧萌萌將止痛藥水注射進她的手臂，臉上沒什麼表情地道，“你先將解毒劑交出來？這們我們都可以更投入地拍這個電影。”
“交出來？交出來我還能拍這戲麼？”
“我保證會讓你拍完這戲，然後讓厲楚恆放了你。”把止痛針交給童媽去處理，顧萌萌認真地說道。
“好啊，萌萌姐，我說解毒劑的配方給你，拿紙過來。”鈴木奈奈笑着說道。
這麼配合？！
顧萌萌有些意外，拿起紙放到她的膝蓋上，待雙手恢復力氣之後，鈴木奈奈開始在上面寫字，寫了一大堆的專有名詞。
“好了。”
顧萌萌拿過紙一看，有些名詞她見過，她和厲楚恆有去過研究院看他們團隊有沒有製出解毒劑，其中就有這上面的幾個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