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場景,護衛心道主上說得對,追蹤過來是正確的!
主上料事如神,果然是他猜想到的局面!
幸虧倆人追蹤而來,否則延誤了時間,他們就沒辦法將同伴帶出去救治。
商議之後,護衛用同情的目光打量着坑底的夥伴。
須臾,他自身上揹着的包袱中取出繩子來。
跟同伴配合着,其中一人先下到深坑中。
受傷者自個兒昏迷不能動彈,若沒有人下去,根本無法從深坑裡出來。
加上這一片區域土層鬆軟溼潤,林中的光線也不好,救治夥伴的動作也得輕一些。
誰曉得附近還有沒有第二處陷阱坑呢?!
萬一動作太大,造成周邊的土層坍塌,後果就......
下了陷阱坑中,護衛看清楚比他們先到谷底的另一名追蹤的夥伴血染衣袍倒在了坑裡。
那人雙目緊閉,臉色蒼白。
過了南華鎮,一直都在深山裡往北趕路,山中的天氣很冷,他看上去狀態極其糟糕,讓旁觀者都有種心情壓抑的感覺。
護衛上前,伸出手,動作小心翼翼地察看着,看清楚同伴身上的血跡。
那人衣袍上被血浸染,加上天氣寒冷的關係,一處處暗紅色的凝結的印跡。
護衛上上下下地打量了他一遍,看過他手臂上的傷,並且還用隨身帶着的利器割開了身上的衣服看一看,稍後又替他掩上。
一圈看下來,那人的身上幾乎都是皮外傷。
這一點不稀奇,因爲雙方交手過的,但是跟之前發現的同伴一樣,此刻他也是昏迷不醒的。
在天放那裡已經看見過需要救治的同伴,很容易從前一人身上看得出痕跡。
這麼說來,下手的是同一個人?
若是這樣,對方能輾轉兩處,並且將第二名護衛在纏鬥的情況下傷成這樣!
算算他在密林中的速度......護衛交互眼神,從側面證實了主上的話。
輕功了得......對方的實力,恐怕不是眼下的他們能夠匹敵的!
叫人沮喪的事實,卻是不爭的事實啊!
這一處深谷,原本對於外面世界的人來說,就是個極少會到達的神秘地方。
換句話說,其實很多人壓根不知道這一帶還有類似的地方存在。
天放手下的兩名先行的護衛,一路追蹤小師妹的行蹤到達這裡,沿途經過很多地方。
他們也不是一開始就知道具體的地點的。
後續趕來的天放三人,在他們留下的印跡的幫助下,相對用了更快的速度到達。
但無論是前者還是後者,都沒有那個忽然出現的隱匿在暗中的傷人者更加熟悉這一帶的地形。
護衛不由得聯想,那人難道是一早就潛伏着等待中,等待天放底下的人到達這一帶而後開始動手呢?
細思極恐......哪怕此刻他站在這裡,沒有對上那個人,都有種後背生涼的感覺。
護衛的視線落在坑底受傷的同伴的身上,看得出來對方不戀戰,手法迅速,似乎很有計劃地在做事。
這樣一來,主上會耽誤更久的時間。
不可能對下屬棄之不理,天放至少要讓兩名護衛的傷勢趨於穩定才能離開。
偏偏三人下到谷底,除了天放之外無人懂得醫術。
他們的人手不夠!
護衛知道絕對不可能放任不管的,耽誤傷情不說,最關鍵是同伴身上的毒,不及時救治的話,恐怕......
每回出行做任務,對於海國的護衛來說都是行走在刀尖上的。
他們絲毫不亞於上戰場的士兵!
下手那個人沒有停留就離開了,形貌特徵得等兩名受傷的護衛經過救治清醒後才能描述。
這會兒是沒法知道究竟是什麼樣的人動的手!
他們很好奇,很想知道。
“想辦法將人帶回去。”
壓下紛擾的思緒,護衛對視後做出了決定。
對他們來說,從坑底將昏迷受傷的同伴救出還得費點力氣,事不宜遲!
時間對於受傷的同伴來說,十分珍貴!
......挪動那人的時候,護衛的眼神忽然一動,在坑底發現了點什麼。
上方的同伴也覺察到他的情緒,忍不住探頭朝下望着。
護衛思考後停下動作,再次查看那人身上攜帶的物品。
少頃,他的手中多了一樣東西,卻不是那人帶着的,而是落在他身旁的。
護衛拿在手上仔細看了看,他猶豫地對着上方的同伴道:“這東西你看看。”
他伸手將物品拋了過去,同伴輕鬆接過,倆人十分默契。
同伴將護衛拋來的東西拿在手上打量。
說來很巧,這人是海國護衛中去過北地的爲數不多的人之一,因此認得此刻手中的物品。
他沉吟了一下後道:“暫不打開,交給主上,咱們救人要緊。”
倆人合作,慢慢地將坑底的同伴救上來。
過程也是費了一點周折的,此處不詳述!
......一名護衛揹着傷者,往天放所在的位置,沿着溪流的上游前行。
“那東西很特別?”
護衛趕路途中,記掛着忍不住問道。
同伴沉默不語,片刻後才接話道:“主上比咱們清楚。”
聽他的語氣,並不願意多說。
同伴思量後接着對護衛道:“之前咱們只是在找人,尋找小師妹的途中。”
“眼下事情變了,已經很確定有外人來插手,恐怕......”
同伴皺了皺眉,表情看着不太好。
護衛追問:“恐怕什麼,我說你話不要講一半啊!”
同伴看向他道:“恐怕這件事更加麻煩了!”
“你說說,主上的小師妹有沒有危險?”
護衛一心記掛着天放要做的事情,忍不住詢問同伴。
“你方向錯了。”
同伴語氣肯定地道:“不過照我看,主上的小師妹應該是安全的,倒是咱們挺危險,不是明擺着的麼?”
同伴斜睨了護衛一眼,要不是看着他還揹負傷員,趕路本身就夠辛苦的份上,真想奚落他兩句。
那傢伙功夫不錯,可惜他的腦容量明顯不夠用!
“你什麼意思?”
護衛覺出了話裡的意味,看向他語氣不善地道,“我哪裡錯了?”
平白無故被嗆聲,任誰的心情都不好啊!
“對方是在阻止咱們繼續尋找小師妹,”同伴對着他正色道,“他是在拖延咱們主上的時間,做得很明顯!”
護衛一臉迷惑中。
“難道你還沒想明白麼?”同伴有些無語地看着護衛道。
他頓了頓,特意關照護衛道:“這話現在我能跟你說說,等到了主上跟前,隻字別提!”
“怎麼說?”護衛望着他,一瞬不瞬的。
同伴低頭行路沉默了幾秒鐘,隨後擡起頭看向他道:“有句話叫哪壺不開提哪壺,難道你沒聽過?!”
“你確定要跟主上提起?”
護衛:“......”
......沿着溪流繼續往直前呆過的地方走。
背上負重一個人,還是跟自己差不多份量的成年男子。
加上林中的路況,護衛體力雖好,等走到接近天放的位置的時候,大冬天的也額頭冒汗了。
他們中途未曾換過人,同伴比起他來功夫更好些,承擔保護的職責。
若是半道那個下手的人出現,至少可以拖延片刻。
但是同伴猜測得沒錯,那人並不戀戰,他下手接連傷了兩名海國的護衛,目的只是爲了拖延他們的時間。
天放心中比誰都清楚這一點,可惜他依然得入套。
因爲海國的護衛不單是他的人,進入深山還是爲了尋找小師妹而來的。
於情於理,天放都不可能撇下他們。
對方深諳這一點,所以篤定滿滿地做了!
兩名護衛逐漸接近天放的位置,他們像是約定好的一樣,同時放輕了腳步,也停止了交談。
考慮到天放那邊應該開始替傷員治療了,這是必須注意的。
要儘量安靜些,以免打攪到主上做事,影響到主上的話,受傷的同伴更不好過。
護衛甚至連呼吸都努力放輕了些。
地方條件限制,希望天放可以忽略他們,絕對不要被幹擾到。
他們悄悄地將背上揹着的那名傷員輕輕放在一側的地面上。
護衛遲疑了幾秒鐘後,從包袱中取出換洗的衣裳,臨時做了個枕頭替那人墊着。
轉頭看着相距不到一丈遠的天放,護衛瞧見他自始至終安心施針,連頭都沒有擡起來過。
護衛將傷員小心安置了,又轉過頭看向站在一旁的同伴。
兩個人一直都是安靜等待的狀態中。
等了小會兒,天放才擡頭看向他們。
天放的視線很快地掠過躺在地上的另一名護衛。
天放看傷員的眼光跟護衛不同,打量一遍心中已經有數了。
他起身走到這人身邊,低頭按住了他的脈搏。
隨後,天放看向他們問:“發現他的時候,周遭是怎麼個情形?”
因爲他看到那人身上沾染的泥土。
“主上,咱們找到人的時候,他是掉在陷進坑裡的。”
護衛對視一眼後說道。
“還有這個!”
護衛自懷中取出在坑中發現的物品,遞給了天放。
後者神情起了一絲波瀾,接過後拿在手上,三兩下打開了。
那是一封“信”,不是寫在尋常用的紙上,而是刻在了一塊皮子上。
信不長,寥寥幾句而已。
天放眉間緊皺,看完之後,整個人都繃緊了!
護衛盯着他的樣子,直覺這會兒主上在壓抑着自己的怒氣。
他們再度對視,在一旁默默看着天放,因爲不知道該不該出聲詢問。
爲難之下,護衛只好依舊選擇了沉默,如同在海國時候一樣,沉默着等待天放的指令。
花了點時間,天放纔將情緒調整過來。
他沒有關注邊上護衛的神情,只是看上去他自己的表情舒緩了些。
先前天放的狀態,給人的感覺是下一秒就要震怒了,但是現在他收斂了情緒會讓人覺得他之前的反應像是錯覺。
天放低下頭,留在傷員身邊,他手上動作不停。
先將受傷的護衛的衣袍撕開,接着天放開始動手清理他的傷口。
施針,則要放在下一步了!
天放雙脣緊抿看着受傷的護衛。
在他看來,眼下這名護衛受的傷,竟然比前一個還重些。
......異族營地駛離的那輛馬車,載着滿車的人通過山中的小道,一路往北去。
他們走的路線,有些路段會跟官道重合,但更多的時候都是穿行在深山中的小道。
車裡的人個個嘴裡都被塞了布團,手腳也都被繩子捆綁住了。
不光是這樣,還有異族人在旁看守着。
離開營地,也曾有不服管的打算逃離,可惜那人結結實實捱了一頓鞭子。
打完之後險些被拋進深谷,這樣一來,剩餘的人至少不敢輕舉妄動。
一個一個跟隨着車子的顛簸,沉默地待在自己的位置。
馬車沿着路線繼續往東北方向行進,他們這批人都見識過了異族營地的模樣,卻不清楚接下來要去的地方。
會去哪裡呢?是異族聚集的北地麼?似乎方向是沿着那個地方去的......
車上的人......相互間連眼神交流的機會都很少。
因爲冷不防坐在一旁的異族人就會一鞭子抽過來,頓覺身上一陣鑽心的刺痛,增添了新的傷口。
陷入疼痛跟驚惶中這批人漸漸變得麻木,至少從表面上看是這樣。
異族人在旁,那人的神情始終有幾分焦灼,他心情不好,自然車上的人吃的苦頭更多了些。
車子一路顛簸。
大多數時候,馬車上的俘虜都是隨車睡着的,跟隨行進路線,能感覺到車廂內的空氣原比在異族營地的時候寒冷。
導致很多人坐在那裡的時候,忍不住打起了冷戰。
......沿途除了車窗外的風聲跟馬車的顛簸外,車廂內安靜的沒有一點聲音。
那些隨車的俘虜一個個低着頭。
他們知道自己的身邊那些人都是差不多的狀態,爲免給自己帶來更多的麻煩,互相間幾乎不說話。
車行跟官道重合了一段路程,接着便依照慣例到了一旁山中的小道繼續往前。
這一帶不比官道,車子晃動得很厲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