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衣先是一愣,之後又笑着問道:“你難道就不怕她吃了你?”
男子一愣,之後笑道:“不怕,娘子若要吃我,早就吃了。”其實,他並不是不怕,而是他認爲這些人在考驗自己而已,是以,此時,他並不認爲眼前的人是妖怪。
青衣卻不知他心中真正的想法,只認爲他所說的都真心話,已經感動得說不出話來。
綠衣又道:“那要是你與她在一起,便回折了你的陽壽,活不過十年呢?”
男子聽了這話,愣住了,竟是說不出話來,冷汗又出現了,青衣沒有回頭,並沒有看到他的表情,在靜靜的等着,等着丈夫的回答。
過了一會,只聽那男子試探着問道:“你們,你們真是妖怪?”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是一愣,感情是他不相信自己等人是妖怪,而不是真的不怕,青衣的一顆心,也落了下去,再也上不來了。
綠衣笑道:“這還有假不成?”說着,身形一變,竟是變得奇醜無比,凸出的眼睛,長長的舌頭,森森獠牙,獠牙之上還有這斑斑血跡,當真是恐怖已極。
“啊!”只聽男子大喝一聲,暈倒在地。
小云叫道:“哎呀,你把他嚇死了。”說着,急忙上前。
綠衣變成原樣,也跟着跑了上去,與小云不停的搖着那男子,一邊不停的叫喚着,只是,那男子卻一點動靜也沒有。
紅衣帶着不滿道:“綠衣,你幹嘛要嚇他,現在,你想問什麼,人家都回答不了了。”
青衣確實突然伏在地上,低低的哭泣起來,越哭越傷心,紅衣看着綠衣道:“你看你,做的這是什麼事。”說着,走向一邊,安撫青衣去了。
綠衣確實嘟囔道:“我這不是想幫幫五妹麼,上仙說了,‘若是他知道了五妹是妖怪,也願意自減陽壽,他便不會再爲難於他們’,誰知道……”
“哎……”紅衣嘆息一聲,卻是什麼話也沒有說了,接着安慰青衣。
小云看着那昏迷的男子,嘆息一聲道:“若叫他不怕妖怪,或許還行,但若讓他接受陽壽將盡,卻是難很。”
每個人都充滿了無奈,似在說,‘人妖之戀,自古便沒有什麼好結果’。那男子依然昏迷不醒,青衣本來伏地而哭,此時卻倒在了紅衣的懷中,不住抽泣,也不知過了多久,蕭巽緩步走了回來,臉上帶着無可奈何之色。
他停在衆人之前,小云道:“大哥哥回來了,我們走吧。”
那青衣突然止住抽泣,一下離開紅衣的懷抱,奔到蕭巽身前,“砰”的跪下,哀求道:“上仙,求求你救救他吧。”
衆人都是一愣,蕭巽嘆息一聲,道:“罷了罷了,這本是不該…….哎……哎……”之後又道:“你且起來,將他抱起。”
青衣道:“謝謝上仙,謝謝上仙。”
蕭巽道:“我雖能將他損失的陽壽取回,但這畢竟是逆天而行,你,你怕是要犧牲一些修爲,這你可願意麼?”
青衣道:“饒是用我的性命換他的性命,我也無悔。”她說得那般堅決,說得那般不容質疑。
蕭巽嘆息一聲,什麼也沒有說,只點了點頭,青衣的這份情感,當真是至死不渝了,愛情,原來真的可以衝破一切阻礙的,只可惜,他愛上了一個凡人,一個不見得有多愛她的凡人,這個凡人如今懼怕她,更不會爲了與她在一起,而放棄自己的生命。
他在想,若是青衣愛上的是自己,自己也面臨與這男子一樣的情形,自己又會如何?與這男子,豈非一模一樣的麼。想着這些,他不知是感嘆世人,還是感嘆這男子,或是感嘆自己,又長長嘆息一聲。
這時,綠衣確實拉着青衣,不解道:“他這般待你,你,你爲何還要如此待他?”
青衣還未說話,小云便嘆息一聲,道:“只因她是真心愛着他,我若真心愛着一個男子,饒是讓我去死,我也會毫不不猶豫的。”說着,他竟是偷偷的瞟了蕭巽一眼,卻忘記了她正在說話,所有的人都看着她,她這一瞟,正好接觸蕭巽的目光,臉色緩緩的紅了起來,低低垂下頭去。
蕭巽卻是當做沒有看見一般,他雖然平時不苟言笑,但並不呆板,也不木訥,小云對自己的情誼,他如何看不出來,只是,這份情感,卻是萬萬不該有的。
他緩步走了上去,又吩咐青衣一些話,只見青衣將那男子扶起,四手相扶,十指相對,緊接着,蕭巽手上發覺引動,人也站到了青衣的身後,一道光芒打在青衣的身上,只見那光芒消失在青衣的身體中,之後又出現,向着那男子衝去。
蕭巽手上猛然一變,只見在兩人周圍,赫然出現八個金色大字,兩人身上,則是出現了不同顏色的光芒,那女子身上的赫然全是黑色,男子身上則全是白色。
隨着蕭巽手印變動,八個金色大字緩緩旋轉起來,越轉越快,那女子身上的黑色光芒,與那男子身上的白色光忙,也跟着轉動起來,只見轉動的過程中,白色光芒越來愈甚,黑色光芒則是暗淡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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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般過了半個時辰左右,只見八個大字轉動的速度慢了許多,而蕭巽此時也突然移到那男子的身後,手上不停結印,當八個大字停止轉動之後,便消失在了空氣之中,而蕭巽的手上,早已經結了一個法印,一掌拍在那男子的頭上,一道氣浪,從那男子的頭上,向着周圍衝去。
到得此時,只見青衣虛弱了許多,臉色也蒼白了許多,而男子身上失去的精氣神,也一下全都回來了,此時,他看上去倒是精神飽滿,只不知爲何還沒有醒來。
青衣被黑衣扶着站起,看着地上依然昏迷的男子,也就是自己的丈夫,不解加擔憂的問道:“上仙,他,他……”
蕭巽喘了一口氣,笑着道:“無礙,即可便會醒來,你莫要擔心。”
我紅衣拉着青衣道:“我們先躲起來吧,否則他醒來又該嚇着他了。”
衆人都覺得有道理,身形一展,消失了蹤跡,只留下小云與蕭巽還在原地。小云看着那人,幽幽的嘆息一聲,卻是什麼也不說。
蕭巽扶着那男子,右手在他胸前一點,只見那男子輕咳一聲,緩緩的睜開雙眼,眼中滿是不解之色,像是做了一場夢剛剛醒來一般。
他睜眼,便先看到了蕭巽,先是一愣,之後似乎想起了什麼,急忙站起來,又看着周圍,見到小云之後,又是一驚,什麼也沒有說,便奔跑進了屋子,小云本想追上去,蕭巽卻是拉住了他,接着,便見到他又奔了出來,看着蕭巽與小云,問道:“你,你們,我,這,她……”說了半天,卻是一句話也沒有說清楚。
蕭巽道:“她們都已走了,你如今也沒事了,以後好好的過日子,忘了這一切吧。”
男子一愣,眼睛直愣愣的看着蕭巽,問道:“你,你是誰,爲何,爲何……”他竟是顯得有些害怕,就好像擔心眼前的兩人也是妖怪一般。
小云笑道:“你放心吧,我們不是妖怪,我與我大哥哥都是專門捉妖的人。”
那男子鬆了一口氣,也放鬆了許多,過了一會便問道:“我那妻……那妖怪莫非已被神仙收了?”
蕭巽道:“沒有,她們,她們……”
“她難道真的走了麼?”那男子自語道。
蕭巽與小云都是一愣,這男子莫非後悔了?小云問道:“怎麼,你還想着她呀?”
那男子苦笑道:“畢竟這麼久的夫妻情分,小人,小人又怎麼可能不記得呢。”
暗中的衆人也是一愣,青衣甚至留下了眼淚,心中也不知是驚?是喜?還是感動?
只聽蕭巽道:“你若真的不怕她,在下倒能讓你在見到他,只是,只是……”
男子笑道:“小的不怕,娘子……她雖然是妖怪,但長得並不可怕,也不會傷害我,求求神仙,讓我見見娘子吧。”
蕭巽道:“好吧,只要你不怕她就行。”說着,又對着左邊道:“青衣,你出來吧。”
青衣聽到蕭巽喊着自己,一愣,便擦掉了眼淚,換換出現,赫然自那空中走出,這一次,男子怕是不會不相信自己的娘子是一隻妖怪了,只是,現在他似乎並不害怕。見了青衣,他便喊道:“娘子!”說着,撲了上去。
兩人抱在一團,哭成一團,衆人也只有無奈的感嘆了,蕭巽上前一步,幽幽的道:“看來,你們彼此都深愛着對方,在下也不是那無情之人,又怎忍心才散你們,只是……只是……”
男子聽了蕭巽的話,喜道:“娘子,你聽到了嗎,他讓我們在一起了,他讓我們在一起了。”
青衣似乎也很高興,也不知是因爲這男子真的喜歡她,還是蕭巽答應讓他們在一起,笑着道:“我聽到了,相公,我都聽見了,只是……只是……”
小云也道:“只是,你們雖然在一起,但……但我大哥哥雖然救了你一次,卻不能再救你了,你難道不怕陽壽又沒了麼?”
男子一愣,青衣與蕭巽也看着那男子,只聽那男子道:“這……這……”
青衣看着男子的樣子,也不知是不是失望,嘆息一聲,剛要說話,那男子大聲道:“我願意,我不怕,只要能與娘子在一起,我死也不怕!”他說得當真是堅定得很。
所有的人,都愣住了,都看着那男子,此時,那男子當真是偉大得很,高尚得很,他們真的很難相信,一個男子,爲了所謂的愛情,竟真的願意犧牲自己的性命。那麼,還有什麼能阻攔他們呢?
蕭巽也不知是高興,還是感動,或是無奈。轉過頭,對着衆人道:“我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