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帛修手中掌控着數百億的資金投向,在聽寧可簡單說了嚴肅如今的處境時,決定不再逃避,要爲自己死去的姐姐做點事情。
當然,事情要一步一步的來,仇恨忍了二十二年,真的要清算的話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
寧可給凌墨打了電話,電話裡她沒有提及盛世信託投資的事情,只是說這邊有點事情,希望他能親自來一下。
凌墨當時正被蘇陸軒邀請一起喝咖啡,自從小羽毛去了倫敦,蘇陸軒隔三差五就會邀請凌墨出來坐坐,美其名曰是聯絡兄弟感情,實際上是替鍾筱雨監視凌墨,怕他跑去倫敦找小羽毛,兩個人舊情復燃。
凌墨當着蘇陸軒的面接寧可的電話,說話自然沒幾分正經。
“寶貝兒?在香港玩兒的開心嗎?”
寧可一聽這腔調這語氣,便明白這隻花貓又在演戲,於是很配合的嘆了口氣,說道:“一般吧,昨天去澳門堵了一把,贏了點錢,不知道你們喜歡什麼禮物,我正好可以在這裡買回去。”
“真的?”凌墨一聽這話立刻來了精神,“贏了多少?玩兒的什麼?”
“先玩兒的賭大小,後來玩的梭哈。前前後後應了一百多萬吧,不過很遺憾,是港幣。”
“一百多萬港幣也不少了,這事兒不能讓你媽媽知道啊,不然誰都救不了你。”當初寧可被罰站的事情凌墨還記得很清楚,站了十幾個小時啊,後來寧遠昔叫寧可回房去的時候,小姑娘都不知道該怎麼擡腿邁步了,還是他把人給揹回房間的,又找了個專業的按摩師來給她把僵硬的肌肉推開才能走路。
寧遠昔那次的行爲徹底的扭轉了凌墨心目中‘藝術家只知道浪漫’的論調,以至於天不怕地不怕的小野貓一直都很怕古寧夫人,比怕自己的母親還多一些。
“只要你不說就不會有人知道啦!對了,你有時間沒,我這邊有點小麻煩,你能來一趟最好了。”
這是他們兩個從小的暗語,有點小麻煩的意思就是我的安全沒事兒,但有些別的事情需要你必須過來一趟。這句話太熟悉,凌墨想也沒想立刻答應:“好,我一會兒訂機票,你要去機場接我才行啊。”
“沒問題。定好機票告訴我時間,我先掛了,要去陪一位老人聊天。”
“嗯,好的。”凌墨掛了電話,朝着蘇陸軒笑了笑,“寧可,小孩子一樣,總是長不大。”
“她去澳門了?”蘇陸軒剛剛一直在暗暗地聽凌墨講電話,雖然不知道對方說了什麼,但也聽出了個大概。
“是啊,賭錢去了,贏了點錢,但也惹了點小麻煩。”凌墨說着,又打電話給手下,叫人去定最早一班飛香港的機票。
蘇陸軒有些着急,等凌墨打完電話後立刻問:“要不要我給澳門那邊的人打個電話,讓他們先去照顧一下?她一個人去的嗎?”
“跟她新認識的一個朋友去的,聽說是個歌手,叫什麼名字來着……”凌墨假裝認真地思考一番,又無奈的搖搖頭,“不怎麼出名,而且名字還挺奇怪,我記不起來了。”
“沒事吧?”蘇陸軒是真的不放心,心裡還想着能安排香港的哪個朋友或者蘇家人過去。
“關係不大,不過這丫頭從小嬌氣,受不得一點委屈。我還是走一趟更放心些。”
蘇陸軒聽了這話點了點頭,又輕輕地嘆了口氣,搖了搖頭。
寧可嬌氣他承認,但那樣的女孩子再嬌氣點又何妨?好的姑娘就應該被無微不至的疼愛的。
只是這樣的女孩子卻找了個粗糙軍痞,以後的日子怕是有數不盡的委屈了。想到這些,蘇陸軒又爲寧可感到不值。
嚴肅的家世是高高在上,同樣也是高處不勝寒。
寧可這樣的女孩子,根本就不適合嫁入那樣的家族中,她應該一直生活在世外桃源中,琴棋書畫詩酒花,精心的呵護着,永遠也不用理會那些凡俗的庶務。
凌墨看着蘇陸軒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忍不住輕笑着問:“陸軒,想什麼呢?”
“在想可可。”蘇陸軒毫不掩飾自己的內心所想,“我怎麼都覺得她跟嚴肅不合適。”
寧可和嚴肅之間的事情現在是凌墨頭號頭疼的問題,甚至比他自己的事情都頭疼。
嚴家是個龐然的大家族,嚴振國,嚴振華,嚴振東兄弟三個都手握重權,各自的夫人也都是門閥世家的女兒。第三代上嚴肅和嚴謹都在軍隊上,各自佔據重要的位置,嚴明雖然是個紈絝子弟,但卻有個精明厲害的老孃,身後還有個搞情報出身的尚家。
這些人隨便拎出一個來都不好對付,又何況捆綁到一起?
但凌墨這個人最大的特點就是護短,有些事情他可以懷疑,可以拆臺,可以說不好,卻不准許別人說。蘇陸軒這會兒說寧可和嚴肅不合適,無疑是戳了他的逆鱗。
“怎麼,六少覺得可可跟誰談戀愛才合適啊?”凌墨淡然一笑,把手裡的咖啡杯輕輕地放到桌子上。
蘇陸軒一怔,他很想說自己就最合適不過了,他會對寧可千倍百倍的好。可是話到嘴邊又說不出來。不光蘇陸宇那一關過不了,就眼前這位也不好對付。
於是他也只能笑了笑,不輕不重的把話帶過去:“沒有,我只是覺得可可在外邊受了委屈,作爲男朋友卻不能第一時間在身邊保護照顧,有點不稱職啊。
可可這樣的好姑娘是值得世上最好的。”
凌墨在沒心思跟這位閒扯了,他擡手理了理衣領,說道:“蘇六少,今天就到這裡,我得去趕飛機了。”
“好,凌少一路順利。見了寧可,請替我問候一聲。”
“沒問題。”凌墨招手叫來侍者,“埋單。”
蘇陸軒忙道:“你忙,先走吧。這種小事我來就好了。”
凌墨笑了笑:“那我就不客氣了。”
回去後凌墨又關了辦公室的門給寧可打了個電話,寧可把盛帛修的決定大致說了一下,於是凌墨連夜的飛機趕到香港,寧可和冷顏一起去接機。
凌墨到了盛家後只簡單地寒暄了幾句便跟着盛帛修進了書房,他這次來給盛家帶來了一份厚禮:
九辰集團的各種資料,有官方的,也有野路子弄來的,五花八門,包羅萬象。連九辰集團分公司的部門經理的老婆孩子都建了檔案,其中資料詳細到他們衣食住行的習慣,和家人的生日,日常活動場所,和生活習慣等。
盛帛修與凌墨關在書房裡密談了三天兩夜。兩個人出來的時候黑眼圈堪比國寶,精神卻非常振奮。
寧可雖然沒有參與其中,但多少也能猜到幾分。
她爲盛家能這麼快作出決定和凌墨聯手爲自己和嚴肅的事情出力而感激。當然,她也知道盛家針對尚雅慧的主要原因是嚴肅母親的慘死,但若果沒有自己和嚴肅的婚事,盛家恐怕還要隱忍下去。
合作的事情還要聯合加拿大的古云馳,凌墨從香港定了去溫哥華的機票,帶着寧可直接飛走。
寧可之前把那張從賭場贏的一百多萬的支票給了盛小儷,盛小儷回來就上交給了盛帛修。
臨走時,盛帛修把支票換成一張一百五十萬人民幣的匯票遞到寧可手中,慈祥的說:“這錢大部分是你自己贏來的,另外那點是我的一點心意。”
寧可忙推辭:“外公已經給了禮物,況且這些天我住在這裡,給您添了許多麻煩,將來也還有多多仰仗您的地方,我怎麼還好要您的錢。”
古云馳和藹的笑着,堅持給:“一碼歸一碼。以後來香港,這裡就是你的家,你這算是新媳婦第一次進家門,按照我們大陸的規矩,我做長輩的給紅包是理所當然的。你推辭的話,就是嫌少了。”
寧可這下拒絕不得了,只好接了匯票放進了錢包裡:“那我就收下了,謝謝您。”
盛帛修笑着打趣:“那,現在該改口了吧?”
寧可臉上一紅,欠身叫了一聲:“舅舅。”
“唉!”盛帛修重重的答應了一聲,又笑着補充了兩個字:“真乖。”
盛夫人則拿出一個寶藍色的首飾盒子遞到寧可的面前:“這是我的一點心意。”
寧可雙手接了過來,又欠了欠身,說道:“謝謝舅媽。”
凌墨在一旁看得嘴角直抽,心想可可也真夠可以的,一個人殺到了嚴肅的舅舅家,得到了一家人的喜歡和寵愛,送錢的送錢,送首飾的送首飾,真是叫人刮目相看啊。
不過再想回來,凌墨又忍不住暗歎,這種時候不是應該由嚴肅那混蛋陪在身邊嗎?哪有讓女孩子一個人站出來叫人的?
上飛機前,寧可給嚴肅打電話,不出意料,嚴肅的手機處於關機狀態。寧可自嘲的笑了笑,哪天上校先生的私人手機不關機那才叫詭異呢。
寧可給他發送了一條短信,告訴他自己從香港轉去了溫哥華,沒有提凌墨和那些合作的事情。
這是嚴肅教給她的,發短信只說能說的話,但凡有點機密,都不要短信說。國家公安部和情報部門的人很輕易就可以調取短信內容,這對尚雅慧來說簡直比放屁還容易。
凌墨出國的事情讓蘇家知道了也麻煩,雖然他們不能把凌墨怎樣,但極有可能會給蘇羽再次轉學。
想到這些糟心的事情,寧可就高興不起來。
飛機在溫哥華國際機場降落的時候正是傍晚時分。
溫哥華的氣候由於受北太平洋暖流的影響,再加上東部連綿的落基山脈擋住了美洲大陸來的寒冷乾燥氣流,因此令溫哥華四季宜人,是全加拿大冬季最暖和的城市,最冷的1月平均氣溫爲3℃。
來接機的還是佐羅帥哥。
佐羅遠遠地看見寧可,依然是張開手臂上前來給了寧可一個緊緊的擁抱,滿嘴裡都是‘bby’長‘bby’短的,凌墨都有些聽不下去了,上前來拍拍佐羅的肩膀,笑道:“哈嘍,佐羅先生,我們又見面了。”
“哈嘍!墨!”佐羅放開寧可又來擁抱凌墨,這傢伙一米九的個子,雙手攏住凌墨的腰,一用力,居然沒把人給抱起來,於是詫異的瞪大了眼睛:“墨!你看起來很瘦,爲什麼我抱不動你?!”
寧可笑道:“他是懂中國功夫的人,當然不能讓你輕易地撼動他的下盤。”
“?”佐羅一臉的迷茫,“什麼下盤?”
“走吧。”凌墨是頹靡腐朽堆裡混出來的,覺得這話題若是繼續下去,肯定沒什麼好事兒,“我餓了,我媽還說準備了我愛吃的中國菜,等着我一起去用晚飯呢。”
凌步雲女士自從移居到溫哥華之後,便對華夏徹底的失去了歸屬感,好像她天生就是加拿大人一樣,再也沒回過大陸一次,生活習慣已經全部西化,若不是兒子回來,餐桌上連筷子這種東西都不會出現。
凌步雲也住在溫哥華,但跟寧遠昔離得有點遠,開車要半個多小時的路程。
寧可說大家都好久不見了,怎麼媽媽沒有邀請凌姨過來一起吃飯呢?
佐羅無奈的聳了聳肩膀,說古寧小姐給艾德華夫人打過電話,她說安排了明天中午大家一起聚餐,今天兩個人剛下飛機肯定累了,不如簡單點吃了晚飯早些休息。
寧可無奈,心想凌姨你忘了這世界上還有‘時差’這個東西嗎?
不過這幾天凌墨的確累壞了,合作投資的事情也不急在一時,寧可讓佐羅送凌墨先去凌步雲那裡,順便送上了她給凌步雲帶的禮物,寒暄了幾句後,跟佐羅回古家別墅。
古云馳對寧可的到來很是高興,因爲寧可來了,他的愛妻就會親自下廚做飯給他,然後心情也出奇的好,每時每刻都會笑。
古先生一聲別無所求,只願他的愛妻展顏歡笑,一直幸福。
“媽媽!”寧可下車後直撲寧遠昔的懷抱。
寧遠昔抱着女兒拍了拍,又從懷裡拉出來仔細的打量一番,皺眉道:“黑了,也瘦了。你怎麼這麼不會照顧自己?做編劇很辛苦的,你真是不聽話。”
寧可忙解釋:“不辛苦,我黑了是因爲前幾天在香港玩了幾天,你知道我平時不怎麼出門,偶然出去曬太陽,皮膚是會變黑的嘛。”至於‘澳門’兩個字,寧可爛在肚子裡也不敢說。
寧遠昔皺着眉頭問:“你一個人跑香港玩去?”
“有朋友帶着。”寧可安撫的在寧遠昔臉上親了親,怕寧遠昔繼續追問,便轉身跟古云馳打招呼:“叔叔,好久不見,您身體一向都好吧?”
古云馳高興地點頭:“好,挺好。咱們進屋說。”
佐羅拎着寧可的行李進屋,親自送去樓上寧可的房間。
一家四口人坐在一起吃晚飯,寧遠昔高興地給女兒夾菜,目光一時一刻都沒離開她的臉。古云馳笑得有幾分無奈,寧可回來了,老婆會開心,但唯一的不好就是這姑娘一回來,老婆就不搭理自己了。
寧可坐了那麼久的飛機,現在沒什麼胃口。而且,寧遠昔的廚藝其實很一般,至少跟寧可相比差的不是一星半點,所謂的好吃,完全是取決於古先生對寧遠昔的寵愛,不管多難吃,都必須是‘好吃’。
而寧姑娘也是如此,如果不是爲了哄她老人家高興,她真的想說,其實西餐也挺好吃的。
吃了幾口飯後,寧可轉頭對古云馳說道:“叔叔,我這次來是有事要求你的。”
“一家人,說什麼‘求’不‘求’的?你的事情不就是叔叔的事情嗎?”古云馳有時候很不能理解,寧可這小姑娘一出生就沒有父親,按理說她應該對她的親生父親一點感情都沒有,可這十多年了,自己就是不能走進她的心裡,真的很遺憾。
“謝謝叔叔。”寧可拿起湯勺給古云馳添了量少羅宋湯。
古云馳簡直有些受寵若驚了,他忙接過湯碗,笑得比花還燦爛:“哎呦,我們可可真是長大了。這女孩子啊,談了戀愛之後纔算是真正的長大。你看,都懂得照顧人了。”
寧遠昔也很樂意看到寧可和古云馳之間的互動。畢竟一個是自己的親生女兒,一個是自己的枕邊人。
就算不是原配,就算到了今天她心裡還依然藏着那個人,只是,過去的事情已經過去。她不想讓厲劍(寧可的父親)的事情成爲寧可心頭的一塊陰影。
古云馳喝完了寧可給他盛的湯之後,笑着問寧可:“可可,你是有什麼事情想讓叔叔替你做?”
“是生意上的事情。我想請叔叔去國內大陸投資,項目計劃什麼的,已經有了雛形。說實話,回報率我不敢保證怎樣,但我需要叔叔的幫忙。您如果不能出錢,能出個名義也好。反正……這件事情對我很重要,所以,請叔叔能夠看在我媽媽的面子上,幫幫我。”
寧可這幾句話說出來,寧遠昔立刻紅了眼圈兒。
知女莫若母,寧遠昔知道女兒是什麼樣的性子,這種話若非她親耳聽見,是絕對不相信寧可會這樣說的。再說,女兒到底是遇到了什麼樣的困難,寧氏集團百分之二十的股份還不夠,還需要來溫哥華尋求幫助?
寧遠昔甚至有起身去給寧仲翔打電話問個究竟的衝動,只是旁邊古云馳的手握住了她的,安撫的捏了捏,已經開口:“沒問題,你需要多少錢?”
“我也說不上來,不過凌墨明天會來跟您詳談,他帶了一份合作計劃書。您能抽時間看看嘛?”
“當然。”古云馳笑着答應,“不過,你能不能先說說是怎麼回事兒,你看你媽媽這樣子,如果不讓她瞭解一下,大概晚上要睡不着覺了。”
寧可忙回頭看了寧遠昔一眼,歉意的說道:“對不起,媽媽。讓您擔心了,這件事情太大,我不知道該從何說起。”
“你慢慢說,不要着急。”寧遠昔嘆了口氣,拿過紙巾來擦了擦嘴角,準備認真聆聽。
寧可沒辦法從嚴肅的媽媽盛瑾玉的事情詳細說起,只能把尚雅慧先拉出來,把事情簡單的說了一遍。
寧遠昔皺着眉頭嘆息:“怎麼會有這樣的人!她不是還有個兒子嗎?這麼功利的想要聯姻,讓自己的兒子去聯不是更放心?”
古云馳也不理解,按理說家族聯姻這樣的事情並不少見,可既然要聯姻,不是要選聽話的兒子嗎?
像寧可說的這個嚴肅,應該是極爲的性子,又跟這個繼母不對付,就算是聯姻了,弄不好也是賠了夫人又折兵。
寧可無奈的搖了搖頭,沒有多說什麼。
關於‘她是黑社會頭子的女兒不能嫁給位高權重的軍官幹部’這樣的話,寧可不想當着古云馳和佐羅的面說。一來是她自己也不認同這件事情,父親都死了二十多年了,還被拉出來指三道四,她受不了。二來,她知道她母親也不准許任何人說她的父親是黑社會頭子這樣的話。
寧遠昔看出了女兒的猶豫,拍拍她的手,轉頭看着古云馳:“雲馳……”
“你放心。”古云馳根本沒讓寧遠昔說出那句話。他愛寧遠昔超過自己的生命,絕不會看着她有一點傷心,“可可也是我的孩子,爲了孩子的幸福,我豈能袖手旁觀?”
“謝謝你。”寧遠昔還是很真誠的道謝。不管怎麼說寧可跟古云馳沒有血緣關係,她甚至都不願意改口。古云馳能這樣,她真心的感激。
古云馳輕嘆一聲,搖頭說道:“你我之間,說這兩個字就傷感情了。”
“嗯,那我不說了。”
……
晚飯後,寧可又陪着寧遠昔閒話了幾句,便回房去休息。
寧遠昔跟着古云馳回房,等他睡下後,又悄悄地下牀出房門,推開了寧可的房間。
寧可果然還沒睡,而是坐在書桌跟前上網。聽見房門被推開的聲音,寧可忙回頭看:“媽媽?還沒睡?”
“我怎麼睡得着?”
“媽媽你穿太少了,會感冒。”寧可看寧遠昔穿着睡裙出來,肩上連披風都沒裹,忙拉着她上了牀,母女兩個都鑽到被子裡。
“可可啊!”寧遠昔嘆了口氣,“你現在可以跟媽媽說實話了吧?”
寧可沉默了片刻,轉身鑽進寧遠昔的懷裡,扁着嘴巴的說道:“媽媽,他們真夠欺負人的。他們……居然拿爸爸說事兒,說我的身份,配不上特戰隊的軍官。不配做軍嫂……”
雖然這件事情寧遠昔早有預料,但聽見女兒委屈的聲音時,還是怒了。
藝術家追求完美,追求浪漫,但並不代表藝術家不會生氣,更不是軟柿子。
古寧夫人的骨子裡留着寧家的血,寧家上三代都是道上混的,美麗柔弱只是她的外表,實際上她有一顆無比堅強的心。否則她也根本不可能在二十二年前失去丈夫的情況下堅持把肚子裡的孩子生下來。
那個時候,她跟利劍的婚禮還沒來及舉辦,單身媽媽是很丟人現眼的事情,光一個作風問題就會讓她被口水淹死。
而且,最愛的人慘死,腦漿迸裂,就在眼前。她當時只有兩個多月的身孕,傷心欲絕之時沒有流產,反而強自振作起來安撫同樣失去丈夫的凌步雲,這種內心的強大,絕不是一般女子能有的。
聽了寧可的話,寧遠昔沒有多說,只拍着女兒的背,安撫她漸漸的入睡。
第二天,古云馳一家和凌墨母子一起吃午飯,飯後,古云馳和凌墨留在酒店裡單獨談話,寧遠昔凌步雲帶着佐羅和寧可離開。
佐羅奉他老爹的命令,全程陪同寧大小姐在溫哥華玩樂,寸步不離。
事情是這樣的,古云馳在早晨醒來發現身邊的夫人早就不見之後,第一件事情就是敲開了兒子的房門,進門後只說了一句話:“兒子,爲了你老爹的幸福,可可那丫頭就交給你了。你不能看着你老爹我晚年寂寞,獨守空房。”
佐羅的母親是古家的一個女傭,當年服侍的是古云馳的父親。古云馳一次醉酒跟女傭發生了關係,佐羅降世。只是那個女傭卻沒福氣享受上位的生活,在一次意外的車禍中喪生。
佐羅從小被照顧的很周到,雖然沒有母親,但父親對他很好,而且他接受的是西方教育,父子之間講究的也是個人個平等。當初古云馳追寧遠昔的時候,還是小屁孩的佐羅沒少幫忙。
對於老爹的要求,佐羅那是義不容辭。
寧遠昔微笑着看女兒上了佐羅的車,溫柔的招了招手,車子緩緩地離開後,寧女神臉上的笑容漸漸地收斂起來。
一個白頭髮的管家從一側走了過來,恭敬地欠了欠身,說道:“夫人,小姐跟少爺已經走了,外邊風涼,還是進屋去吧。艾米剛煮了咖啡。”
“嗯。”寧遠昔把肩上的開司米拉了一下,轉身進屋。
不過她沒心情品嚐什麼咖啡,回屋後她直接去了電話跟前,抓起復古式的話筒往外撥電話。
片刻後,電話被接起,聽筒裡傳來深沉而低啞的聲音:“小昔,終於想起給我打電話來了?”
“葉大哥,我有事要求你幫忙。”
“小昔,你知道我最不願意聽的就是這個‘求’字。你這樣說,肯定是可可的事情吧?說吧,要我做什麼?”
“一個華夏女人,叫尚雅慧。你跟她熟不熟?”
“尚雅慧?”一聲淡漠的冷笑,“不太熟,但也不陌生。你想要她怎麼樣?”
“沒別的要求,我只想她不要來干預可可的婚姻。可可很愛那個男人。你曾經對我說,生離比死別還苦。這種苦,我不想可可也去承受……”
“好,你放心。這件事情交給我了。”
……
古云馳看過凌墨與盛帛修做的投資計劃之後,立刻拍板:“我先出二十個億,以古氏集團的名義去運作,第一期投資做完之後,根據情況再製定計劃。”
凌墨沒想到這老頭兒這麼豪爽,他和盛帛修猜測過古氏的實力,覺得他顧及夫人的心情,應該能拿得出十億資金並古氏的名頭來已經算是情深義重,想不到他出口就是二十個億,而且還僅僅是第一期的投資。
這二十個億加上盛世信託計劃內的十個億,已經很可觀了。
而且他的第一步走的是暗棋,計劃是從家事和公事兩方面出手,雙管齊下,去捏尚雅慧的軟肋。
當然,三十個億的投資肯定要求有回報,賠本兒的買賣是做不得的,爲了復仇而瘋狂,不是他的性格。本末兼收,摟草打兔子纔是凌大爺一貫的作風。
……
已經進入隆冬季節,北京城裡迎來入冬後的第一場雪,紛紛揚揚的下了一夜,戒備森嚴的四合院裡,一株老梅打了花苞,梅枝被大雪壓得垂下來,晶瑩的雪球搖搖欲墜,玲瓏剔透。
嚴宏老爺子揹負着雙手站在梅樹跟前,仰着頭耐心的數梅花。肩頭披着松枝綠色的軍大衣上,也落了一層潔白的雪。
一個戎裝的年輕人匆匆進來,站在老爺子身側,立正敬禮,卻沒說話。
半晌,老爺子才問:“什麼事?”
“首長,墨龍大隊寄來一些東西,應該是大少給您的。”
“哦。這小子,不年不節的,怎麼想着給我寄東西來了?”嚴老爺子臉上肅穆的神情緩和了幾分,轉身往屋裡走着,吩咐:“把東西拿進來吧。”
“是!”大兵哥抱着一個紙箱跟着嚴老爺子進了堂屋。
老爺子在那套鬼臉花梨大茶海跟前坐下來,自顧自的衝了一杯茶,說道:“打開吧,看看是什麼東西。”
“是。”大兵哥從軍靴裡抽出一把軍刀,劃開箱子上封着的膠帶紙,從裡面取出一個牛皮紙袋。
紙袋封了口,大兵哥軍刀一挑,把封口劃開,一不小心,裡面嘩啦啦掉出十幾張照片來。
照片上光線晦暗,但畫面卻足夠的清晰。上面光溜溜的身體以各種高難度的姿勢糾纏在一起,激情四射。警衛兵的臉騰地一下子紅到了脖根兒,眼珠子差點瞪出來。
“什麼東西?撿起來給我!”嚴老爺子沒看清照片,但從警衛員臉上的表情便可感知,掉在地上的不是什麼好東西。
“首……首長,還,還是……”警衛兵怕老爺子氣出個好歹來,慌張的把照片撿起來卻不肯遞過去。
嚴老爺子兩眼一瞪,噌的一下站起身來,伸手把東西奪了過來:“哪兒那麼多廢話!老子什麼牛鬼蛇神沒見過?!”
嚴老爺子也是娃娃兵出身,進過朝鮮,打過越南,槍林彈雨闖過來,活到今天八十二歲,自認爲這世界上已經沒什麼幺蛾子他沒見過的了。
可這回還是結結實實的給驚到了。
荒唐的畫面倒也沒什麼,最關鍵的是那上面有一張臉他十分的熟悉,那眼角眉梢都帶着女人風情鼻子下巴卻帶着嚴家人特有的冷硬的人,可不就是他的孫子嘛!
嚴老爺子只覺得全身的血液都涌到了眉心,眼前一陣陣的模糊,身子晃了晃,差點沒一頭栽下去。
警衛兵嚇得趕緊上前,扶着老爺子坐下:“首長,您別生氣,現在科技發達,這些東西或許是通過電腦手法合成,用來陷害四少爺的。”
嚴家的孫子輩裡,嚴肅老大,嚴謹老二,蘇陸宇是老三,嚴明是老四。
“陷害?!”嚴老爺子揮手把十幾張照片摔到茶海上,打翻了一隻紫砂壺,噼裡啪啦,名貴的紫砂壺七碎八裂,徹底的犧牲。
“你說誰陷害他?嚴肅陷害他?!那是他哥!”嚴老爺子砸爛了一隻紫砂壺還不解氣,索性胳膊一揮,把茶海上七七八八的壺啊杯的,連同四五隻茶寵都呼啦到地上。
又是一陣稀里嘩啦,把外邊的警衛兵和護士都驚動了。
保姆也慌慌張張的跑來,見狀趕緊的拿了掃帚打掃,並暗自慶幸的撿起兩隻茶杯,一個紫砂蓮蓬茶寵。
“混蛋!混蛋之極!把那個敗家子給我叫回來!”嚴老爺子氣的鬍子一翹一翹的,軍醫護士根本安慰不了他,老爺子猶自擡腿踹着茶海,“把嚴振國也叫回來!立刻,馬上!”
軍醫連聲答應着,示意傭人去給嚴振國打電話。
嚴振國這時候根本不在北京,傭人找不到他也不敢跟老爺子說,暗自變通了一下,把電話打給了尚雅慧。
尚雅慧聽說老爺子發了很大的脾氣,要找兒子和孫子,很是奇怪,問傭人發生了什麼事情,傭人又說不清楚,只說老爺子把茶具都砸了,還要砸茶海,夫人你趕緊的過來吧,醫生和護士都勸不住他。
一聽這話,尚雅慧不敢怠慢,立刻放下手中的事情,急匆匆的趕過來。來的路上又給嚴明打電話,問他最近又闖禍了沒?趕緊的整理一下去四合院見老爺子。又叮囑她兒子,傭人說老爺子發飆了,待會兒見了他一定要認打認罰,先讓老爺子把火發出來再說。
嚴明這會兒正跟幾個哥們兒在一起喝茶,商量着要一起帶着新寵去海南度假的事情,聽了他媽的電話後立刻起身,匆匆交代了幾句便拿了外套離開。
小樹一直窩在他身邊,見他這樣也不多問,乖巧的送出去,眼看着金主上車,還擺擺手,溫柔的笑着給了他一個飛吻:“下雪了,開車慢點。”
如玉一樣的少年溫柔的微笑和甜甜的飛吻還真是縱橫花叢的嚴少產生了一點意亂情迷,他降下車窗伸出手去把人拉到近前,狠狠地吻了一口,低聲叮囑:“待會兒叫司機送你回去,晚上如果我不能回來,你自己一定要吃了飯再睡,要乖。”
小樹聽話的點頭:“知道了。”
“我走了。”嚴明揉了揉小樹的碎髮,笑了笑,驅車離去。
嚴明那輛銀色的布加迪veyroneb16。4消失在視野中之後,小樹臉上的笑容才漸漸地冷卻。
“還發呆,嚴少已經沒影了。”身後有人嬉笑着湊過來,伸手攬住了小樹的脖子。
小樹皺了皺眉頭,淡淡的說道:“劉少,請放手。”
“切!”某部長的公子劉威冷笑着把小樹往懷裡勾了勾,鄙夷的哼道:“嚴少牛氣那是他有資本,你一個出來賣的牛什麼?你還當你真能登堂入室做嚴家的少奶奶啊?!”
小樹冷冷一笑,說道:“劉少有沒有聽說過一句話?”
“嗯?什麼話?”
“打狗也要看主人。”小樹的目光掠過劉威看向虛空,臉上明明帶着笑,眼神卻比冰雪更冷,“我自然沒有辦法登堂入室,更成不了嚴家的少奶奶。但您想動我,至少也要等嚴少倒黴了罩不住我的時候在動手。”
“哼。”劉威手臂一用力把小樹從自己的懷裡推出去。
小樹腳下無根,弱不禁風,雪地裡一滑,差點摔倒。
劉威的眼神閃了閃,鄙夷的笑了笑,轉身離開。
嚴明驅車回四合院,他的車子不敢開進去,上千萬的騷包車子,被老爺子看見肯定是要罵人的。直接停在街頭一顆松柏樹下。他下了車,裹着帥氣的羊絨大衣踩着老青磚鋪的路往裡走。
四合院大門外聽着他老媽那輛經過專業改裝的房車,實際上這輛車出了外觀上跟奔馳房車一模一樣之外,基本上沒有什麼原來的配件了。車子從裡到外都是特備製造的,不僅僅是防暴防彈那麼簡單。
門口兩邊依然有荷槍實彈的衛兵站崗,看上去跟平時沒什麼兩樣。嚴明暗暗地鬆了口氣,心想應該沒什麼大事,就是爺爺的每月一罵提前了。
沒關係,例假都有不準的時候,爺爺發脾氣的日子提前也很正常。
嚴明捏着大衣領子進院門,平時愛美耍帥,羊絨大衣裡面就一件襯衣加羊毛背心,這會兒被北風吹了一條街,他真個人都快變成冰棍兒了。
院子裡警衛員筆直挺立的站在自己的崗位上。屋門上石青色的緙絲門簾嚴密的遮住屋門。這老房子經過特別維修,隔音效果非常好,裡面就算有人鬧翻了天,外邊也聽不見什麼動靜。
嚴明在屋門口頓了頓腳步,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方挑開門簾,推門悄悄地溜了進去。
卻不成想,他前腳進門,後腳還沒來得及拿進來,便覺得眼前黑影一晃,有個不知是什麼的東西帶着‘嗖’的風聲朝着自己的面門砸了過來。
出於本能的,嚴明歪了歪腦袋,只聽耳後‘砰’的一聲響,一個軍用旅行杯砸在門上,又‘咣’的一聲落地,咕嚕嚕滾出到桌子底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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嗷嗷——
親愛滴們,老頭子要揍人了!
你們手裡的月票也使勁砸吧,把那個可惡的女人砸的頭頭破血流,生活不能自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