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候南湘擡起頭來,她眼睛裡還有些沒有gan透的淚水,在燈光下盈盈動人。她走到我面前,捏了捏我的手,對我說:“我陪衛海去醫院。你在這裡沒問題麼?”我回握了她的手,對她說:“你先走,我在這裡沒事。”她看了看我,張口又想說什麼,我打斷了她,“真沒事,你們先走。”
說完,我隨着他們一羣人走出了廚房。簡溪在我的身後,把手放在我的背後,隔着衣服,我能感受到他滾燙而寬大的手掌上,透1ou出來的心疼。
經過顧源的時候,我故意讓也不讓地撞開他。因爲我覺得他有病。我覺得他腦子被槍打了。 我心裡突然莫名其妙地對他仇恨起來。也許是我在宮洺的辦公室看見他滿臉笑容的樣子,也許是我想到了顧裡此刻還毫不知情。簡溪肯定很明顯地感覺到了我對顧源的敵意,所以他刻意而又自然地把身子cha過來,隔在了我和顧源的中間。
我們所有人走回客廳裡的時候,他們的戰爭依然沒有結束。我看見顧裡抱着手,面無表情地站在一邊,她的目光看起來空洞而又冷漠,其實我知道,她心裡此刻是巨大的絕望
。
林衣蘭把頭轉向顧裡,眼睛一眯就是兩道冰冷的光:“顧裡,你倒是說話啊你!你爸爸就是揹着我們母女倆,和那個狐狸精賤貨生下了這個小賤貨!現在你是想怎樣?和他相親相愛嗎?”
“那個狐狸精賤貨,”顧裡兩眼.一紅,兩顆滾圓的淚珠從她濃密的睫毛下面滾出來,“也生下了我。”她的聲音像一把揉進心裡的滾燙的沙子,聽起來如同一扇被砸碎了的玻璃窗。
顧準坐在沙上,沒有說話,臉上.籠罩着一層冰霜一樣的輕蔑。
宮洺輕輕地擰開門,準備離開,.這時林衣蘭轉過身來,說:“誰都不用走。我走!這個屋子裡都是你的親人!我去大街上當要飯的!”
宮洺在林衣蘭的話裡尷尬地把動作停下來。
“你是我媽,你怎麼會是要飯的。”顧裡的臉很平靜,淚.水掛在她紅彤彤的臉上,看得我心都快碎了。她拿着紙巾,輕輕擦着她已經暈開的眼妝,沙啞地說:“就算要飯,也是我去,不會輪到你。”
“那你現在是要我這個媽還是要這個野雜種!”林衣.蘭朝沙上坐下來,手掐在沙扶手上直抖。
“你也一把年紀了,嘴巴怎麼這麼髒?”顧準在對面.沙上,不冷不熱地說。
顧裡低着頭,揉.着她手裡的紙巾,無力地說,“你少說一句吧。”
林衣蘭哆嗦着站起來,朝門口走,她一把拉開大門,“我養了你二十四年!”她太過激動了,淚水在她臉上的皺紋裡暈開來,“顧裡我養了你二十四年!”說完嘭地一聲把門摔上走了。
巨大的沉默裡,顧裡把臉埋在自己的雙手裡。一動不動。
顧源站在我的身邊,他擡起頭望着顧準。我能清晰地看見他眼裡的敵意,這種敵意就像是動物世界裡,兩頭彼此對視的公獅子。
顧源對顧裡說:“她好歹是你媽,顧準再和你是親生血緣,那也是陌生人!”
顧裡擡起頭,擦了擦眼淚,說:“顧源你就別管了。我們家的事兒,說不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