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裡從餐桌起身之後,就婀娜地向廁所飄去,拿着她那把飛利浦最新的音電動牙刷嗡嗡嗡地開始刷牙了,對於電動牙刷這件事情,她有着常人難以企及的熱情。我相信哪天如果明一種光牙刷,哪怕看起來像一枚電鑽一樣,她也會勇敢地往嘴裡塞。她總是在用餐之後片刻都不停留地立即刷牙,同時她也有本事,無論在任何地方、任何場合,她都能進行這個項目。這得歸功於她在自己每一個價值連城的包裡,都放了一套刷牙工具,從牙刷到牙膏、牙線、漱口水、口腔噴霧、鑷子……應有盡有,彷彿一個移動的牙科診所。在她刷完她那一口白森森的獠牙之後,又從那個白色的玻璃瓶裡倒出了一小杯漱口水——我試過那一款,它的價格和它的口感同樣令人指,毫不誇張地說,感覺像在喝硫酸——在她面無表情地咕嚕嚕地把漱口水吐在洗手池裡之後,又飛地飄進臥室裡挑衣服去了,因爲一個小時之後,她還有一個應酬,和宮洺一起對付一家電子產品公司負責廣告投放的經理
。如果能把那個滿臉青春痘並且眉毛幾乎快要連到一起的男人按在酒桌上把合約簽了,顧裡就能心安理得地去hermes把那個黑色的birkin給扛回來。
“你每天在家裡這麼看着她心急火燎的,彷彿永遠在進行鐵人三項計時賽,你不累麼?”nei1轉過頭來,問我。
“不累。你應該到我們公司來看看宮洺的度,和他對比起來,顧裡就像是一頭整天只知道吃完就躺在餿水和大便裡面睡覺的豬。”當我拖口說完這句話之後,我膽戰心驚地回過頭去看顧裡是否從房間裡拿着刀出來cha我的喉嚨,萬幸,她沉醉在一大片黑壓壓的禮服裙裡。
我一直都想不明白,爲什麼宮洺、顧裡、kitty他們這羣人,總是沒辦法讓自己的動作慢下來。他們在公司裡面永遠在用一百米短跑衝線時的度拿着各種打印文件風風火火地穿行在格子間裡,似乎一慢下來他們肚子裡就會有一枚手雷轟然爆炸。我每次看着他們從我面前呼嘯而過的時候,我都覺得我面前剛剛跑過去的是哪吒——頭頂閃光燈,腳踩風火輪,口裡還“哇呀呀呀呀呀呀呀,妖精你往哪裡跑”!對我來說,像此刻這樣吃完飯就躺在沙上,無所事事地看着面前愛馬仕茶杯裡的紅茶冒着熱氣逐漸變涼,這纔是我人生的終極目標——並且,此刻身邊還有一個英俊的男朋友,他充滿肌肉的大腿正充當着我的枕頭,他修長的手指正在按摩我的頭皮,梳理我的秀,難道這不應該纔是人生的真諦麼?我憤怒地看着沙對面的顧源,他正在一邊翻着手上的財經報紙,一邊用他新換的hero手機查今天最新的美元匯率,同時他口中還說着“我覺得那件無袖的後拉鍊的小黑禮服比較好看”。
我憤怒地把目光從顧源身上挪開,結果看見衛海坐在nei1身邊,看着自己旁邊的混血帥哥面紅耳赤地欲言又止,我立馬從簡溪的大腿上坐直身子,腦海裡那粉紅色的豆腐渣雷達又瞬間動了。我坐到衛海身邊,熱情而誠懇地握住衛海的手,說:“衛海,你想對nei1說什麼?沒關係,來,勇敢一點。”我腹部丹田裡像有一股火在燃燒,一種類似臨盆的感覺瘋狂地衝擊着我。
衛海吞了吞口水,突出的喉結非常醒目地上下滑動了一下,他看了看我,又看了看nei1,彷彿把心一橫,單拳一握,說:“那我就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