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湘看見我,從沙上站了起來。
我們倆一邊商量着去吃什麼,一邊往大門口的旋轉玻璃門走。
快要走到門口的時候,我們被一陣嘈雜的鼎沸人聲吸引了,擡眼望出去,馬路邊上停着一輛光可鑑人的黑色奔馳s6oo,車子停着還沒有開門,周圍擠滿了拿着長槍短炮的記者,和穿着制服的保安。
“外面怎麼了?”南湘看着外面像是犯罪現場般的嘈雜,不解地問我。
“可能又是哪個明星來公司拍照吧。”我見怪不怪了,上次鞏俐來的時候,從2oo米外就開始保安開路了。我剛說完,車子的門打開了,一個金碧眼的外國帥哥從車子裡走了下來。他狹長的深邃眼眶彷彿一道閃電一樣,劃過我的大腦,一瞬間,我的思緒彷彿凌晨4點的電視機一樣只剩下一片雜亂的雪花。他挺拔的鼻樑,白皙的皮膚,濃密厚重的兩道眉毛像湖裡倒伏的柔軟水草。他碧綠的瞳孔籠罩着彷彿來自遙遠星雲般的光環,他的目光劃過我的臉,沒有任何停頓。
我的呼吸變得有點困難,我儘量讓自己鎮定着不要昏倒,當他從我身邊走過,被無數穿着黑色制服的保安簇擁着走進電梯之後,我才鬆了一口氣,像是不停拍打着我的驚濤駭浪終於在把我衝上了沙灘之後消停了。我直挺挺地躺在沙灘上,像一條死魚一樣張着嘴。
大堂恢復了安靜,門外擁擠.的記者們紛紛散去,兩三個白領目光冷漠地進進出出,彷彿剛剛的騷動完全沒有生過。我回過頭,看着南湘,我的聲音像幾根拉緊了的鋼絲一樣尖銳澀,“剛剛那個男孩子,我認識。”
南湘回過頭,伸出她的手握了握.我抖的手指,看着我點點頭,說:“我也認識。”我知道她肯定明白。
我剛想開口,她接着說:“只要最.近看電視看雜誌的人都認識他吧。兩個月內連着登上了五家時尚雜誌的封面男模特,剛剛走完prada秀的壓軸,八卦週刊上天天都是追蹤他神秘家庭背景的花邊新聞。誰不認識他啊,最近新晉崛起的模特shaun,而且還用了個過目不忘的中文名字,姓陸,單名一個燒。”
“你說他是誰?!”我看着南湘,難以置信地問。
“你說他是誰?!”南湘看着坐在餐桌對面的我,難以置.信地問。她手上揮舞着餐刀,雙眼圓睜衝我大喊的樣子把服務員嚇得差點報警。
我沒有回答她。我知道她聽清楚了。她只是不願意.相信而已。
我坐在她的對面,沉默地看着我玻璃杯裡的氣.泡礦泉水,南湘在我對面,也沒有說話。她的目光閃動着,像是風裡搖晃的燭火,明明滅滅的看不清楚。她把身子探過來一點,kao近我說:“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兒?”
我把之前去宮.洺家裡送衣服,結果遇見崇光——也就是現在南湘口裡的這個陸燒——的經過告訴了南湘。她聽完之後,一個勁兒地搖頭,我看得出,她和我一樣頭大。而且,最關鍵的是,在崇光剛剛去世,而簡溪還沒有回來的那段日子裡,我對南湘講了很多內心裡,我對崇光的愛。那個時候,我覺得簡溪再也不可能回來了,準確地說,是無論簡溪是否回來,我都做好了準備,不再原諒他。我那個時候心裡充滿了對簡溪的恨和對崇光的不捨。
從小到大,我都是和南湘分享我的愛恨,和顧裡分享我的困惑,和唐宛如分享我的愚蠢。
而現在,南湘明白了我的痛苦:簡溪回來了。
並且,崇光也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