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三日之後,雲煙國突襲雨瀟國,在經過玄甲軍的半路偷襲後仍順利潛入皇城,卻不料遇上天災地動,不得不落荒而逃。

赤歷六十六年秋,雨瀟國皇城地動。山崩地裂,黑水翻涌,敗壞城牆及大面積民房,城鄉房屋塔廟蕩然一空,遙望茫茫,只有皇宮鶴立雞羣。全城百姓受高人指點,幾日之前便走避出郭,以未增壓斃多人。皇宮因房屋地基穩固則損傷較小,只傷宮裡人共五十四人。其鄰近的清州、溪池,漠城等郡皆有震感,但相較而言輕微,國交亦有動撼,但無人員損傷。雨王命出十萬銀子以振濟。

幾日後,雨柔便前往清州的墨蘭山莊,玄甲軍所用的糧草都是從那裡買的。逸王在世時與其莊主劉奕交情甚好,常常在打完勝仗後到那裡去舉辦慶功宴,可如今仍是在墨蘭山莊喝慶功宴,兵未變,仗未敗,只有統領的人變了……

雨柔敲了敲山莊大門,心中不免有些不平靜,說不出是戰後的激動,還是來時淡淡的傷感。

門侍打開大門後,一位老者揹着雙手大步流星的走了過來,“郡主,是哪陣風將您給吹來了,啊?哈哈,好久沒有人來老夫的墨蘭山莊,老夫都覺得怪清靜的,今日來了如此多的人是該熱鬧熱鬧了。陳管家,去將酒窖中的好酒全部拿出來,順便去理出幾個客房來招待這些風塵僕僕遠道而來的客人們。”

眼前這位老者便是莊主劉奕,雖他的兩鬢又多了幾分白,但這狂放不羈的性格還是沒有變啊。

“那就打擾劉莊主您了。”雨柔十分恭敬的鞠了一躬,向身後的將士們揮了揮手,示意讓他們進去。

可能是以前來了好幾次都已經熟門熟路了,將士們蜂擁而入,毫不客氣的來到會客廳裡,桌上擺着早已準備好的酒壺,將士們迫不及待的拿起酒壺就往嘴裡灌。四周一片嘈雜,雨柔不習慣的皺了皺眉頭。心下暗歎,若是以前父王肯定跟他們聊上了吧,而她卻根本不能習慣。

“郡主,你可真是神機妙算啊。啊哈哈哈”朱揚敲着二郎腿,一副吊兒郎當的樣子坐在凳子上,他已經喝了好幾壺酒了,說話也更加沒有規矩,“以後朱揚可要一直跟着郡主,這樣即使是天災我也不怕了,哈哈哈。”

朱揚聲音格外洪亮,全場的將士們全都聽見了,一時間大家紛紛圍到雨柔身邊問東問西,讓她有些措手不及。

朱飛也喝多了,但該有的理智還是在的,他護着我對着身邊的將士們說:“郡主難得空閒下來,你們就讓郡主好好休息一天。”

“是啊,大家難道是嫌老夫的就不夠醇香嗎?”身後傳來了熟悉狂放的聲音。

“劉老頭!哎呀,好久不見了,幸會幸會。”朱揚一下子從凳子上跳起來迎面就給劉莊主一個兄弟的擁抱,“沒想到這麼多年你這老骨頭還沒垮,嗯,還挺結實的。”說完還拍了拍劉莊主的背。

“你這小子,老夫我雖然年紀大了點,但身子骨還硬着呢,不然你以後指望誰給你們軍隊提供糧草啊。”劉莊主重重的打在朱揚頭上,將他推給了朱飛。

“嘶!疼!呀呀,老哥你幹嘛啊,痛痛痛。”朱揚吃痛的大叫着,朱飛拽着他的左耳,一連恨鐵不成鋼的樣子將朱揚連拖帶拽的丟回椅子上。“疼的啊。”朱揚揉了揉被拽紅的耳朵,滿臉的心疼。

“哈哈哈,朱飛朱揚這麼多年你們兩個還是沒有變啊。”劉莊主在一旁打趣地說。

朱飛不屑地瞥了朱揚幾眼,緩緩說出:“幸虧朱家並不只有你一個後人。”

聽到這話朱揚也不怒,無奈似的拍了拍朱飛的肩膀:“哥,既然朱家並不只有我一個後人,你不如給我一點錢讓我當個浪子唄。”

“老夫記得剛剛是誰說要一直跟着我們的小郡主呢?”劉莊主摸着下巴下留着的長長的白鬍須,無視掉朱揚尷尬的樣子,若有所思的說着,“小郡主,這次你們貌似沒有打勝仗啊,怎麼也到老夫的山莊喝慶功酒了?”

“劉莊主誰說我們這次打敗仗了?我的將士們一個都沒傷,一個都沒死,全都平安而且完美的完成了我的任務,怎麼會沒打勝仗呢?”雨柔看着劉莊主略帶笑意的臉接着說下去,“這次派兵只有兩個目的,一個是爲了趕走雲煙國的軍隊,第二個是給皇宮裡想暗算我的人一次警告,畢竟這次雲煙國派兵是他們用大量金銀財寶換來的,而攻擊對象則是……四王府和父王的封地!”

雨柔故意將後面的字提高了音量,一字一頓的說到。

“什麼!”這次還沒輪到劉莊主驚訝反倒是在場的將士們先驚訝起來。

“郡主,你爲什麼要放過他們?”

“郡主,爲什麼不然我們將他們殺個片甲不留?”

“郡主,既然皇宮那邊那麼暗算您,您怎麼還能幫他們?”

一個個問題接踵而至,原本就鬧哄哄的大廳更加熱鬧了,一羣人圍在雨柔身邊七嘴八舌的問東問西,讓她更加心生煩躁。

“夠了!”雨柔重重的放下茶杯,努力將心頭的怒火壓下來,整個大廳因爲她的這一吼而變得安靜下來。

“這次行動本郡主早就知道了,其實我也想讓你們去和雲煙國軍隊去拼殺的,可我總覺得這樣不值得,一場根本無意義的仗打了會犧牲很多無辜的人和我的士兵們。與其讓血流成河還不如讓他們落入自己設下的圈套,況且那場地動也算是上天給予我的一個禮物吧,因爲雲煙國的人向來只崇仰巫術占卜,他們相信地動必是雨瀟國爲了讓他們入套而設下的陷阱,而我將皇城百姓全部撤離,不僅是爲了保護全城百姓的安全,也是推波助瀾,讓雲煙國更相信這個事實罷了。而且那場地動我早在幾天前就料到了……”

雨柔說完,就感覺到四周靜悄悄的,就連呼吸聲都顯得那麼微弱,我很奇怪的看了他們一眼,沒想到他們全都都齊刷刷的單膝跪了下去,右手放在心口處,異口同聲氣勢磅礴的說道:“玄甲軍全體士兵誓死追隨郡主!”

洪亮的聲音,威武的場面,雨柔站起身,神情莊重,這並不是一場兒戲,玄甲軍此刻歸屬於她,再也不需虎符才能派遣他們,只是因爲他們全都已經臣服於她。

“好!衆將士起身吧!”

“是!”

“既然你們將重任交付於我,我定不負這江山。”雨柔將酒倒進碗裡,仰起頭一口喝了下去,就到喉嚨裡火辣辣的,卻十分讓人過癮。

“好!”衆將士們齊聲高呼着,舉起面前的碗,仰頭,一飲而盡,四下都是噼裡啪啦砸碗的聲音。

只不過一大碗酒對於雨柔來說終究還是太多了,喝完之後她竟有些迷迷糊糊,努力的晃了晃腦袋,但意識卻越來越模糊,感覺一切都在變得十分朦朧,竟暈倒過去,恍惚之間她彷彿看見將士們紛紛涌上前想要去拉她。

“煦……”無意識的輕喃道,便落入到一個溫暖的擁抱裡。

煦……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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